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真实的是（一）
陆其琛用双氧水帮徐惠然消毒伤口，贴上创可贴。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你为什么要跑？”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陆其琛也不再追问，他想看看她到底能憋多久。
“走吧，先去吃饭。”
徐惠然想起他的战友们正在老食堂等他，“我在家随便做点吃的就好了。你快去吧！”刚刚很丢脸的在他的战友们面前摔了一跤，她现在才不要去跟他们一起吃饭呢。
陆其琛看出她的心思，说道：“怕什么？又不是没摔过跤，他们摔得比你难看多了。”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正想着怎么拒绝他，陆其琛没给她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走，他要正式把她介绍给他的兄弟们。
他们现在要去的老食堂就在部队大院里。这里的食堂是对外开放的。除了大院里的退休老干部们，住在周边的居民也经常关顾这里，生意非常红火。主要是这里的饭菜好吃，用料足，价钱还不贵。
陆其琛的战友们在食堂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这几个人里徐惠然只认识秦飞。他简单的向她介绍他的战友们。
“坐在秦飞旁边的那个叫秦昊，不过他跟秦飞不是亲戚。”陆其琛指着秦昊旁边的人介绍道：“他叫何晓东，他旁边的叫路琛。”
陆其琛现在服役于某特种作战部队下面的特别行动队。这样的行动队一共有三个，他是1队的队长。他的团队加上他本人一共五个人。
徐惠然微笑的跟大家打招呼。
“想不到嫂子真人比照片上还好看。”说话的是秦昊。
“我跟你们说了真人比照片上好看你们就是不信。”接话的是秦飞。
照片？徐惠然疑惑地看向陆其琛。
“我们订婚那天拍的照片。”陆其琛答道。
照片应该是陆妈妈后来寄给他的。难怪，那天秦飞来接她的时候，一眼就认出她了。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大家对徐惠然很热情，跟她讲了很多训练时发生的有趣的事。这几年想要跟了解他的生活，她找了很多军旅题材的电视剧来看，她知道部队里有保密制度，所以她没有提问只是认真的听他们说。提到陆其琛的时候，她就转过头去看看他。
在他们的谈话里经常提到她，陆其琛眼中的她。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其实陆其琛是喜欢她的。这一想法在这顿晚饭接近尾声时更加强烈了。
桌上的饭菜都被消灭干净了，一点也没剩，除了徐惠然的碗里。她的碗里还有大半碗饭菜。刚才他的战友们帮她夹了很多菜，她的碗里一度被堆成了小山。她的饭量本来就不大，她很努力的消灭着碗里的饭菜，但还是剩下了不少，她现在实在是吃不下了。
“徐小姐，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什么？”陆其琛看着她面前的碗问道。
“勤劳节俭。”徐惠然脱口而出。疑惑地转过头去看陆其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她顺着陆其琛的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碗，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吃不下了。”
又是这种略带撒娇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了。她总是这样不自觉的对他撒娇，只要她一撒娇，他就只能投降。
陆其琛伸手将她面前的碗端过去，吃了起来。徐惠然的脸瞬间红了。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吃她没吃完的饭。她伸手想要抢回那只碗，被陆其琛躲过了。
他的战友们很自觉的闪人，“你们继续撒狗粮，我们先撤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陆其琛问道：“你还吃得下吗？”
徐惠然摇摇头，“吃不下了。”
“吃不下你还抢，又不是没吃过你的剩饭。”
小时候的徐惠然非常挑食。家里做的饭她都不爱吃，只喜欢吃零食。但她的家里有个严厉的老红军，他决不允许有人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浪费粮食，一粒米也不允许。每到吃饭的时候总是徐惠然最痛苦的时候。她觉得她碗里的饭总是越吃越多，怎么吃都吃不完。但是只要她的碗里还有饭，她就不能下饭桌，要吃到碗里一粒米也不剩。
那些年，陆其琛过来找徐惠然玩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一边抽泣，一边吃饭。终于有一天，陆其琛看不下去了，帮她把碗里剩的饭吃掉了。从那以后，徐惠然就赖上他了。无论是在她家还是在陆其琛家，或者是两家人出去聚餐的时候。徐惠然碗里吃不完的饭都交给陆其琛了。陆其琛也尝试过拒绝她，可只要她一撒娇他就投降了。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徐惠然上初中之后，由于身体长得快，饭量也增大了，徐惠然每天都会觉得饿。无论徐妈妈煮的饭菜是不是她喜欢的她都能把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有时还会自己去多添半碗饭。陆其琛这才结束了吃她剩饭的日子。
她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他还会愿意吃自己的剩饭。
晚饭后，陆其琛带着她去运动场散步。一路上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暗笑。以前，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很少想现在这样闷着。像是要故意考验她的耐性似的，一路上陆其琛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绕着运动场静静地走了圈。回到家以后，陆其琛让徐惠然先去洗澡，自己则进了书房。徐惠然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好好跟他谈谈。她把他们之间的谈话推到洗完澡后。
当她从浴室出来时，陆其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原来他刚才进书房是为了拿书。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看了看她，“快把头发吹干。”
“哦，好！”徐惠然重新回到浴室去拿吹风筒。
她总是很听他的话，陆其琛心情很好的勾起了嘴角。他放下书，在她出来以后进了浴室。进去后才发现自己忘记拿睡衣了，然后才想起来，家里没有他的睡衣。他快速洗完澡，随意的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无视还在滴着水的头发。随手扯了一条浴巾裹在腰腹以下的位置。
听到开门声，徐惠然从沙发上转过头。他正站在氤氲水汽中，裸露着精壮的胸膛，他的身材属于精瘦型，肌肉的线条非常美。他头发上的水顺着胸膛的线条往下流，直到围在腰间的那条浴巾上。长大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半裸的样子，这画面太劲爆了，她的脸瞬间就涨红了，赶紧别过脸不去看他。
陆其琛关上浴室的门向她走来，见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害怕他感冒。于是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吹风筒，想要递给他。她站起来，刚走两步就被自己绊倒在沙发上。在快要倒下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她抓住的东西不足支撑她的重量，所以，她还是倒下来了。因为是摔在沙发上，所以她并不觉得痛。她缓慢地睁开在倒下那一刻闭上的双眼，瞄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东西。不出所料，果然是陆其琛围在腰间的那条浴巾。她把头埋得更低，举高左手上的浴巾，“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其琛接过浴巾重新围好，一把将她拉起来。
“痛吗？”
“不痛。”徐惠然低着头不敢看他，那张小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陆其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你不只走路不看路，你还会把自己绊倒。”
徐惠然的手臂透过薄薄的睡衣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如此亲密的接触，双手按着那颗狂跳的心，一动也不敢动的任由他抱着。
陆其琛把她放到床上，转过身去打开衣柜看看有没有自己能穿的衣服。在衣柜里找到一件浴袍。他将浴袍穿上，扯掉围在腰间的浴巾。
徐惠然在他穿浴袍的时候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
陆其琛走过来扳过她的身子，“你是在练闭气功吗？”
“不是。”徐惠然看了一眼已经穿好浴袍的他。浴袍是她刚来H市的时候买的，一件男士的，一件女士的。
陆其琛：“我们谈谈。”
徐惠然：“我有话要跟你说。”
两人同时出声。
陆其琛：“你先说。”
徐惠然：“你先说。”
两人相视一笑。
“还是你先说吧，女士优先。”
“还是你先说吧，等你说完了我再说。”
“好。”陆其琛在床边坐了下来。“你喜欢这座城市吗？”
“喜欢啊！生活节奏比较慢，适合我这种慢性子的人。”
“那就好，我的计划是35岁退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可能要在这个城市生活十年。”陆其琛停顿了一下看着她，“以后见面的频率跟现在差不多。这三个月，我们只见了三次。当然，结了婚之后可能会比现在好一点，但是我没法向你保证我们可以天天见。像纪念日啊，生日什么的。我可能都不在你身边。你能接受吗？”
徐惠然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结……结婚？跟……跟她结婚？他已经想到要结婚了吗？
她的眼里写满了欣喜，陆其琛心底一片柔软。拉起她的一只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从22岁军校毕业到35岁退伍，我想把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这13年留在部队里。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支持我，不因外界的因素而轻易反悔。”
“我……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当年我……”
“那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我妈把你当亲女儿，你站在她那一边也是应该的。”
“其实……不是因为陆妈妈。”
“那是为什么啊？”他望着她的双眼。
“因为……那个时候……我听说，舒佳跟你报考的是同一所学校。”
“嗯，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吗？你明明知道那个时候，学校里都在传她是为了你才去报考军校的。而且你对她本来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如果你们在同一所学校的话迟早会日久生情的。
“怎么不说了？”陆其琛向她靠近了一点。他的气息包裹着她，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你明明知道的。”她转过脸不看他。
“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陆其琛松开握着她的手，靠近她，将手臂撑在她的两侧。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欲言又止，看着她不时用牙齿轻咬着下唇。突然觉得整个人有点燥，想亲她。抬起右手轻扣着她的下巴，“别咬。”
徐惠然赶紧松开咬着下唇的牙齿，看着他越靠越近的脸，心不自觉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呼吸着他呼出的气息，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想别过脸不去看他，但她下巴上的那只手没能让她如愿。他的鼻尖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鼻尖，就在她以为他要亲下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稍稍向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我在等你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徐惠然重重的呼吸了几口空气，让自己不至于缺氧晕厥。随后，将压在心底很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那时候，我害怕你会跟舒佳日久生情。所以，我才临时反悔站在陆妈妈那边的。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后悔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清楚的。谁知道那天晚上之后就没再见过你了。”徐惠然停顿了一下，很不安的问道：“你还生气吗？”
“不气了，我以为你是因为受我爸妈的影响才轻易改变你的立场的。你知道的，你总是很容易受别人影响。”
“跟你有关的事情上，我很少受别人影响。”
他那温热的手松开她的下巴，轻抚上她的脸庞。
徐惠然想起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关于我们订婚的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就是，订婚的事，我没有站在我们父母站在同一战线去设计你。我是到了宴会厅才知道那是我们的订婚宴。”
“那你后悔了吗？”
“我……茵茵说傻子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你，你那么聪明应该也知道我喜欢你的。”
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即使发了疯的想跟你在一起，也舍不得你受一点点委屈。如果她一早知道那是一场被设计好的订婚宴，她一定不会去的。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徐惠然愣住了，他，他居然真的喜欢她。天啊！今天脑海里冒出的那个大胆的想法居然成真了。
“我……我以为你只是把我当妹妹去喜欢。”毕竟从他高中毕业后，他就没主动联系过她了。大学四年里，也只有她二十岁生日那年回来过一次。那一次他在G市呆了七天，而自己只见了他两次，第一次是他刚回来那天，第二次就是订婚那天。
“傻瓜！”用抚着她脸庞的那只手轻刮她的鼻梁，“谁会为了妹妹去精心策划一个订婚宴啊。”
订婚宴居然是他策划的？徐惠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像是看出她脑海里的疑惑，“还记得十岁生日那年我送你那本书吗？”
“记得，你还说书里有个秘密，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你早就发现了。”
那本书她翻了不下百遍除了他们的名字以外…… “难道……你说的秘密是那本书里有我们的名字？”这谜题也太简单了，徐惠然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
“不可能这么简单啊。”
“当时我也才十二岁，十二岁的我能想出什么高深的问题？我看完那本书之后发现里面有我们的名字，所以我想把这个发现分享给你。可是我每次问你的时候，你就说‘除了我们的名字之外，我什么都没发现。’你为什么不问我，我说的那个秘密是不是这本书里有我们的名字？”
原来，谜底一直就写在最显眼的地方，她却想了那么久。
“那……那个独一无二的礼物呢？”
“我已经送给你了。”
“是什么？”
“订婚宴啊！发饰、戒指、礼服都是我找人量身定做的。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一直以为，那些东西是陆妈妈让人准备的。一直以来果然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向她靠过去，重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没，没有了。”
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唇，四唇相接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他的唇上传到她的唇上，迅速向四处散开流遍她的全身，让她的身体直发软。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像是蜻蜓点水式的试探，两个没有经验的人需要不停的试探。
他放开她说道：“你还忘了问一件事。”
他的呼吸的气息喷到她的脖子上，痒痒的。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你忘了问舒佳的事。”
徐惠然的心开始揪着，他不会告诉她，他真的跟舒佳交往过吧。
“舒佳其实就跟我表白过一次，被我拒绝了之后她就一直把我当朋友。我们并没有像学校传言的那样，我也并没有对她很好。一直以来我只对你一个人好。”轻轻啄了啄她的小嘴，继续说道：“在北京你看到的那一幕，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学校准备搞个文艺晚会，我和她被选为主持人，那天她是来找我商量演讲稿的。后来，我也没想到我们会分到同一个部队。不过我们很少有交集。今天，她是来跟我道别的，她退伍了。她一早就知道我喜欢的人，我们家内定的儿媳妇，是你。”
他知道她今晚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但是，舒佳的事还是主动解释清楚比较好。他知道，她心里其实一直很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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