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修习
“她在天界接触到先天清气，昆仑山气已经压不住她的仙灵，她要凝元了。”
陆吾查看后，得出确凿无疑的结论。然后山主罕见地迟疑下，才接着说：“如果她仍然留在昆仑，得不到清气润养，灵元将会衰退，她……”
予音眼圈都红了，哽咽道：“那就送她回天界。”
“如何送上去？送与谁照料？”泊清说，“若让天界众人知道她出身昆仑，恐无益处。”
洪荒以来，昆仑与天界的关系始终称不上亲密，至今仍信奉“非诏不至，非请不入”。昆仑山隐世数万年，流出无数传言，如果昆仑妖族的身份曝光，定将招致不断的觊觎与麻烦。
泊清思忖一番，又道：“不如我去拜托好友皋余。他是天界仙师，于术法一道颇为精通，连帝君也延请他教习亲子。早些时候他为了对付梼杌，提出过清浊轮圜的想法，还与山主商讨过。我便以此为由，让小离随他去天界修习仙族术法，以证他的设想，这样如何？”
“好！”予音一口答应，泪眼朦胧地看向陆吾，“山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孩子死。”
陆吾闭眼，允道：“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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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离被予音姑姑喊醒时，只觉得浑身疲倦。她迷迷瞪瞪地半睁着眼，感觉有人在她额头探了一下，又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问自己的名字，便随口答了。
那人好像笑了笑，随即与泊清离开。
沅离这才慢慢清醒起来，疑惑地问予音：“姑姑，这是做什么呢？”
“那是皋余仙君，来昆仑选人带去天界教导，方才就是看看你。”
沅离一激灵，瞪大了眼：“啊？天界？大爷爷居然同意？”
予音掩饰地咳了一下，说：“事关昆仑万年之计，山主也是深思熟虑后才答应的。”
沅离懵懂地点头，没往心里去。这等千秋万代的大计划，肯定是选诸如青姀这般卓尔不群的后辈，与自己是没什么关系的。
所以消息传来选中了自己时，沅离差点以为自己做梦未醒，伸手去拔赤乌的毛，被它狠狠啄了一口才信。
三秀陪着沅离一起迎接这个喜讯的冲击，此时也是怔怔的，只知羡慕地说：“沅离，你去过冥界，又要去天界了，三界你都快去遍了……”
沅离晕乎乎地接口道：“这有什么，我早就去过……”
蓦地有人拍开了门，就见青姀立在门口，下巴快挑到天上去了，斜着眼哼道：“怎么就挑了你去！七千年凝不出妖元的废物，也不怕丢了我昆仑的脸！”
三秀被她吓的一抖，哆哆嗦嗦地想开口为沅离辩白几句。
沅离却被她那一下拍得瞬间清醒，乐呵呵地朝青姀拱了拱手，道：“侥幸侥幸！我们天生地长的妖，总归要多受点昊天眷顾。像你这般父母呵护、亲族疼爱的，就免不了运气差点。”
青姀气得跺脚：“沅离！你若学不出一番东西来，我饶不了你！”
“一定一定。”沅离一副心平气和的赢家心态，“其实我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努力，可能是昆仑山不适合我，待我去了天界，说不定就有新的造化。”
青姀忿忿离去。三秀松了口气，小脸认真地说：“沅离，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只是，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我会继续准备山试的，等过了山试能够自由进出后，我就能常来看你了。”
“嗯！”三秀笑起来，“我也会努力的，说不定是我先通过，我来天界看你呢。”
两人拉勾起誓。赤乌好奇地看看她们，将自己的小爪子也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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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明循着茶香进屋，笑道：“我闻着香味就知道你这里有好茶，果然赶上了时候。”
沐宸抬手多斟了一杯茶，敛袖示意他入座：“我何其有幸，得少君闻茶知意。”
扬明细细品了一番，笑斥道：“真是浪费，我炼药才舍得放的天桓水，你竟拿来泡茶！”
“若非如此慎重其事，如何引得少君垂青？”
扬明不再与他打趣，抿了几口便放下，伸出手说：“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未来得及与你说，既凌已经替我把毒解了。”
扬明丝毫不意外地接道：“想必是那位姑娘。既凌这傻小子，随便交个朋友便是昆仑妖族，真是昊天眷顾，运气好得可怕。”
沐宸眼神闪烁了下，忆起那个小妖的模样，低头喝了口茶。
扬明与他说了一会当日的趣事和既凌最后如遭雷劈的表情，笑容慢慢淡下去，道：“能把你的毒祛了也好。用我的法子，见效慢、受苦多，终究不是良策。”
“少君为我殚精竭虑，我已很是感激。”
“其实要解相柳之毒，玄灵宫有的是法子，你到底是少君，屏愔玄君难道敢不给？”扬明叹气，“你就是活得太小心了。”
沐宸看着这位春风和煦的青瑞宫少君，心底滑过一阵冷笑。
霁月光风、顺风顺水的扬明如何能知，若非他事事谨慎、步步小心，岂能平安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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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离，天界不比昆仑，姑姑保护不到你，你万事要当心，千万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予音千般不舍地摸着沅离的头叮嘱着，复又扬眉傲然道：“当然，若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也莫要忍气吞声，我们昆仑是绝不怕他们那些秃毛仙人的！”
沅离点点头，小声问：“姑姑，那十万遍山华录……还要抄吗？”
予音被她噎个半死，离愁别绪消散一空，没好气地推开她：“没良心的小东西，走走走，别误了时辰。”
带着予音姑姑的殷殷嘱咐，昆仑小妖沅离拜别各位长老，随皋余仙君再上天界。
路上，皋余仙君拿出一块通体透亮的玉琚，亲自系在沅离腰间，道：“我用这块玉琚掩盖了你妖族的气息，莫要遗失了，不然你在天界将诸多不便。”
沅离低头看这块隐隐透着光华的玉琚，想着终于不用掐着灵术的时间赶回去了，真心实意地拜谢道：“多谢仙君。”
“沅离啊，本仙是真想亲自教导于你，不巧近日有所感悟，需闭关细细领会。我欲将你交托给我一位弟子，他性格温善，与你年龄也相仿，你们定能好好相处的。”
沅离乖巧应道：“能去天界修习仙术已是沅离造化，一切但凭仙君安排。”
皋余满意地摸摸她的脑袋，一直将她带到九重天阙。沅离看着熟悉的天门，暗自欢喜，既然同在九重天阙，那自己有空就能来见既凌了。
然而路越走越熟悉，直到停在荧煌殿外，沅离惊讶地问皋余仙君：“仙君的弟子便是在此处吗？”
“不错，他正是太微宫少君既凌，定能好好照顾于你。”
沅离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这座宫殿。她在这里住了十日，从未听仙侍唤过既凌一声少君，这位少君委实太低调了。
也罢，反正自己也瞒着身份呢。沅离捂嘴笑着想。一会儿与他再见，看他怎么吃惊。
绿陌带着仙侍前来迎接，一时未看清捂住脸的沅离。待到屋内，既凌上前行过弟子礼，再一看皋余身后的小尾巴，果然大吃一惊：“小鸟儿？！”
沅离得意地笑，装模作样地行礼道：“见过少君。”
“原来你们早已认识，如此甚好。”皋余并不追问，反而笑呵呵地说，“少君，我与这孩子仙缘甚深，本欲亲自教导，只是为师需闭关一段时日，你先教她打基础，万不可怠慢了。”
既凌瞪大了眼，但思及沅离的身份，又习惯了老师的神来之举，最后只是郑重点头应道：“弟子必当尽心而为。”
“如此，为师就放心了。少君，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说。”
既凌唤人带沅离去偏殿休息，掩上门后问：“老师还有什么吩咐？”
“你既与她相识，为师也不多交待什么，只一点，她昆仑妖族的身份不可泄露。为师已经为她掩盖了妖族气息，日后你需多加注意。”
顿了顿，皋余补上一句：“为师自会去向帝君解释。”
“老师放心，我与她有过命的交情，自然会保护好她。”既凌语气慎重，却忍不住喜上眉梢，“老师，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能把她从昆仑带出来。”
皋余高深莫测地一笑，道：“既凌少君，替这天界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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