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章 殿前侍奉

　　次日，李世民带着自己的后宫众人于后宫游玩，此时正有西域大宛国进贡的汗血宝马一匹，名狮子骢。此马长得高大威猛，神骏异常，但是性子暴烈，已在宫中多日，没有人能驯得了它。

　　狮子骢乃是李世民最喜爱的六匹神骏之一，但是多日未能驯服，不禁面露愁色，他指着这匹烈马说道：“你们之中，谁有办法驯服朕的狮子骢？”

　　众嫔妃莫不面面相觑，默不作声，一片寂静。不久，只见武媚站了出来，朗声答道：“臣妾有办法驯服之，但是需要三样东西。”

　　李世民颇感意外，兴趣盎然地问道：“哦?哪三样东西？”

　　武媚果断地答道：“铁鞭，铁锤，匕首。”当下所有人皆为震惊，李世民也愣住了。武媚见李世民不语，继续说道：“臣妾先用铁鞭抽其背，倘若不服，就用铁锤击其头，要是还不服，臣妾就用匕首割断其喉！”

　　李世民此时已经怔住了，心想此女性格刚强霸道，而又不乏杀伐果决，果然是非同女子，看来的确正应了天书所指之人。然而，他仍然面不改色，反而夸奖道：“武才人状朕之志也！”说完也不再言，带众人离开。

　　傍晚时分，武媚已经回到自己寝宫，青儿也在身旁。她便将今日之事也说于青儿。

　　青儿听完，道：“妹妹，你失策了！当今皇上乃明君圣主，你如此作答，他虽表面不言，但是必定会认为妹妹残忍霸道。如若心生厌恶，今后博得圣宠难矣！青儿所忧乃是圣上向来喜欢以物喻事，以事喻人，以铜古人为镜之言正是如此。狮子骢一事，皇上以此事推断妹妹你待人处事之风格，必定对妹妹不利。况且，众嫔妃皆不语，妹妹此时出头，难免不会让多心之人认为妹妹有争宠之意，也会对姐姐心生怨恨。”

　　武媚沉思，答道：“青儿姐姐你也知我性格，心直口快，当时见皇帝因不能驯服狮子骢而苦恼，我一时只想到为他解忧而已。其实在回来路上，我也想到此层。如今不知如何才好！”

　　青儿说道：“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今后妹妹于这后宫之中，当收敛心性，谨言慎行，凡事切勿强出头。”

　　武媚无奈点头。

　　这时，前殿公公过来宣旨，旨意让武媚从明日开始于殿前侍奉。

　　待公公离去，武媚对青儿道：“姐姐，你觉得这道旨意，皇上有何深意？”

　　青儿略作沉思，然后道：“妹妹，所谓殿前侍奉，便是陛下日常处理行政行文之时，从旁协助研磨、收递奏折等琐事，一般乃寻常宫女之责。妹妹若在此位置，亦好亦坏，坏处是皇上可能是因今日之事，暗罚妹妹；好处便是妹妹可经常待在皇上身边，获宠机会也就越大。”

　　其实二人又怎能知晓，李世民心意，便是将武媚长期置于眼皮底下，此时他已下决心不会再宠信武媚，正应原来心想将其困在宫中的想法。每日让其做宫女之事，也是要磨平她的烈性。

　　不过还在二人讨论之际，又有来人走了进来，便是最得圣宠的杨氏。这个杨氏，原本是李世民之弟李元吉之妻，玄武门事变李元吉被诛之后，李世民将其纳入宫中，甚是宠爱，一度想将她封个后宫头衔，甚是想过任皇后，但是碍于众臣阻止只能作罢。魏征曾当李世民面将杨氏比作辰嬴，说其“既淫且贱”，李世民竟也不语。只好将她放在后宫，一直是原来“巢王妃”杨氏身份。众嫔妃虽然身份高于她，然而杨杨氏多得圣欢，自然不敢得罪于她。

　　此时杨氏冷冷说道：“妹妹今日可是出尽风头，深得皇上赞许啊！”

　　武媚一听此话，便明白杨氏正是问罪之意，于是道：“姐姐谬赞了！当今谁人不知，姐姐乃是皇上最钟爱之人……”

　　啪的一声，没待武媚说完，杨氏便是一巴掌打来，怒色道：“既然知道，你还敢狐媚惑主？”

　　武媚捂住被打的脸颊，忍住疼痛，默不作声。

　　杨氏又道：“你且记住，今后若再让我知道此等之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恶狠狠地瞪了武媚一眼，挥袖离去。

　　次日傍晚时分，甘露殿前殿，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此时武媚已经奉诏于身边侍奉，帮助收递奏折，协助研磨。不过，她心中对这个贤明天子向来钦佩，不时偷偷观摩。她已下定决心，必要暗中学习他处理朝政之能、以及驭人处事、恩威并用、奖罚分明之贤君风范。

　　李世民也不时打量武媚，此时说道：“前日天降锦帛之事，群臣皆言天意示警，一武姓之人将于唐三代后取朕之江山，你又是如何看待？”

　　武媚心中一惊，心想必是考验自己，于是面作镇定，不慌不忙的答道：“皇上，臣妾认为，此乃杞人忧天。自古以来，江山更替改朝换代乃民心所向，岂会因区区一锦帛讳言而致社稷兴衰？皇上曾言：民心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实乃千古明理。皇上乃千古一帝，开创如今大唐盛世，威加海内，四方臣服，大唐江山固若金汤，可传至千秋万载。皇上圣明，自然不会相信此等传播谣言、迷惑人心的乱世之说。臣妾以为，朝堂之上，后宫之内，本就不该这种不详之说，更不该再提起此事。”

　　李世民轰然大笑道，“未曾想到，你一区区小女子，竟能有如此见识，不亏朕封你才人之称号。以此看来，召你殿前侍奉，留在朕身边，协理政事，处置行文，倒是的确不错。你所言不错，以后不必再深究此事。”

　　武媚心中暗幸自己应付得当，顺利过关。便道：“多谢陛下！”

　　此后数月，武媚时常侍奉君侧，但从未得到召幸侍寝，于是她心中隐约明白，皇上并未放下锦帛天书之事，心中仍然对自己深怀忌惮。她郁郁不得志，一时不知出路在何方。

　　数月下来，武媚除了侍奉之外，并无其他事宜。于是闲暇之余，她也经常带着青青在这后宫之中游玩。时值贞观十二年春，此时皇宫内园林中的百花盛开，而尤其以三月之桃花最美。

　　“好美啊！”青儿说道，此时她正和武媚在一片桃花林中，“珝妹，你最喜欢什么花？”

　　武媚妩媚一笑，道：“青儿姐姐，皇上早就赐名我武媚了，你怎么还不改口？”

　　“好啦，好啦，知道妹妹你是天姿国色，一双媚眼能迷尽天下男儿……”青儿取笑道。

　　武媚道，“那可未必，至少你的孟哥哥不会哦。”

　　“妹妹你又拿我说笑了……”反被取笑，青儿脸一红，道：“快说吧，你最喜欢是什么花？我猜是桃花！”

　　武媚道，“我喜桃花明媚争春，我喜牡丹冠绝群芳，然而我并不爱花。”青儿问为何，武媚又道：“世人皆道女子如花，犹如这后宫三千佳丽，有如群芳争艳。我不爱花，也并不想成为百花丛中的一簇，牡丹再绝艳，也不过是供男人品赏之玩物罢了。”

　　青儿听完，道：“孟哥哥之前曾教导我，众生皆平等，更无男尊女卑的说法。”

　　吴梅颇感意外，道：“哦？他真这么说过？”

　　青儿点了点头，然后问她：“妹妹，你说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一样能吗？”

　　武媚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抬头遥看天空，坚毅地点了点头。

　　“有见识！”这时，林道上缓缓走近四男一女，这话正是这么女子所说，她又绕到年龄最大一个男子旁边，娇声道：“太子哥哥，你听，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两位姐姐也这样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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