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男体 3
“兰司臣？”
兰司臣的脸上掠过一丝抱歉的神情，微微地低下头，稍微抬了一下眼皮看了我一眼，又低垂下去，脸上的愧疚之情更盛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疑惑不解，同时我将手上的一小袋东西交给了他。
兰司臣接过东西，然后奔跑到我的前面，站定，看着我的眼睛，似乎鼓足了勇气般地深呼吸一口，说道：“海兰姐我对不起您，今天福哥的老婆来闹事致使了您受到伤害，完全是因为我的原因。”
“你的原因？”我有些不解，但是我的语气并没有过分的严肃，因为我怕语气稍微严肃便会吓到了小帅哥。毕竟他可能真的做了什么他可能认为是错了的事情，所以现在才跑来认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你说吧，我听着。”说完这句话，我眼神示意我们俩坐在一旁的候诊座位区域去，毕竟医院里面都是很忙碌的人群，人来人往的穿梭不断。
坐定后，兰司臣又经深思熟虑，想好了之后，然后告诉我他道歉的原因。
原来是昨天晚上的饭局上面，他把我和福哥相互打闹、我拧着福哥耳朵的事情讲了出去。而这件事情又被公司里面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卦嘴四处说词，继而传到了福哥老婆的耳朵里，因而致使了这一出闹剧。
“那么你在讲这件事情的时候有没有带着坏的心眼？”我表情平静。
兰司辰立即站了起来举起的一只手做发誓状，此举措让众人纷纷侧目。他左顾右盼后便又坐下来，对着我压低了声音说道：“海兰姐，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就是当做纯粹的闲聊，没想到事情会被闹得这么大！而且我在讲述的时候也是觉得这本身就是同事之间关系融洽的一种正能量的体现友谊东西，却没想到有心之人利用了它来兴风作浪。”
我笑了笑，表示原谅了他。但是同时我却要更正他的一个错误：“你想错了，其实他们会讲出去这件事情，并不是存心想要黑我，而是因为他们八卦惯了。”
说完这句话，我并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定定地看着兰司臣。
兰司臣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十数秒地一直看着他。
可是下一瞬间他便懂了。
其实我想要告诉他的是，在娱乐圈这个大环境之下，在一个娱乐公司里面上班，和娱乐圈里面的人打交道，很多时候一定要切记：谨言慎行很重要，甚至于沉默寡言也无妨。
祸从口出的道理在娱乐圈可是时常被践行着的！
需要发言的时候，要靠情商靠、智商去仔细斟酌词句，不需要发言的时候一定要知道沉默是金，毕竟每个艺人都有他们的官方发言人，那就是他们的经纪人。很多棘手的问题需要经纪人去处理，危险状况有公司的危机公关去抹平，意气用事逞一时口舌之快致命，而平时的闲言碎语也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兰司臣站了起来，对我微微地鞠躬表示感谢。
很有礼貌的一个男孩子。同时这次我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分。毕竟他的领悟能力很高，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也不为难他，也不装出一副老巫婆的样子说教。他能懂，那么这件事也便了了。
才回到我的住所，牛姥姥便打来电话。
最开始免不得一阵寒暄客套，紧接着我便把这一段时间练习生的表现情况汇报给了他。
牛姥姥自然是一百万分表示了他的感谢。
“其实您也不用感谢我，毕竟现在这段时间的训练课程还是按照公司的安排来，而我的话，最近还没有在经济事务上对他们进行□□，所以严格算起来，我还没有跟他们过招呢。”我如实回答。
“磨刀不误砍柴工，相信等这些孩子们的基本技能稍微起来一些的时候，再来聆听您的教诲更好。”
“您可千万不要对我用敬称，我承受不起。”
“不不海兰，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你。虽然你也是娱乐圈里面的经纪人，可是你同的娱乐圈里面的世俗味儿相去甚远，你跟外面那些妖精贱货就是不一样。”牛姥姥故意这么说，想来也是想要聊天的氛围轻松一下。
我们在电话里聊了一阵子，但是我觉得有件事情必须要方面跟他讲清楚，因此便敲了他的时间，邀了他出来谈。
牛姥姥自然是乐意的，然后客气地说道他早就想约我出来，但是就怕我没有时间。
到了约定的地方之后，我开始讲解起了两个特殊练习生的情况。一个是陶弢，另一个是陆寒。
但我只提起这两个名字，牛姥姥的神情上便呈现出一抹暧昧的神采，他标志性的动作：眉眼一抬！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同时，他双手的手指交叉着团抱，呈平台状垫在他的下巴下面，似乎在等待着我趣味性的说词。
“看您这样的眼神和神情，也知道您对他们两人的情况有所了解了。那么，您就说说怎么办吧！”
“不能够同时容纳他们在一块儿吗？”牛姥姥想卖萌嘟嘴眨眼睛。要是换作我们还不太相识的时候遇到他这般，一定会觉得是某位中老年患者出门忘记吃药了，我会建议他喝点敌敌畏冷静冷静。可是因为是牛姥姥这般特殊怪异的人，我便也无所谓了。
“当然是可以的，我对每个人的性/取/向是没有偏见的。不过，他们俩确实！真的真的！不可以在一起！其一，他们打架扰乱了公司正常的规章制度，按照公司的制度办事是我作为一个公司员工必须要遵循的守则;其二，他们俩是情侣关系，这一点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即便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在公司里面谈恋爱都是被禁止的。更别说同/性情侣了……所以，一起共事对于他们以后的发展不利。”说完这句，我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道，“当然，您也知道我对这个是没有偏见的啊！”
我这一解释，牛姥姥瞬间乐了：“你瞧你说这句话就说明了你并不太理解同/性之间的恋情。”
我欲要反驳，但是又觉得牛姥姥说得没错，因此我便沉默了，讪笑一下掩饰尴尬。
“不一样又怎样嘛，各有各的一生一世，各有各的温柔乡！”牛姥姥感慨。
“什么？”我没太听清楚。
牛姥姥笑着摇摇头，转移话题。同时他告诉我，他早已经意识到了陶弢和陆寒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我跟牛姥姥讨论的结果是让这两个孩子继续留下来，但为了发展必须做点牺牲，留下来其实因为他们两个的资质都不错，但是留下来的方式有所不同，一个留给我另一个还给牛姥姥。
这也算是履行了当时对牛姥姥的承诺。
不过同时我也特别表示了对牛姥姥表示了感谢，毕竟他输送给我的这四个人才真的是人才。天赋异禀的有，情商卓绝的有，适合歌艺的有，适合影视戏剧的也有，可谓全能皆有之，可是也全部都是毛坯，必须打整，必须精雕细琢，这样才能呈现出光彩夺目的璀璨。
聊了一会儿后，我们便不再提关于陶弢和陆寒的事情，转而讲起了另外的两个小孩。
其中一个叫兰司臣的深得我的喜爱，我告诉了牛姥姥我会重点栽培他，并且笑称不会把这么好的资源还给牛姥姥。
资质不错且悟性较高的艺人依然是每个经纪人求之不得的好资源，同时我也告诉牛姥姥了我自己的担忧，那就是这四个孩子都太过于单纯了。
之前牛姥姥挑选出来的裸/男model团太“油腻”，我觉得不好，可现在太单纯的，我又觉得他们不够世故，我这个人确实是挺矛盾的。
不过牛姥姥却说道：“单纯的好，因为单纯的可以专心做艺术。”
听到“艺术”两个字从牛姥姥的口中说出来时，我愣了一下，牛姥姥却突然瘪瘪嘴，然后满脸佯装堆积满了愤怒的情绪：“怎么？难道我就不能提“艺术”吗？所以在你的心中，我们这里商人只是会赚钱对吧？！”说完这句话牛姥姥率先笑了起来，我也跟着讪讪地笑了起来。
说实在的，在我心中商人真的只会赚钱，一切向利益看齐。即便是进军娱乐圈，也仅仅是玩票性质，以圈快钱为目的，或者说为了泡/明星！
当然，这样的想法在我心里游走一圈就算了，我可不会傻到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不过，按照我对牛姥姥性格的一点自我的理解，我觉得即便是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不会生气，他是个挺拎得清的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甚至是谈合作都是一件挺愉快的事情。
才结束和牛姥姥的会谈，晚上的时候，陆寒便找到了我谈论起了关于他未来发展的事情。
如果是陶弢过来问我，那么我一定会选择不说。毕竟陶弢个人比较情绪化，但是对于陆寒而言，我却觉得可以把告诉牛姥姥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也就是说，我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和陶弢两人之中一个人以后的艺人经纪事务全权交由我来处理，而另一个则交给牛姥姥，回到原来的公司。
可是，我还是得找一个适当的聊天的契机把这句话给加进去，毕竟这对于他们俩而言，也许太过于残酷了。
不过，我相信他能够懂我的初衷。毕竟，就目前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即便是他们没有发生公司里面争执打架的这一插曲，也一会受到这样的处理，因为他们的特殊关系一定会影响他们事业的发展，特别是同在一屋檐下，以后发生波折的机会还更多，那么到时候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将是一发不可收拾。特别是当他们坐到“一哥”“一线”的位置时，如果被曝光了这“绯闻”，那么公司多年的心血便算是白费了。而对于他们自己而言，中国的广电局可是对他们这一类人群有着特殊的政策，一旦他们的特殊身份曝光，那么将无缘于各大电视节目。
“陆寒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牛姥姥给我介绍过。最开始他挑选陆寒作为公司里面的预备艺人就是看中了他的卓越才华以及沉稳和理性。
可是，当时我还反驳过牛姥姥：“一个真正理性的人怎么会突然发怒，还和另外一个打了起来。”
可是牛姥姥提醒我——另一个人的身份可是他的男朋友。
“那么换做喜欢女人的话，岂不是还要动手打女人？”我反驳。
牛姥姥很有耐心：“相信我，陆寒很绅士，如果是女人，他绝对不会动手，正因为对手是男人，所以他可以动手！”
“是男人也是他亲爱的人，随便打就是了吗？又不是篮球……”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堪，便也开了个玩笑。
其实我完全不能理解牛姥姥说他理性，但是至少他在这件事却失了本分。
牛姥姥继续跟我解释道：“你不能理解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来对待问题，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从心底里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爱情。”
不可否认，我确实很难从心里去理解那叫爱情。
牛姥姥继续道：“所以，即便是你明白爱情来临时，爱情里面的男女双方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发生争执，再英明的男主也会被激怒，理性会荡然无存。可是你却不会明白同志之间的爱情和所有普通人的爱情一样，也会发生这类的事情，爱情也会让理性的人突然崩溃，让严谨的人突然凌乱。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并不相信男人会爱男人，或者说你很难体会，很难接受那种爱。”
牛姥姥说得很对，一时间我真的是哑口无言。
牛姥姥还补充了很多的说明，其间还往复几次叹息，想来也是想到了他心里面的事情吧！说实在的，现在社会上经常会有各类同志平权的运动，地球上的很多国家也通过了同志婚姻合法化的法律，可是我只能说：我做到理解和支持，不歧视不反对。但是“理解、支持”这两个词也仅仅只能是说说而已，“理解”？我能理解多深刻？我自己都不知道。“支持”？究竟能支持到什么程度？我能做什么？我自己并不清楚。
可能说出这两个词也仅仅是因为追随时髦吧，说实在的，他们的人生我不懂，但是我却觉得我们无权干涉，我更没有资格去说“不歧视、不反对”这样的话，人家爱，凭什么要我管？
并且，我心里能够认同的一点而且深刻地意识到的一点是：只要是爱就没有错。
爱确实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像牛姥姥说的那样：让严谨变得凌乱，让理性变得不堪。
可是从陶弢和陆寒的这份爱上，我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真实存在于我眼前的伟大！
因为，当我说到要两人都退出时，陆寒却站出来不顾一切地想要留住陶弢，并且阐述陶弢进演艺圈是他的梦想。可是陆寒完全没有提到进演艺圈同样是他自己的梦想。
如果不是因为梦想，那么谁愿意那么苦苦地煎熬着，等待着甚至可能永远出不了道的危险。谁愿意训练那么多严苛的课程，连吃饭喝水这样的普通人的日常，他们都要受到严格的控制。
所以突然间，我意识到同志之间的爱情竟然这般艰辛，如果在这样艰辛的情况下，他们还坚持下来了，那期爱的程度和意义远大于一般的异性恋。
因为对陆寒多了一分理解，所以也多了一份欣赏。之所以说到了“欣赏”，这完全是因为我觉得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梦想而成就自己喜欢的人的梦想，这一点是很难能可贵的。毕竟世俗中都有言“夫妻本是同林鸟”的说法，夫妻会在危难时刻分道扬镳，因此得来爱很不容易的同志情侣之间的爱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当然，因为有了这一份的欣赏，所以我在心里面已经决定了要留下他作为我自己的艺人。
放宽了心情，把很多事都变美好了。这不，这一时间，我便对自己所带的四个练习生中两人的生出了不少的好感和欣赏。也许是因为刘萌的那份善意让我觉得自己得到了原谅，因此心里面的疙瘩小了，所以对人待物的态度上也转好了吧。
练习生们很舍得吃苦，无论是我的四个小朋友还是其他经纪人带来的俊男美女们，大家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拼。
很快的，将近三个月的练习生生涯也快进入到考核阶段了。
其实说到考核，福哥告诉我之前蜗牛的考核还几乎属于形式主义，走走过场就算了，练习生在训练期间只要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偏差，几乎就签约了。可是近年来蜗牛的把关越发的严格了，练习生的整体素质还要通过公司的审核，全系功底通过才有几乎进入自己经纪人的手里。蜗牛为了所谓的“公平起见”，甚至在最终考核的时候所请来的老师全都是其他公司的资深经纪人或者资深的独立经纪人。
我之所以说是“所谓的公平”，完全是因为好几次蜗牛在最终评审后，将某些练习生转移到了另外的公司指定的经纪人的手里，而且，同时还会瞬间空降一两个关系户，被制定由某某经纪人来带。
这其中的黑幕自是不必说。
也因为这样，所以这样的模式遭到了公司的元老们的一致抗议，因为前车之鉴便是y这样的空降部队不仅无才，而且还因为内无德而给公司的营运制度和名声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要知道，选择艺人，第一考虑的还是人品。
当然，我确实已经继续和福哥“和好如初”了，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怪罪过他，毕竟之前我也这么想过，他的老婆会这么激动且激进，完全是因为爱嘛。对于“爱”这一点，我这个奔三十还没是处的老姐姐最有发言权，那可是女生最期待的东西。
虽然福哥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一封道歉信，硬塞给我，说是她老婆的忏悔诗……我可不管那么多，害得我的手腕儿上的筋差点儿被挑断了，可不是一封信能搞定的，必须是10场大型活动才能弥补的。
福哥也够义气，答应给我20场活动！
我可是一万个相信他！要知道，他随便出息什么活动时对主办方提出要他的艺人必须打包我的艺人，这事儿就成了。而且我的要价也不高，算是良心价了。这“捆绑销售”可是物超所值的。
要知道“《我是歌手》第四季”之所以会邀请关喆，还不是因为关喆的经纪公司同意会在“歌手”后期让美国大热歌手“亚当兰伯特”补位！当然，后期因为亚当大兄弟要价太高而致使合作告吹，不过从这事儿上也可以看出“捆绑销售”在一个公司内是多么的重要，其实这有一个大系列统称，那便是我经常说到的——资源置换。
（我知道，很多人读了这一章才知道为什么关喆会上“歌手4”！因为之前你们是不是也在想，为什么关喆能上？他一个好声音过气学员啊……现在我要告诉你，原因就在于此。）
原谅福哥的老婆发飙事件，是因为我相信爱！信赖且相信陆寒的人品，并且希望他成为我的艺人，也是因为我相信爱！
可是我的相信并不代表大众的信服，因为接下来我接到了从艺以来，我最不愿接到的一个电话。
艺人部打来的电话——陆寒受伤了，在ICU抢救。
“车祸？”
“不是。”
“……打架？”
“算是。”
“什么情况，具体我，我要具体的。”我几乎是怒吼！毕竟练习生交给艺人部，就应该由艺人部来罩着他们的安全。
艺人部那边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告诉了我：“他的下/体被钢针穿透……”
下/体？钢针？这是什么情况……我几乎是摔了电话，然后马上奔至医院。
ICU前面人群往来穿梭，大部分家属的脸上都带着哭泣的痕迹以及哭过后的呆滞。人来人往，从病房里被退出来的病床车不断地吸引着大家的注意，也吸引着我的注意。护士或医生被家属们带着哭腔地问询着，他们却只是生硬且愤怒地呵斥大家退开，让出空隙。
是啊，别添堵啊！
我一转头竟然看到了陶弢，他那银色的头发太过于醒目了，我直奔过去。
在他的肩头敲了三下，颓废地蹲坐在地的他仰起头，满眼的血丝。
“海……”他声音干涩且喑哑，我还未发言，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团抱住我。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仿佛有着无限的重量，我穿着高跟鞋几乎站立不稳，可是我不能倒，我得用尽力气给这个失去灵魂的他一些安慰。
他在我的肩头嚎啕大哭，我甚至能感受到我肩胛处的衣襟被彻底地打湿。但是这在医院里，因此他的声音不敢放出来，只能强忍着，偶尔一两声太过于嘹亮竟也引不起旁人的注意，毕竟所有等候在ICU之前的人都是在等着里面躺着的人濒临于生与死的分界线。
良久，他终于平静下来。
这时候公司里面来了一些同事，同事也来了一些领导，毕竟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即便是两个我知道的申报了今天还应该在澳大利亚学习那边先进知识的领导都准时出现了。
当然，福哥也来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前来，毕竟陆寒又不是他的艺人，他也不是公司的领导。因此他是完全没必要前来的。
可是我知道他深夜匆匆赶来时因为我。
我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福哥的目光一与我对接，便立马向我走来，穿越层层叠叠的患者家属和无数病床车。
那画面怎么那么熟悉，我曾经不止一两次地梦见过阿中穿越人海来拥抱我，带着玫瑰和他的誓言。
是有些玛丽苏了，但是请原谅快三十岁的我对爱情的渴慕吧。
福哥过来和我交涉几句后便让我带陶弢去休息区，他并不太理解陶弢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毕竟让一个直男去理解Gay之间的美好爱情，其难度无异于让他禁/欲（包括手）一个月。
不过福哥已经知道了陆寒的性/取/向，因为他告诉我这次陆寒的下/体被一根钢针刺穿的可恶事件便是因为同为练习生的其他几位男生所为。
我心里面瞬间充斥着满满的负能量情绪以及喷薄欲出的想要诅咒的言辞。
福哥告诉我，那几位男生是“恐同人群”或者是对Gay充满了深刻憎恶的情绪。
碍着他们了吗？我在心里面大骂脏话，用最歹毒的语言诅咒着他们，同时咒骂选择他们的那个没长眼睛的经纪人。
随即福哥又告诉我，那几个人是灌醉了陆寒，然后再做的这事儿。并且，他们用工具刀在他的身上开了很多口子，并且往里面撒上了胡椒粉……
我眼泪瞬间崩溃，心纠在了一起，仿佛那痛是在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一般。
良久，我才缓和过来。
福哥稍微对我言说几句，我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带着陶弢到候诊区。
陶弢仿佛喝醉了一般，哭累了声音也变得嘤嘤呜呜的，嘴巴张大了，两排牙齿间牵连着难看的涎口水，形象全无，可是我今天不怪他。
我抱着他，像抱着自己的弟弟一般。受到他的情绪影响，我也泪如雨下，不过我极力控制住。读大学的时候我让自己不要老哭，更不要跟着一群女生哭，因为大家根本想不出办法，只会掉一堆廉价的眼泪。
可是，现在除了掉眼泪，我也别无他法，他/妈/的像演苦情戏一样，我恨死了此刻懦弱的自己，但又无能为力。
突然，泪眼婆娑的他问我：“姐，同/性/恋有那么可怕吗？”
我摇头，很努力地让他看到我的意见。“不可怕，一点儿也不。”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因为我想到了陆寒的遭遇和此刻他的疼痛。
陶弢突然绝望地一笑：“不一样就要遭到排斥，他真傻，他为什么要因为要帮我……”说得没头没尾的话，陶弢开始抽自己耳光，同时不断地大骂他自己作。
我紧紧抱住他，阻止了他这傻动作。同时，我也不知道是神给我的灵感还是怎样，我竟然对他一番安慰：“不一样并不是错，正是因为‘不一样’才推动了生物进化，也正因为‘不一样’才有了现代文明”
我给出来的这个说法完全没有经过我的大脑，也不知道陶弢能不能懂。
其实我想表达的很简单，那就是物种起源至今的漫长演变中，生物因为基因突变而致使了染色体的各异，进而呈现出不同的细胞，不同的肌肉，不同的组织，再呈现出不同的形体。正是因为有了基因突变以及后面一系列的变化，才致使了草履虫进化成了人类。
如果从一开始没有这些变化，那么就没有现在的人类。
同样的，在历史上很多事情也证明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要遭到群起而攻之的待遇，毕竟枪打出头鸟是“人们的守则”。
因为人们习惯了墨守成规，习惯了遵循并且沿袭他们以往经验教训得出来的所谓的道理，因而与之相悖的就被他们认为是离经叛道，被认为是非主流，有的甚至遭到他们强烈的压迫和打击。
人类的惰性，致使他们觉得熟悉的东西可以驾轻就熟，但如果要他们熟悉新的事物就需要他们付出打破固有思想的勇气，但很多人没有这份勇气。
布鲁诺因为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说”而被烧死。武则天因为是女性，因此登基的时候遭到了众臣的非议。励志之王的马云创业初期都遭到了周围人的一致反对甚至嘲笑。
所以在不愿意接受新事物这一点上，人们所做出来的行径往往比他们自己所能预料到的最坏的情况还要决绝。
道理有一大堆，可是我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跟陶弢讲。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我对他们的爱还是不能够理解。
也不知和陶弢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福哥站在我的面前。
“陶弢去哪里了？”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陶弢解下来的他自己的衣服，而他本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是福哥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而是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而现在所有事情中，最严重的莫过于躺在ICU病房里面的陆寒。
“你说吧！我承受的住。”其实我承受不住，最后三个字是我硬憋着气说出来的。
福哥轻地摇摇头：“没有你觉得的那么严重，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要观察。”
“那么，也就是说对陆寒他自己影响比较大？”
福哥点点头，然后告诉我，公司已经通知了陆寒的爸妈，并且会做出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的一些经济层面的补偿。
“你快不要说这些了，快告诉我结果究竟是如何？”我非常急切的想知道答案，言语激动得像发怒一般。
福哥仍旧略有犹豫，但是还是说道：“你也知道的，那么长的钢针……钢针上面又有锈蚀，完全是从他的下/体穿凿而过。当然，他身上也有很多的伤口，不过经过处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而不过可能要留下一些疤痕。”
“你不要跟我讲旁的事情，我问你钢针凿穿了之后有什么影响？”
“他可能当不了爸爸了……睾/丸摘除。”福哥的声音低到了尘埃里，却惊起了地面上的千万快碎石片，纷纷从我的躯干中插入，刺进我每一寸皮肤里。又仿佛五雷轰顶一般，砸在我的头上。
凭什么？凭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凭什么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在陆寒的身上？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过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然后问道。“是完全没有可能吗？”
福哥摇摇头，沉着地回答道：“要知道，那钢针已经生锈了。”
“生锈了有什么影响呢？！”
福哥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我回答你的就是医生告诉我的原话，你要知道，你能想到的想问我的，我也已经问过医生了。育小孩……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所以公司会做出一定的补偿。”
“补偿？”我怒不可遏。之前管理练习生的时候的方针制度完全没起作用吗？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现在补偿一点钱有什么用？补偿一点钱的意思是说让他们家不要闹事吗？还是推脱掉公司层面的责任呢？！
听到我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福哥便安抚我的情绪。可是无论他怎么安抚，我的情绪都还是波动不已。据我所知，陆寒是他家庭里面的独子。先不管他究竟有没有想要小孩传宗接代的打算，可是也不能因为外界的事故去去断了这条路啊！而且夺取别人做父亲的权利，这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因为对公司的愤怒如同泰山般宏峦，继而转换为我不想搭理福哥。因此任由福哥在旁边白板说词，我也完全听不下去。不过福哥告诉我，公司已经将那几个肇事者开除了。
“开除对他们来说都是太便宜了，难道他们不负任何责任吗？”
“当然要负责任，但也无非是经济赔偿。虽然我知道我说出这四个字来你又会不高兴，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可能让陆寒的父母用钢针再把他们个个的蛋都扎穿吧？”福哥有些怒意了，“再说了，这些人并不知道陆寒的治疗情况如何，我们不说出去，也没人知道陆寒的身体细节。那些人签了保密合同，自然不会提起这一茬儿。但如果报案，你知道的，警署和医院这些大单位向来是和媒体有密切来往（所以媒体总能知道社会上的热点事件便源于此，媒体会在医院、法院、劳动局等人民常出现的场所设立专门的“情报科”，一有大型民生新闻，有看点的话，他们便会在第一时间爆出来。），到时候因为我们公司的知名度比较大，记者们便觉得这是个大爆点，有搞头的大新闻，如果被大众知道了，陆寒还想要继续做艺人的话，这条路几乎也完全是被封死了。”
“记者会马掉照片和性命啊！”【马掉，专业词汇，指新闻中马赛克图片中的暴力，血迹，面颊等部分和新闻事件文案中将关键地名，人命等作化名处理。】
“那更遭了，全公司的男艺人都会被怀疑。”
我无语。
我闭上眼睛，我完全不再想听。福哥说这些无非是想安抚我。可是我现在却不想感激他，我甚至觉得他是公司的托儿一般。
他说得轻巧，可陆寒现在还能做艺人吗？左脸颊处有两道口子，右脸颊处有一道口子，即便是恢复了也会留下骇人的疤痕，这样怎么做艺人？怎么进圈子？安慰的话不能安慰我，反而加重了我心里面的愤怒。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陆寒只做普通人，那么就更不能报警而要私了了，否则他以后的人生怎么进行……
我心里矛盾，福哥替我忧心，我们俩就这样僵持着，谁没有说话。
突然，我接到了紧急电话，电话那头告诉我：陶弢出事了！
陶弢被紧急送往了较近的一所医院，因此我要迅速赶过去，毕竟这边儿陆寒暂时脱离了危险。
福哥说要与我同行被我拒绝了，但是我的车在前，他在后一直尾随。
懒得理他。
其间我的电话一直在响，福哥的，我完全不想接。我知道事情与福哥无关，我也知道包括抚恤金什么的也全是公司的安排，可是我此刻就是怒发冲冠，因此不想把这情绪波及到福哥身上。
可是电话一直响，我想关机，可是想到了最近千万不能关，于是便有了一瞬间的犹豫，我还是选择接起了电话，正想对福哥拜托，让他别再打了。可是福哥告诉我：“陆寒的事情……报警了。”
“我们不是说了……
我话音未落，福哥打断我：“是陆寒的父母做出的选择。”
我无话可说了。
沉默的间隙，福哥继续告诉我：“早知道该听你的，由我们公司出面报警。”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一紧。
福哥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道：“那群小子疯狂地报复了陶弢。”
我觉得除了我的大脑还在正常运转之外，身体的其余部分全都僵硬掉了。疯狂……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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