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惊了魂
黑河县是丘陵地带，整个县城被大大小小的群山环绕，陆瑜家所在的桃源村，算是这附近几个村庄中耕地面积较大的，与之相邻的东泉村，因为正处在山脚下，耕地面积相对而言，便少了许多，也正因村子刚好处在山脚，东泉村村民的房屋大部分依山而建。
这会儿，这座相对于人类，可用庞然大物形容的大山，不断扑簌簌掉落泥土、石块、草木……
“危险！”
“快跑！”
“掉头！”
根本不用出言提醒，刚要逃往山上的村民，呼啦啦一下子转了个方向跑，而那些已经跑到山上、或者已经到山脚下的村民，有一些当场就被泥石掩埋了，还有很多不知道被泥石流冲到了哪儿去。
亲眼目睹这一切，程毓秀浑身直打哆嗦，她的脚步踉跄一下，差点儿将背上的外婆摔下来。
程毓秀稳稳心神，告诉自己，她不能慌，她得把她外婆带到安全的地儿去。
她费这么大的功夫把外婆背出来，不是为了让两个人一起死在半路上的。
心里狠狠憋了一口气，程毓秀双脚稍微站定后，当即迅速拉开脚步，拼了老命的逃跑。
这会儿，没人有心思说闲话了，都卯足劲狂奔。
很快，程毓秀带着蒋方氏，来到了东泉村与桃源村的交界处，这里，距离洪灾的中央，隔着约莫三、四里路，尚算安稳。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侥幸逃脱死亡的人群。
耳边是轰隆的巨响，程毓秀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远处那座渐渐崩塌的山。
只那一眼，便令她遍体生寒。
在自然面前，人力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程毓秀听到耳边的一声轻叹，是外婆蒋方氏的叹息。
程毓秀低声问：“外婆，你感觉好些了吗？”
蒋方氏重重一咳后，顾不得嗓子的难受，急忙道：“阿秀，你累狠了吧，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程毓秀道：“我还能坚持，这里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还要跑一段路。”
说着，程毓秀咬咬牙，立马狂奔起来。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自然还有其他人，于是，更多的人往桃源村的方向逃跑。
近了。
很快近了。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条河流阻碍了去路。
这条河，原本只是一条不大的溪流，但因连日暴雨，逐渐扩宽到已近五六米的宽度，一眼望去，乌泱泱的满是浑浊的水，完全摸不清这水的深浅。
大家伙儿，顿时傻眼了。
恰在这时，程毓秀他们这些逃亡的人，也刚好撞上了桃源村组织的一批救援人员。
两方人马隔着河水相望，纷纷傻眼。
桃源村来的人马，大多是如陆阿大这样跟东泉村沾亲带故的，瞧见对面这么多人，当即就有人开始喊话。
“张巧莲在吗？”
“蒋顺在不在？”
“阿姐？”
“娘！娘！我娘如何了？”
除了喊话，也有人开始想法子如何安全的渡过这条河，把人接到桃源村来。
眼前的困难，除了水面很宽，不知深浅外，还有水流很急，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急速的水流卷走。
过得片刻，似乎有人出了主意，桃源村这边，已经安排人迅速去找几条船只，然后，便把几只船绑在一起，再靠着人力牵引，如此这般一点点把对面的人一个个接过来。
方法是有了。
东泉村这边的人群，就是再急，也只得煎熬的等待。
忽然……
只见水流一个急冲，站在岸边的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老妇背着个三岁孩童，她的脚边还紧挨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水流来得迅猛，老妇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一晃，跌进了水里，她背上以及脚边的孩子，连带着都被她一同掀进了水里。
“啊！！”
“小宝！”
“我的小宝！”
老妇尖叫一声，当即就将背上的孩子推到了岸上，她慌忙去拉另外一个孙子。
意外横生之时，十分的突然，别说老妇人反应不及，众人也是纷纷措手不及，大孙儿、小孙儿，皆是心肝肉，老妇人顾此失彼，眼看着大孙儿就要随水越飘越远。
老妇根本不会泅水，此时却是想也没想，一把冲向了大孙儿的方向，虽然及时抓住了大孙儿，可惜她自己是个旱鸭子，一入了水，别说救下大孙儿，自己也要跟着丢了一条命去。
“接住！”
“快！”
正绝望之时，她的眼前，突然抛来了一根稻草编绳，老妇当即一把抓住绳子。
岸上众人，纷纷嘘一口气。
手里紧紧握着绳子的这头，如今，这可系着两个的人命，程毓秀额头冒着细汗，半点不敢马虎，这根绳子其实是小孩儿玩跳绳时编织的，刚才跟外婆逃到了这个岸边后，程毓秀瞧见了这根绳子，想着等会儿过河也许有用，便顺手捡了起来。
谁想到，这就用上了呢。
也因程毓秀不敢松懈，一直注意着周身的环境，事发后，才能及时将绳子抛给这位老妇。
她拿着这头的绳子，很快就将老妇跟她的孙儿一道儿引上了岸边。
老妇人惊魂未定，一上了岸，噗通一声就朝程毓秀跪下了，“闺女啊……我给你磕头了。”
程毓秀做这一切，只是出于本能，哪里敢受老人家的大礼，赶忙道：“大娘，快瞧瞧你家孙儿如何了。”
老妇果然回神，慌忙去看她家大孙儿。
这孩子，掉进水里后，就灌了很多水，此时，脸白唇白，瞧着就要不好的样儿。
老妇的眼泪水哗啦啦掉下，哭得撕心裂肺。
围观众人，纷纷抹起泪来。
平生最见不得的便是孩子受难，程毓秀突觉心中一痛，忙俯身过去，好在她很是学了一些急救的手段，很快，这孩子吐了水，慢慢缓了过来。
眼见两个孙儿都好好的了，老妇这才觉得浑身酸软，手脚无力，一头栽倒在地。
这祖孙三人，浑身都湿透了，旁边瞧着的人群里，当即就有几个年轻媳妇从随身包袱里拿了衣服出来，给两个孩子换上干净的衣裳，也给老妇批上了衣裳。
岸边发生的这惊险一幕，桃源村那边，当然也瞧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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