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若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谁能与顾易沧之争锋怕是只有沈老的脸皮厚能一博头筹了，他听着顾易沧为了讨好他，昧着良心把沈唯一手腕上被蚊子咬了一口说成受伤，竟面不改色的一副‘就是如此’当然神色。
他非常欣赏顾易沧的脑筋转动之快，瞬间就借坡下驴的领受了这个台阶，算是出了一口气，还一本正经的教训道：“胜之不武不可取，但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顾易沧心想着日后有的讨教，现下笑得很舒畅自然，没有半分被折辱了面子的样子。顺畅的贬低自己，抬举沈唯一：“沈老教训的对，若是沈兄完好无伤，在下必定是要狗血淋头，抱头鼠窜了。”
顾易沧也用借坡下驴的口音回应着沈老，这话说的让人听着就知道他只是太过自谦，又有谁会当真？但沈老也不需要谁当真，这不过他与顾易沧二人，他这几乎算是以老欺小的行径他就自己舒坦一下就行了。听着顾易沧的话，沈吾摄哈哈大笑，笑声如若雷震，让杨树阵里走不出来气的七窍生烟的展夙都听见了，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沈吾摄神精熠熠的眼睛盯着顾易沧，再开口倒是一副赞赏的态度了：“小子，你如此放低姿态来讨好老夫，是想要我谷里的什么宝贝？”
顾易沧听出沈吾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打算为难他这个晚辈了，他虽早有所料却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恭敬地给沈老作了个揖诚恳道：“在下是来求药的。”
沈吾摄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南谷以药闻名江湖，无论是要救命药还是□□，只怕少有南谷拿不出来的。但是不管顾易沧想来要那种药，沈老都不打算让他如此轻易得手，他已经看出来五年前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此刻有了软肋，为了他的药能如此放低姿态，姿态一旦放低了就等同于任他揉捏，此刻不提条件还等什么？
沈吾摄非常无耻的开口了：“你想要药？可以，先和我们家老大较量一番。”
顾易沧闻言俊眉不易察觉的轻轻一蹙，却在沈老那锐利的双眸还没察觉前立刻舒展开来。颇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光嘴上服软做低了还不行，需得输给沈唯一一场才能泄了沈吾摄心头那股子气，真是小肚鸡肠！
顾易沧忍不住内心腹诽着，但是药在他手，何事他能拒绝呢？顾易沧依然是顺从的点头，保持着虚虚的微笑：“自然可以，和沈兄交手是顾某的荣幸。”
“小子。”沈吾摄锐利的眸光紧盯着他，沉声道：“别以为老夫是想让你输一场泄愤，老夫还不屑于做此事。听着，比试中你若是敢放水半分，都休想拿到药。”
顾易沧忍不住眉梢一动，本来无奈的双眸一下子多了些兴味。听沈吾摄之言，仿佛沈唯一已经功力大进，丝毫不畏惧于他了。但沈唯一那两下子他自然是知道的，难不成南谷这几年得到了什么武功秘籍？若真是如此，那他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了。
顾易沧收敛了身上的漫不经心，一本正经的：“沈老放心，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沈吾摄自信满满的笑了，不知对着哪儿吩咐着：“去请大少爷过来。”
原来侍从一直隐身于此，顾易沧早已察觉到此处不止他和沈吾摄二人，此刻也毫不惊讶，表情波澜不惊。沈吾摄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赞叹此人的功力之深沉，只怕现在的沈唯一……也难以应对。侍从悄悄地从沈吾摄身后三颗的粗壮大树后走出，整个人瘦瘦小小的，深深的低着头轻声应道：“是，主人。”
沈吾摄心思在琢磨着沈唯一最近的功力上，一挥手打发了他。倒是顾易沧，在听了那侍从短短的三个字后竟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那细若杨柳一身青衣的侍从背影。顾易沧再次回忆起刚才侍从的声音，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牵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不消片刻，一阵脚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微弱，却逃不过沈吾摄和顾易沧的耳朵。两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不远不近处，青衣侍从又回到了树后，一袭白衣却渐渐清晰。直到一个挂着和煦微笑的青年风度翩翩的映入眼帘，顾易沧嘴里早就准备好的客套话脱口而出：“沈兄，好久不见。”
沈唯一面容清秀，白皙的脸上五官分布舒服温和，眸光如温玉般煜煜发光，听了顾易沧的话一笑温声道：“顾兄可还安好？”
顾易沧也一笑：“好的很。”
但他心想沈吾摄才真是诠释了什么叫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沈唯一和沈吾摄虽是父子，但性格大不相同。沈唯一年方二五，要比顾易沧大上三岁，是沈吾摄的长子和最得意的爱子。下面还有五个弟弟一个妹妹，从小是照顾人长大的，脾气温和顺从，对于胜负的追求自然没有沈吾摄那么强烈。在沈吾摄看来他的长子天赋异禀，是以后要继承南谷主位的人被一个小他三岁的毛头小子打败是奇耻大辱，在沈唯一看来却只是一场交手罢了，是他从小到大和别人千百次的交手中的一次，没必要耿耿于怀。
但沈吾摄却很不满他这温和的脾气，看着此刻沈唯一和顾易沧两人一片静好，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沈唯一身影一僵，微笑立刻变的有些僵硬，回神对着沈吾摄行礼：“爹。”
“嗯。”沈吾摄面色不虞，起码这两人之间没有火药的硝烟味是不符合他的预期的。可能沈吾摄天生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立刻吩咐着：“下手不要留情，顾易沧赶到谷内来，就让他看看你这几年的长进。”
沈唯一无奈一笑，暮然回身抽出长剑指向顾易沧，歉然道：“顾兄，请了。”
“沈兄不必客气。”顾易沧潇洒的应道，轻微后跳了几步飞起头也不抬的精准从柳树上取下一处枝桠，飒然一甩：“请吧。”
沈唯一看着顾易沧放着腰间的长剑不取，反倒截了一枝柳桠，忍不住有些诧异：“顾兄这是？”
沈吾摄勃然大怒，愤然道：“小子！你竟敢用柳叶来羞辱我们南谷？老夫说过，你若放水半分都别想拿到药！”
沈唯一知道了顾易沧来的意图，长眉忍不住轻轻一动。顾易沧并不惧怕于沈吾摄的勃然大怒，气态怡然的解释着：“沈老，您老误会在下了。晚辈和人比试，须得看对方气度形若何物来抉择兵器，若不如此行事比试时发挥当不得心应手，才是所谓放水。”
沈吾摄及沈唯一都被顾易沧这一番胡说八道的解释惊的目瞪口呆，世间上竟还有要看对方来选兵器比试的人，还千方百计为自己用柳枝对决找尽了借口。沈唯一忍不住笑了，这家伙分明就想再招式上拼尽全力却要输在兵器上，圆了沈吾摄的面子又能保证不放水拿到药，但他偏偏要光明正大的表明这一点。只是这做法怕是要让沈吾摄再次怒了，沈唯一忍不住偷偷地瞄了一眼自家父亲，果然他气的怒目圆睁，直挺挺的瞪着顾易沧。
此时的顾易沧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诡计多端的狡诈之徒！但谁让他事先没说必须用什么兵器呢？沈吾摄生生的吃了个哑巴亏，还得听着顾易沧在那边嘴皮子上下张张合合的口若悬河：“在晚辈看来，沈兄风范卓越，气度非凡，若用草木比喻之，自是君子之竹最为恰当。可惜此处无竹，晚辈也只好用仪态万千的柳枝，来表达对沈兄的敬仰。”
“咳咳。”沈唯一听不下去了，再由着顾易沧在那儿胡说八道气自家父亲，怕是要引发一场血案。他连忙轻咳打断顾易沧对自己故意浮夸的赞美，长剑不客气的一指：“顾兄，接招吧。”
顾易沧旋身避开，回侧时迅速的一甩柳枝，柳叶横飞，片片皆甩向沈唯一眼前。沈唯一连忙竖起食指挡在眼前扫开重重屏障，耳边传来顾易沧片刻不停的声音：“沈兄果然大有进益，你的剑风比起五年前要强劲的多了。”
沈唯一也没把这场比试当成生死对决，当即还有闲情逸致与之交谈：“承蒙顾兄欣赏，在下的斤两顾兄如此迅速就摸清了？”
沈唯一话音刚落，剑尖点地借力弹起身子，回身一剑刺向顾易沧的后背。结果顾易沧却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避开了，就是有点狼狈。
可惜！
沈吾摄和沈唯一都为这漂亮的一剑有些扼腕，尤其是沈吾摄，几乎要把手中的核桃捏碎。
顾易沧避开了之后利用树杈稳了稳身形，赞道：“沈兄的家传剑法南式九剑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沈唯一乘胜追击，再次刺向他，嘴里也投桃报李：“顾兄过奖了，比起顾兄精纯的内力，在下施展的不过是雕虫小技。”
听出了沈唯一口气中的不以为然，顾易沧避过他的剑尖，柳枝似是瘙痒似的，飞速点向沈唯一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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