第六章 葫芦妖,接我一掌!
长街热闹非凡，恰逢“冲虚论道大会”临近，各类摊贩为了挣点银钱，纷纷将家里看起来稍微值钱的东西搬到大街上叫卖，故而云集镇虽是通往修真界的大门，却活脱脱地展现出了凡俗人间的情态。
吴双寻思着在这条远近闻名的长街捡漏，想着能像话本里的主人公掉下山崖、大难不死、巧得奇功、实力大涨、灭掉仇家、迎娶仇家女儿走向人生巅峰，缔造一段传奇。
然而事实上，在与第十一个看似忠厚老实，实则老奸巨猾的无良商人打交道后，吴双无奈摇头，唉声叹气。
在他看来，这条颇为有名的长街捡漏的概率实在低到令人发指，至少目前他所见的有关修真方面的物事，大多数都是无用的。
一部分人干脆将“祖传”的花瓶玉佩拿出来贩卖，口口声声是迫于生计，念叨着宝物不可轻得，吴双只能以关爱失智人群的目光看着他们，道一声“无量天尊”。
更有甚者，将一枚下品灵石置于摊位正中央，叫价百两纹银。
吴双淡淡一瞥，只见那枚灵石颜色黯淡，细微的裂纹遍布其上，在他的感知中，灵石内蕴含的灵气也消耗得所剩无几。
若用百两纹银换取这枚过期灵石，那才是真正的赔本买卖。
总而言之，在花费了诸多时间精力，几乎逛遍了长街，吴双仍是一无所获。
在最后一个摊位前站定，吴双随意看去，蓦地眼睛一亮。
摊位平铺，其上各类东西眼花缭乱，看上去不过是寻常的杂物，然而吴双却明显察觉到一样东西的不同。
一只暗红色的葫芦静静躺在角落，虽然外表有着肉眼可见的深深裂痕，却奇迹般地没有崩坏破碎，反而维持着葫芦本身的形状。
更奇妙的是，吴双毫无理由地感觉到这只葫芦似乎是个难得的宝物，只是明珠蒙尘罢了。
心思微动，吴双看向这摊位的主人，原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叟，此时双眸微闭，好像没有察觉吴双的到来。
“咳咳……”
吴双轻咳一声，微笑开口道：“这位老丈人，生意还做吗？”
闻言，老叟身子轻轻颤动，好似被惊醒了一般，他缓缓睁开略显浑浊的眼睛，盯着吴双，好一会儿才道：“好个俊俏的小道士。”
吴双一噎，面上却仍是笑意。
老叟道：“不知你看上了什么东西？”
“倒是直接。”吴双暗暗点头，旋即道：“这只葫芦如何出价？”
见吴双指向角落的暗红色葫芦，老叟稍稍惊讶了下，旋即摇头道：“小道士误会了，这葫芦乃是老朽装酒用的。”
说着，他将角落的葫芦拿起，轻轻晃动，果然隐约可闻水声。
吴双“啊”了一声，心中百味杂陈。
原来是装酒的葫芦啊，难道我看错了不成？这葫芦并未宝物，只是较寻常葫芦更为坚韧罢了。
然而吴双愈看愈是觉得顺眼，忍不住道：“老人家可否割爱？小道见这葫芦实在心喜，若有得罪，请多包涵。”
不出吴双意料，老叟轻轻摇头，道：“实不相瞒，这葫芦已跟了我数十年，模样从未更易，或许在你们眼中可能是宝物，然而却是陪着老朽的伙伴。”
“这葫芦，是不卖的。”
多说已然无益，吴双暗自感慨，以他的脾性还做不出夺人所爱的事情来。
既是如此，吴双干脆告辞。
“好不容易见到一样像是宝物的东西，却还是铩羽而归。”
吴双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好在此时已到了云集镇，既然捡漏不成，那便干脆寻个地方住下，静静等待七日后的冲虚论道大会。
……
云集客栈。
月上枝头，吴双在房中打坐，他双眸紧闭，将最后一缕灵气炼化为真气，便收了功，徐徐睁开双眼。
既是修真中人，便需勤勉修行，平日点滴灵气的炼化，日积月累之下，足以撼动遇到的关隘，届时一鼓作气，突破境界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咚咚——”
方才收功，吴双便听到有敲门声，他眉头一皱，神色微肃。
晚饭吃过了，这时候又有敲门声，莫非是麻烦上门，思及在迎客居那个人肉包子店的遭遇，吴双如临大敌，满是戒备地出声：
“是谁在敲门？”
然而回应他的却仍是沉闷的声响。
吴双深吸一口气，手中掐着法诀，缓缓走到门前，他缓缓打开，若是稍后有何突发情况，吴双绝不会手下留情。
门开，吴双蓄势待发的火球术悄然收回。
只因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只悬空的葫芦！
这场景太过诡异，以致于吴双忽略了葫芦为何会悬空的问题，直接将葫芦拿在手中，旋即看向门外，左右张望，低喃道：
“莫非是老人家看我实在喜爱这只破葫芦，故而特意赶在这时候送上葫芦博我一笑？”
殊不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传出：
“臭道士，你说谁是破葫芦！”
“是谁？！”
吴双大惊，周围明明没有人，可为何这声音近在咫尺，如此清晰。
那稚嫩的声音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是惊人至极：“本尊在你手里啊，臭道士！”
“嗯？”
吴双低头看着手中微微颤动的葫芦，神色茫然，他揉揉耳朵，又摸摸额头，自言自语：“大概是太累了，额头都有点发烫，脑子也不太清楚。”
他随手就要把门关上，在大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吴双手疾眼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葫芦抛飞！
门，紧紧关上。
“好你个臭道士！”
稚嫩的声音叫喊道，非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感觉，反而愈发可爱。
然而吴双神色僵硬，眼看着那只葫芦竟是从一旁糊的窗户纸穿了进来！
“葫芦妖，我与你无怨无仇，你欲何为！”
吴双神色严肃，正义凛然地喝道。
“谁是葫芦妖，本尊高贵的身份岂容你这臭道士亵渎！”
暗红色葫芦在半空上蹿下跳，叫嚷着。
“哼！葫芦会说话会悬空，不是葫芦妖，难道是葫芦精吗？”
吴双出言讥讽，此时他早已将心里的惊惧藏起，反倒是气势凛人地道：“见你修行不易，若是退走便罢了，倘若执意纠缠于我，少不得要好好教训你一番了！”
“哈哈哈！”那暗红色葫芦蓦地飞到了吴双的面前，如孩子般顽皮的笑声传出，道：“臭道士，我看你能拿本尊如何？”
吴双吓了一跳，旋即正色道：
“葫芦妖，接我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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