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从前从前（四）
“然然，小琛回来了，你快下来。”徐妈妈打开房门探进半个身子对徐惠然说道。说完便下楼去了，留下徐惠然一人独自发呆。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徐惠然用手按着胸口，以为这样就能按住那颗狂跳的心。距离上次那远远的一瞥已经一年零两个月了。这一年里她不断告诉自己，她应该替他刚到高兴的，他遇到了一个很适合他的女孩。自己只是单方面失恋了而已，爱一个人没爱到又不会怎么样。在强装镇定的过了两年之后，在即将见到他的这一刻。她感觉到心底某个地方正在土崩瓦解，露出了原本的样貌，她骗不了自己，她还是很爱他。
隔了很久，徐惠然才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陆其琛。他好像又黑了一点，但无损他那好看的过分的容貌。这样的他看上去更阳刚，更有男人味。
“好久不见。”徐惠然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很久。”一年零两个月，不算太久。虽然只看了一眼。
徐惠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低下头，等着徐妈妈和他闲聊。可徐妈妈和他都不说话了，一时间连空气都安静了。最后，还是徐妈妈打破了沉默。
“然然，你以前不是整天缠着小琛说个不停吗？怎么这会儿没话说了？”
嗯，是亲妈没错了。徐惠然抬起头。“哦，我刚刚在想问题。”
“想什么问题啊？”徐妈妈追问道。
“课本上的问题。”
“那你问小琛啊，小琛那么聪明肯定能教你的。小时候不就是靠小琛给你补习，你的成绩才提上去的吗。”
“不用了，那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她现在可没心思想出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问题。
“今晚你外公要去棋友家吃饭，我跟你爸要去参加个宴会，你去小琛家蹭饭吧。”说完徐妈妈转过头对着陆其琛说道：“我们家然然啊，这两年有点害羞话变少了。你们两小时候那么要好，这么久不见应该有很多话聊的，可能是当着我的面不自在，我就先出去了。”
看着亲妈离去，徐惠然好想跟她一起走。但她知道，她妈是不会带她一起走的。陆其琛看着她伸长脖子望着徐妈妈背影的样子，笑了。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什么都写在脸上。
徐惠然尴尬的对他笑笑，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她用看似漫不经心态度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你生日那天回去。”
“哦！”还有一个星期。徐惠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既希望他快点回去，又不希望他那么快回去。
徐惠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假装在查看信息。
“陪我出去走走吧！”陆其琛看着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的她。
徐惠然抬起头看了看他，“好。”
他们沿着小区里的林荫小道向前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荷花池，这是他们以前最喜欢来的地方，池塘里的荷花依然盛开着，一朵朵荷花在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中间傲然挺立着，有白色、粉色、深红色、淡紫色。看着这一池荷花，突然觉得心底都平静下来了。这三年里这一路的景色，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徐惠然看看他挺拔的背影，再看看这周围的景色心底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许是感受到背后人的视线，陆其琛回过头看她。徐惠然赶紧转头，假装在看风景。
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少这么安静。如果是在气自己不告而别，她不会这么安静的，她会表现出来让他知道她在生气。这么安静又别扭的她，以前还真没见过。既然散步没什么效果，那就带她去吃她喜欢吃的东西。
“我们去吃烤肉吧，就去滨江路那家。那家店生意一直很好，应该没有倒闭吧！”她最喜欢那家店的烤肉了。
“可我妈刚才说让我去你家蹭饭的。谭阿姨肯定煲了你最爱喝的汤，在家等你回去呢。”
“我妈说我太久没回家了，所以，家里没有饭给我吃。”
“哦，谭阿姨只是一时生气，你哄哄她就没事了，你不在家这几年她都很想你的。”
“还是你比较擅长哄我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现在我们先去吃晚餐。”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的手向滨江路的方向走去。
这家名为Rose的烤肉店在一栋临江的别墅里，他们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卡座坐下。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大片的玫瑰花和江景。这家店的老板很喜欢玫瑰花，院子里有好几块地被辟出来种上了玫瑰花，有白色的，有明黄色的，有深红的，还有粉色的。徐惠然最喜欢的是窗台下那一片香槟色的玫瑰。如果在不太热的天气里来吃烤肉的话，可以选择屋子外面的座位，花香萦绕再配合江边的清风，浪漫指数爆棚。不过这顿饭，徐惠然可没什么心思去感受浪漫氛围。
用餐时两人没有太多交流，他在辛勤的烤肉，而她在认真的吃肉。晚饭过后，两人并肩沿着滨江路散步，路灯将整个江边照的如同白昼。吹着风看着江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以前，只要她不开心他就带她去吃她喜欢的东西，然后，再来这里散散步，她所有的不开心都会烟消云散。今天，这效果却不太显著。她还是跟自己保持着距离。这种疏离的感觉他很不喜欢。要不是从两位母亲那里知道，她在大学里没有交男朋友，也没有遇到特别喜欢的人，陆其琛都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被别人抢走了。
一个吃货，如果连她最喜欢的美食都无法让她开心的话，那就说明问题有点严重了。不过他还有最后一招。他带着徐惠然来到了地铁站。
“我们要去哪里？”
“怎么？你怕我把你买了？”
“不是，我……”意识到他在逗自己，徐惠然瞪了他一眼。
她咬着下唇瞪自己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陆其琛失笑道：“带你去参加一个高中同学聚会。”
回到G市，他跟以前几个玩得好的朋友联系过，他的朋友们大多选择了在G市读大学，听说他回来了，大家提议出来聚聚。
“你的同学聚会，我去不太好吧，我都不认识你的同学们。”
“我的好朋友们都认识你，尤其是经常跟我打篮球的那几个。”
是啦，以前她整天跟着他跑。是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人认识她。毕竟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风云人物的……嗯，妹妹，有很多人认识确实不奇怪。
陆其琛依然没有给徐惠然拒绝的机会，到自助售票机买好单程票，带着她入了闸。虽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地铁3号线上的人依然很多。周边的扶手钢管边围着三五个乘客，车厢中间座位上的扶手都被人握着，徐惠然没有穿高跟鞋，够不着扶手上面的铁栏杆，列车开动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陆其琛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周身被他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的脸开始发烫。陆其琛收回搂着她腰上的手，改为扶着她的肩， “站不稳可以搂着我。”
“嗯。”徐惠然拉着他的衣服，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牛仔裤。很普通很休闲的服饰，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很高级的感觉，像正在秀场上走秀的那些模特。他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从小到大穿什么都好看。
徐惠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差不多高了她一个头。上一次靠得这么近的时候他才比她高半个头。连身高都追不上他了，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心底那些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杂乱想法又开始浮上来了。
列车到站，这个站可以转线有很多人下车。徐惠然找了个可以靠的位置站定，逃离了他身前的位置。
同学聚会的地点在一个KTV的包厢里。他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二十来个人了。陆其琛一进门就被大家围住了。徐惠然跟他们都不太熟，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把主场还给他们。
看看摆在桌子上的一罐罐啤酒，又看看围在一起聊天的人群。徐惠然百无聊赖地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这是她第一次喝啤酒，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差，跟前段时间新上市的一款饮料的味道有点像。她把啤酒放回桌子上，隔了一会儿又拿起来喝了一口。
看着包厢里其他人，一个个兴高采烈地闹着叫着唱着。陆其琛被围在了他们中间，这是属于他们的狂欢。只有这个角落是属于她的。她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口一口喝着啤酒。
喝了啤酒老是想去厕所，徐惠然第三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头已经昏沉沉的。在准备打开第五罐啤酒的时候，包厢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她抬起自己已经开始迷蒙的眼睛看着他们。一群人对着陆其琛尖叫着，还有人在对他吹口哨，她看到桌子上横躺着一个空酒瓶，瓶口正对着陆其琛。原来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一个高亢的男声问道。
“真心话。”“大冒险。”人群里不时传出这两句话。
“真心话。”陆其琛说道，他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她。今天她喝得够多了，该回家了。
“想好要问他什么了吗？”还是那个高亢的男声。
“你有女朋友吗？”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人群里又爆发出了阵阵尖叫。
“没有。”
这下大家更加亢奋了，尤其是刚才那个高亢的男声，不时发出尖叫，感觉他比女生还要兴奋。这么好的嗓子不去当歌手真是浪费。
“他居然没有女朋友。”“我们的校草居然还没有女朋友。”
这些话语传到徐惠然耳里，她突然想起了舒佳，那个跟他同桌了三年，最终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子。
“不对啊，在高中的时候你就说你有对象了。怎么现在却没有了。”一个以前经常跟陆其琛打篮球的男生说道。
“啊，我记得了，就是比我们小一届的那个学妹，很漂亮的那个。”另一个以前经常跟陆其琛打篮球的男生接过话。
这时，有人注意到徐惠然了，这不就是那个比他们小一届的那个学妹吗？“欸，陆其琛你不厚道啊，人都带出来了还跟我们说你单身。”
“对，他骗人的。”徐惠然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陆其琛说道。
大家又开始起哄了。
陆其琛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我怎么骗人了？”终于愿意开口了。
“你有女朋友的，我都看到了。”徐惠然跌跌撞撞的走向陆其琛，旁边的人很自然的给她让路。她手里还拿着那罐没完全打开的啤酒。
“在哪看到的？”
“北京，真的，他骗人。”徐惠然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一只手直指着他。
陆其琛拉住那只指着自己的手，轻轻一用力，她便跌坐在他怀里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他。
陆其琛将她手里的啤酒放回桌子上。继续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你有女朋友。”徐惠然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想起身去拿桌子上的啤酒。被陆其琛按了回来。
“所以你就不理我了？”
“嗯，不想理你了。”挣不开他，徐惠然只好乖乖躺在他怀里。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所以，那天自己没有看错，校门口那个女孩确实是她。现在总算知道她为什么掉头就跑了。等他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后来他问过陆妈妈和徐妈妈，她们都不知道徐惠然那次来北京的事。
徐惠然的脑子一片混乱，问你，问什么？对啊，自己要问他什么呢？越想脑子越昏沉，干脆什么都不想闭上眼睛睡觉。
“有一个酒量差的未婚妻真让人头疼。” 陆其琛无奈的朝众人笑了笑，“我先带她回家了，你们玩得开心点，今晚的花费全部算我的。”
众人哗然，这是未婚妻，不是女朋友。就说嘛，这小子怎么可能单身。敢情刚才是在闹别扭，他借着众人来了这么一出，让他未婚妻喝醉了主动投怀送抱。这小子真够腹黑的，今晚一定要多喝几杯，狠狠宰他一顿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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