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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大人......”喻宋艰难的开口,却不知如何错词,吞吞吐吐的:“您是说......是说......”

  刘良苦笑了一声,打断了喻宋:“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但听你说到仇家,我竟一下子想起的就是他们。”

  ‘他们’?喻宋机灵抓住这个关键词,不可置信的看着刘良,矢口问道:“难道你有不止一个儿子?”

  刘良神色木然的回忆起往事,语气如同一块石头硬邦邦的:“二十三年前,我那时刚刚二十,家中老母给安排了亲事,便在村子中早早的结了婚。”

  “我原来的妻子名叫苏婉,是村子里有名的美人,且知书达礼蕙质兰心。婚后我们相敬如宾,幸福安康,她知道我寒窗苦读数十年就是想有朝一日中举,让全家都能一步登天,她十分理解我。”

  “所以我们一直并未要子嗣,生活的......清心寡欲。但婚后第三年,她却怀孕了!”

  刘良说到此处,声音和神态早不如一开始的平和无波,反倒是像想起了什么平生中最不能容忍之事一般的双目赤红,瞠目欲裂。喻宋呆呆的看着他,吏部尚书刘良大器晚成,品性温厚,还是小小的四品官员时就深得朝中魏老将军的赏识将爱女韩慧下嫁给了刘良,之前的种种调查,从未显示过他有婚史......

  喻宋觉得他下一刻就要爆发了,果然刘良抬起头悲凉的吼道,整个人激动的乱颤,细瘦的身体像个随风飘动的破风筝:“我几个月都没碰过她!她如何怀孕?!”

  “她腹中的野种竟是我兄长刘聘的!却恶人先告状的去禀告了我老母,看着母亲喜从心来的模样,我怎么敢说出真相让她老人家受打击?”

  刘良似乎是追忆起往昔的羞辱,气的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只能任由她把那个野种生下来,我从此在不理会她,只能如同一个窝囊废一般看着她和我兄长在我眼皮子底下苟合,没过两年,又诞下一个野种!”

  喻宋呆若木鸡的听着这位刘大人的往事,其实本应是让人同情的过往,但他听着听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为何揭发他们?”喻宋问出令他颇为不解的问题,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别人尤其还是自己的兄长苟合,但凡是有点血性又怎会允许?

  “揭发?”刘良轻蔑的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不知道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自己:“揭发他们,岂不是影响我日后的仕途?!为了这两个贱人,我犯得着赔上这么大的风险?”

  喻宋瞠目结舌的看着刘良,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也什么都没说。若他说的都是实话,苏婉和他兄长刚刚苟合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混出任何的名堂,只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罢了,那个时候他便隐忍不言,是要有多大的毅力和忍耐力坚信自己以后会发迹?!

  喻宋都有些佩服他了,刘良却好像多年的怨愤终于找到一个倾诉口似的,兀自滔滔不绝的说着:“他们两个郎情妾意琴瑟静好倒也罢了!但那姓苏的贱人偏偏给那两个野种源源不断的灌输着我才是他们两个的亲爹,让他们冲着刘聘叫叔父,叫我爹爹,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质问那贱人,她便委委屈屈的说着是为了在母亲面前搪塞,怕小孩子说漏了嘴,才不得不如此。呸!一派胡言!”

  刘良脸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显然是说到了最令他痛苦万分之处:“她一心想的就是刘聘是个空有蛮力的莽夫,胸中一丝墨点都没有,还盼着我出头日后将两个野种交给我养,让他们一起跟着出人头地,变成凤凰!做她的春秋大梦!”

  刘良冷笑着,神色渐渐狰狞:“她想的倒美,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若还在那个家里待下去,只会渐渐迷了心智变的和他们一样平庸,善妒,无能,活该一辈子的劳碌命。”

  喻宋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辱骂着发妻和兄长,心知他是站在道德理论都有优势的那一方,却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刘良没有在意他的眼光,理所当然的说着:“所以,我逃了,我宁可到最破败寒苦的地方钻研学问,也绝不愿意在留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家中一天。”

  “接下来的事便如你所见,我中了举,真的飞黄腾达起来。我可能是有些卑鄙,隐瞒了自己曾经有过妻子的事实,但是那么一段不光彩的历史,小喻,若换做是你,你会说出来吗?”

  刘良讲到此处,竟似笑非笑的问了喻宋一句。喻宋沉默不语,他也不介意:“我是不会说的,岳父去调查,也没有调查出什么,因为刘家村,早在我逃走的几年后在战火中夷为平地了。那两个贱人和野种是死是活都是未知数,他去哪儿能打听到?”

  刘良经过愤怒之后,现在脸上竟然有了丝笑意,仿佛一个胜利者一般得意,是一种痛苦之后终于雨过天晴的欢愉。喻宋想,他的确应该高兴,就连老天都在帮他,那么晦涩的一段过往就连势力不俗的韩老将军都查不出来什么。

  “我这么多年也一直觉得他们已经死了,死了更好,虽然他们活着也威胁不到我。”刘良说着这些的神色,就好像说着一群蝼蚁一般,但是转眼间他便面色浮现出一丝痛苦,怨恨,声音发颤:“直到近日小海被杀,我清醒了过来,你提醒了我。”

  “我除了官场与几位大人发生了摩擦之外,江湖上是肯定未得罪过人的,若是仇杀,能下如此狠手报复我的,绝对是那个贱人......或许,或许他们并没有死......”

  刘良说到此处,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仓惶难安,神色凄凉:“若他们没死,那两个野种长年累月听着姓苏那贱人的挑拨,以为他们是我的孩子,过来报复......呵,如今小海都已经被他们害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刘良渐渐沉默下去,脸上一片绝望。喻宋听完这陈年往事,心下一片空洞洞的震惊。但他不得不承认,若是苏婉刘聘和那两个孩子还活着,刘良说他们是凶手,这个作案动机是完全成立的!

  “刘大人。”喻宋沉默半晌,斟酌着问道:“你可否还记得苏婉和刘聘的样貌?”

  刘良冷笑:“化成灰我都忘不了。”

  那就好办多了,喻宋松了口气,说道:“那还请刘大人描绘出来两幅图,我们将四洲九县通缉这二位。”

  刘良闻言,脸上却有些为难,皱着浓眉:“可否暗中探查?毕竟此事......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

  喻宋沉默,他明白刘良的意思。这段过往对于刘良来说就如同毒瘤,只恨不得消除记忆忘却的时光,若不是爱子被杀他这辈子估计都会把这段事情烂在肚子里不会让别人知道。此刻能说出这番话,已经算是为了刘子海报仇而不惜一切代价了,若让他答应全城通缉等于把他这段往事大白于天下,任由所有人议论。搁在谁的身上,怕是都无法接受这如同雪上加霜般的打击。

  但是苏婉和刘聘已经失踪多年,更大的可能性是已经死了,要不然按照刘良的形容,以他们的无耻这么多年来会不找上刘良?不是死了,就是在消息不通的小县镇中,不全面通缉,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喻宋虽然理解刘良,可还是颇为为难的皱起了眉,一时间没有说话。

  刘良作为一个四面长袖的大官,察言观色自然不在话下,看着喻宋难办的神色他循循善诱着:“小喻,多派些人暗中探查也是一个法子,若是人手钱财不够,尽管来找我。”

  话说到这里,喻宋没有理由拒绝一个二品大人,某种程度上,他说的话御昭府的官员是要遵守的。喻宋只好点了点头,虽然这惊天八卦还未来得及消化,但他还是例行公事般的翻着卷宗:“大人,就先按您说的办吧。我还需要盘查一下小少爷生母,和刘府其他的人,还望大人理解。”

  刘良自然知道他们的办案程序,谅解的点了点头:“老程在门外,叫他带你去吧。”

  老程是刘府的管家,一时守在门外等着刘良的吩咐。喻宋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冲着刘良作揖,又是叮嘱了他好好养病,若是真如他所说刘府进来也不会安全,还望他加紧防护云云之类的,才告辞离开。

  刘良看着喻宋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凄苦之色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扫刚才的颓然无力,竟一下子翻身下地走了好几圈。脸上是无需掩饰的一派焦虑纠结之色,嘴里也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在偌大的房间里踱步走了好几圈,似乎在渐渐平复自己的心神,半晌后才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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