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从前从前（一）
初遇那年，他五岁，她三岁。徐惠然一家四口刚搬来江心岛，那是徐惠然第一天上幼儿园。她为了帮窗台上那盆栀子花赶走停在花瓣上的小虫子，一不小心把整盆花推到了，刚好砸到正蹲在窗台下的陆其琛。不“砸”不相识，两家人因此而结缘。
江心岛位于G市的市中心，是一个三面环水的内陆岛。岛上的建筑主要以住房为主。绿化覆盖率达41.5%，岛上有四个开放式的大公园，各个小区里还有只对住户开放的小公园。岛上生活配套完善，距离G市最大的金融中心只有十分钟车程。闹中取静是个适宜居住的地方。这里也是G市房价最贵的地方。
自陆其琛记事起，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这里。这个小区的住房都是两到三层的独栋别墅，周围的房子陆续有了新的住户，但他们家旁边的房子一直是空着的。上个星期他看到有人在搬东西进去，他想他很快就有新邻居了。
今天终于见到了，这个新邻居就是徐惠然一家，第一次见面徐惠然就把自己给“砸”了。
陆妈妈第一眼看到徐惠然就喜欢上了这个粉粉嫩嫩，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徐妈妈也很喜欢陆其琛这个年纪小小却很勇敢的小男孩。两位母亲都是全职主妇，都有一个忙碌的丈夫和年龄相仿的孩子，自然就有很多共同语言。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两家人渐渐熟络了起来，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陆其琛晚了一年上幼儿园，所以他只比徐惠然高了一个年级。从幼儿园到高中他们都在同一所学校。从幼儿园开始陆其琛就很照顾徐惠然，因为徐妈妈整天对他说，徐惠然是妹妹，他是哥哥，哥哥要照顾好妹妹。陆其琛是从初中二年级开始踩单车上学的，他的单车后座一直被徐惠然霸占着，一直到高一下学期。
相识的十二年来，他们几乎没有过大的争吵，很少有意见不和的时候，因为徐惠然最听陆其琛的话了。可自从暑假他们独处了两个星期后，陆其琛开始渐渐疏离徐惠然，避免跟她有太过亲密的接触，现在他居然还让徐惠然自己骑车去上学。他宁愿走走停停的等她追上来也不愿意载她。这让徐惠然很苦恼。
顾文茵从操场回来，看着还趴在桌子上的徐惠然，回到座位上拍了拍她的肩膀，“都上学两个星期了，你的‘假期综合征’还没好啊？”
“嗯。”徐惠然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咳咳。”顾文茵清了清嗓子，学着班主任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这位同学，你现在已经是个高中生了，要学会自律，不能只想着玩，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文茵是徐惠然的发小，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徐惠然直起身子，用一只手支撑着下巴，转过头去看窗外。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顺着白兰树的枝叶往下看，无意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徐惠然定睛一看，是陆其琛。他正蹲在树下，一只手拿着一瓶水，另一只手拿着一张厚纸板为旁边的女孩扇风。那个女孩是舒佳，陆其琛的同桌，学校里现在有很多关于他们的流言。一股酸涩感泛满心间。这就是他不愿再载自己上学的原因吗？
“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不就是每周一封情书嘛！你还没向陆其琛表白呢，要是你向陆其琛表白了，就没她什么事了。”顾文茵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她一脸失落忍不住为她打气。
舒佳不是唯一一个向陆其琛表白的人，但传闻她是唯一坚持每个星期给陆其琛写一封情书的人，尽管被拒绝了无数次，但她从来没有泄气。传闻她的文笔很好，陆其琛已经被她打动了。因为他现在对她跟其他人不一样。还有其他传闻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但这些传闻，徐惠然从来没有都没有勇气去找陆其琛求证，她只是默默地听着这些传闻。
这时上课铃响起来了，这节课是英语课，徐惠然努力压下心里那已经泛滥的酸涩感。拿出英语课本。
“你别这样啊，不高兴就说出来嘛，我做你情绪的垃圾桶。”
徐惠然把顾文茵的英语课本从桌上那一叠书里面抽出来，递给她。“ y day（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在感情方面她是个懦弱的人，喜欢陆其琛很久了，但却不敢开口告诉他，因为害怕得到自己心里早就知道的答案——他只把她当妹妹。就这样做个鸵鸟也不错，至少还能每天若无其事的跟着他缠着他。
下午放学后，徐惠然站在单车棚里等陆其琛。G市一中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是可以申请不上早晚自习的，住在学校周边的大部分学生都申请了。
这天她等了很久也没见到他出来。徐惠然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向教学楼的方向张望。这时，她看到顾文茵正朝着自己跑过来。
“然然，出事了。”顾文茵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怎么了？”
“我刚刚去倒垃圾的时候看到陆其琛了。”她停顿了一下，喘了两口气， “他扶着她的同桌从医务室出来，看样子还要送她回家。”
徐惠然愣了愣，“哦，那我们先走吧。”
顾文茵一把拉住徐惠然，“就这样走了？要不，我们去找陆其琛问清楚他跟他那个同桌是不是传闻那么回事？”
“不用了，我想先回家。”
“你车技那么差，还是我载你吧，要不要去我家玩一会？”
“也好。”
顾文茵家也在江心岛，跟徐惠然家不在同一个小区，但离得不远，两个小区之间只隔了一个公园。
“这个陆其琛也太狡猾了，有男生跟你表白的时候，他总会冲出来告诉别人你是他妹妹，让他们别打你的主意。他自己却跑去对别的女生好。”
“其实，我挺佩服舒佳的，她很勇敢不像我……”此刻她们正躺在顾文茵的床上。徐惠然需要些时间让自己的内心恢复平静。她不想让家人担心，她这张脸藏不住事，有什么不开心家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也不差好吗？你可是我们的班花，不仅长得漂亮，气质好，性格温婉，心地善良。有很多人喜欢你，只是被陆其琛挡住了而已。你呢，就是不太会表达自己，在陆其琛面前又很没自信。虽然陆其琛一直说把你当妹妹，可是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而且谭阿姨很喜欢你，她现在已经开始跟人家开玩笑说你是她儿媳妇了。所以呢，现在你先不要太沮丧，就算陆其琛对舒佳跟其他人不一样，那也没什么，我们现在都还小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等你再长大一点再去跟陆其琛表白，说不定一下就把他拿下了。”
“茵茵，谢谢你！”徐惠然握住好友的手，她总是站在自己这一边默默支持着自己。经过好友的安慰，徐惠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谢什么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两人继续躺在床上先聊着。
快六点的时候，陆其琛骑着车来到了顾文茵家门口，徐惠然刚从楼上下来准备回家。看着他满头大汗的骑在单车上，背上还背着书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焦急的神情明细放松了下来。看来，他找了自己很久。徐惠然心底一软，慢慢来到陆其琛面前。
“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我来茵茵家了。”
“没关系，是我今天放学晚了，上车吧。”
徐惠然在坐上单车后座。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他的腰，而是一手扶着单车后座，一手扣着他坐垫的边缘。“好了。”
陆其琛回头看了她一眼，抓住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抱稳。”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到了家门口，徐惠然从单车后座跳下来，跟他说了句“再见”，便匆匆走进了家门。陆其琛看着她背影，总觉得有点不对，她好像生气了。
第二天一早，徐惠然就被徐妈妈从床上扯起来了“快点去刷牙，小琛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徐惠然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眼闹钟，才六点四十，比平时早了半个钟。见徐妈妈下楼去了，徐惠然打算倒下去睡个回笼觉。
“如果你不想迟点的话，最好马上起床。”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楼来的陆其琛，徐惠然脑袋一空。
“我有那么好看吗？”陆其琛揶揄道。
徐惠然完全清醒过来了，并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一句：确实很好看！
“可是，现在才六点多。不用这么早吧！”
“你的单车还在学校里，我们今天早上要走路去上学。现在赶紧起床。”
为什么要走路？完全可以坐公交车啊。尽管有疑惑，徐惠然还是乖乖的起床洗漱。谁让她最听他的话呢。
徐惠然快速吃完早餐后，两人并肩向学校走去。
“昨天，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同桌中暑了，我是班长，又是体育委员，有责任要去照顾她。换做是其他同学也是一样的。”
“哦。”他这算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我也没想到会弄到那么晚，我让同学去找你，可是他没找到你。我没事先跟你说一声是我不对。你一声不吭跟别人跑掉害我到处找你是你不对。所以我们扯平了，你不许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你当我是你啊，那么笨。”突然，陆其琛一把拉住正要过马路的徐惠然，用的力道太大，徐惠然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同一时间，旁边的单车道冲出一辆电单车。差点就撞到徐惠然了。
陆其琛松开她，“你以后走路能不能看着点路啊，尤其是过马路的时候，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徐惠然显然被吓到了，心有余悸地看着他，“我一个人走路的时候都很小心的，因为你在我旁边所以我才没看路。”
陆其琛拉着她还在微微发抖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还得像小时候一样，牵着你过马路。”徐惠然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手，真希望他能这样一辈子牵着她。
从那天起，她又回到了他的单车后座，尽管憋在心里的话还没有勇气说出来。但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那种亲密的状态。这样也好，有些话不用太早说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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