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一章 再遇武媚

　　孟逸昶的确惊呆了，因为这个宫女打扮之人，正是武媚。离开大唐快五年的日子，心中所思所想，无非那么几人。青儿，虽然之前朝夕相伴，心中的确对她有感觉，不过还不能完全让自己认同成爱人的程度。雯慧，更多是对她才艺的倾慕，还不能说是喜欢。胡笳，应该是自从他来到唐朝之后，相处时间最长之人，而且还发生了一夜关系，对她是爱惜同情，还有一丝愧疚。唯独武媚，似是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虽知她不是吴梅，跟他之间更是不可能相爱，但是始终无法忘却。他甚至不清楚这到底是他前世对吴梅爱情的眷恋不舍，还是真正爱的是眼前的武媚。亦真亦假，或幻或实，自己无法理清这层关系，也不想去理清。

　　“神武将军，后宫之地不可久留，您还是随奴才赶紧出去吧……”这是身前引路的太监看他停滞不前，连忙催促道。

　　是啊，她已经入宫了，从此宫墙相隔，我还能幻想什么呢！她有她的路，最终会走向那至尊之位，这是历史无法改变，我这单相思，只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他狠狠地摇了摇自己的头，跟着太监走了出去。

　　“公公，刚才之人可是武才人？贵为娘娘，却为何宫女打扮？”孟逸昶向这位太监问道。

　　公公看了看他，叹惜道：“将军有所不知，武才人三年前入宫之时，皇上本是极为欢喜，当晚就赐名武媚。可是不知发生何事，皇上却突然不再宠幸武才人，没几日后，便令她做了殿前侍奉……唉，奴才看这武才人今后也是无出头之日了，也就这样老死宫中罢了。”

　　原来如此！孟逸昶轻叹一声，这也是命吧，历史书上的确记载她入宫十二年并无承宠。

　　出宫之后，看见李勣与独孤谋正在外面等他，他便招手示意。二人看见他出来，连忙拥了过来。二人问他为何这许久才出来，他不便多说，示意回去再详谈。李勣在长安有府邸，名英国公府，李勣说要带二人去自己府中安置，三人便一起过来。

　　“师父，皇上真的封你为神武将军，加晋王府长史？你为何拒绝做太子太傅？你有所不知，太子太傅可是从一品官衔，亲王府长史不过从三品，这可是天差地别啊，要换做我，定不会拒绝！”听了孟逸昶说了封官之事，独孤谋顿时嚷嚷起来。

　　李勣也道：“是啊，二弟，莫说这从三品和从一品的差距，有些人哪怕一辈子，也无法逾越这道坎。若二弟封太子太傅，品位可就和大哥相当了，不久也可封公，今日婉拒，岂不可惜。”

　　孟逸昶笑了笑，摇头道：“官位高低，本身我并不在意。另外，我今日所献第十策，是建立一支特殊的军队，皇上已经同意。此为机密之事，连朝中文武大臣皆不知，若我当那太子太傅，即便我不去结交朝臣，百官也会上门结识我，如此定不利于保密，故而我推辞。你二人也须当保密，不能同他人讲起。”

　　二人连忙点头。李勣又道：“二弟，说起来，这晋王其实也是大哥我的上司，贞观七年，我被授予金紫光禄大夫之职，代理并州大都督府长史，而晋王殿下正是遥领并州的大都督，虽说是虚职，但的确是我上司。二弟你有所不知，上司是哪位亲王，对下属官的升迁十分重要。晋王向来与世无争，从不与百官交集，所以我作为他的下属，升官自然比其他亲王下要慢许多，硬是靠着多年战场上出生入死，才在贞观十一年，被封爵为英国公。”

　　“大哥可愿听我一言？”孟逸昶笑着对他说，李勣点头。于是他便道：“大哥性情秉直，不会溜须拍马，只靠军功赢取功名，这是好事。大哥切莫悲观，如信的过二弟我，就跟随晋王绝对没错。今后十年内，大哥会屡建军功，官位只升不降，第十年之时，大哥会有一劫，贬官外放，不过一年之后便会东山再起，皇帝从此重用，成为大唐顶梁支柱，官拜司空，出将入相。无论遇到任何事，大哥需记住两人，永不能背叛，更不能对立，便可无虞！”

　　李勣诧异的看着他，道：“二弟你不是说不曾跟袁天罡国师学过星象占卜风水相术吗？怎会推算如此清楚？你让大哥记住的这两人是谁？”

　　孟逸昶认真的说道：“晋王李治，才人武媚，便是大哥今后的贵人。虽然这二人如今都是默默无闻之辈，但大哥今后能东山再起，位极人臣，便是因这二人。”

　　李勣瞪大眼睛，心中一百个诧异。独孤谋则好奇的问道：“师父，你果真能知过去未来之事，不如给徒弟也预测一番，看看徒弟今后官运如何？”

　　孟逸昶看着他，心想自己又不是真的能掐会算，只不过依靠历史的记载来就事说事而已。不过史书上的确没有独孤谋这号人，也没什么事迹记载，估计最终也是个默默无名之辈罢了，于是安慰道：“未来之事，我不能说太多，为师对你并没有过高要求，他日能在武学上有番作为，不让为师失望，我也心满意足了。”

　　独孤谋心道，师父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我以后难有功业作为，所以这才搪塞于我？哎，也罢，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还是先努力将武功练到登峰造极，再想其他把。于是他回道：“师傅所言甚是，徒儿今后必当勤于练武，务必成为当今世上除了师父之外，天下武功第一之人！”

　　孟逸昶欣慰的说道，“如此便好，既然你已立志，为师便没有什么担心了。对了，过些日子，等那特种军组建之时，你便跟为师一起过去，皇上那我也会为你说明，让你调过来协助为师。”

　　“是！”独孤谋回道，然后想到什么，又道：“师父，既然您预测如此准确，不如讲讲您自己以后会当多大的官吧？”

　　这个问题让孟逸昶一惊。心道，史书之上，的确没有我孟逸昶之名，如果是从前我不过是世俗一个无名小子，没有记载很正常。可冷龙岭一役，我已经有所作为，而且如今要组建特种军队，这是个空前的壮举，战争打响之日，便是特种军成名之时。可史书并无此等记载，难道是注定特种军无法组建成功？还是另有原因？

　　唉，又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刚刚是武媚之事，现在又是自己。算了，多想无益，还是不要再想这些了！

　　……

　　孟逸昶独自在窗边弹琴，此时已经是二更夜，别人都开始入睡，但是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一曲《有所思》正印证他现在心有所思。突然，他停下弹奏，挥手将这如意神农收回手腕。然后开门出去，跃身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大唐皇宫的整个宫域可分为前朝和内庭两部分，皇帝后宫的女人们就住在内廷各个宫殿里。这时天空一个黑影闪动，在内廷各个宫殿间穿梭寻找。

　　这个黑影便是孟逸昶，白日间看到武媚后，他心中波澜难以平静，决定趁着夜色，潜入宫中，看她一眼，方才安心，不过几番寻找，始终没有找到武媚。他首先到了甘露殿，发现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不过武媚并不在，于是一一搜索其他宫殿，也未发现踪迹。

　　此时他来到一座宫殿前，只见殿内并无灯火，仿佛空置无人居住，孟逸昶见那门匾上写着立政殿三字，正欲进入一看究竟，却听到远处有来人的动静，便一跃到屋顶，隐没身形。

　　来的有数人，以一男子为首，身后跟随这几名太监和宫廷卫兵。只见为首男子走到门口，便对身边众人道：“你们都在门口守着，我一人进去便可。”众人俯首称喏，便列好阵型守卫在门外。

　　男子推开殿门，慢慢走了进去，一一抚摸殿内家具摆设，一边唉声叹气。许久，便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母后，您这一去四年多了，可知儿臣每日思念于你？没了您的教导，儿臣不知所措，身边的大臣总是盯着儿臣，稍有不对之处，便上疏批评，措辞一个比一个凶狠，好像儿臣就像那秦二世般无能。我知道，父皇也是为儿臣好，让儿臣在东宫置崇文馆，让三品以上官员嫡子皆侍于我，这是让百官支持我，保障我太子之位。可父皇不知道，现在这朝臣个个都学魏征的作风，都巴不得儿臣哪里犯错，他们便有机会向父皇进谏。母后，您在世时，父皇经常夸儿臣聪明、敏慧、仁孝，堪大任，可是现在父皇总对儿臣不满。儿臣苦恼，不知所措，母后，您说，儿臣到底该怎么办？”

　　孟逸昶在屋顶看着太子，心中也难免泛起同情。太子天性善良，不过偏懦弱无主见，任太子前期还算优秀，可后期却变得逆反，孟逸昶现在才明白他是因对身边群臣建议的抵触，日积月累造成心性转变，最终走向篡位谋反这条路。于是他心中不免一阵叹息，看来教育方式的确重要，应该因人而异，太子身边不乏贤臣名师，可一味地直言进谏，真的会适合他？效果反而相反了。

　　太子继续说道：“母后，儿臣喜欢上一个叫称心的丫头，真心想将她纳妃，可他们都劝阻儿臣。儿臣就不明白，我堂堂大唐太子，难倒想要娶个宫女都不行？”

　　孟逸昶听到这里呆住了，到不是感叹太子的多情任性，而是他从前在电视剧里也看到过太子宠幸过一名叫称心的太常乐人，不过角色是个男的，是分桃断袖的秘史丑事。看来是这电视剧改编的太离谱了，太子明明说这称心是名宫女。

　　他想的入神，不觉间，脚下一动，踩动了几片砖瓦，在这夜静中响声分明的清晰。待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只能心中暗叫不好。

　　“什么人！”侍卫此时已惊觉，立即拔刀护驾，而且大声喊道：“有此刻，羽林军赶紧护驾！”

　　孟逸昶无奈，只好撤离，怎奈羽林军众多，且紧紧跟踪杀来。他此时并没有蒙面，一旦卫兵靠近，便能认出他，到时候便是百口莫辩了。他心中暗暗后悔，看来以后要是秘密行事，真得像电视里那样，穿夜行黑衣、黑巾蒙面才好。

　　心中虽在乱想，可他脚底并不慢，以他的武功身法和速度，岂是普通羽林军士可比，只是皇宫之内羽林众多，哪哪都是，而且他又不愿被别人看见自己面貌，只好东闪西避，弯来穿去。

　　穿过林园阁榭，又来到一座宫殿，看见前后都有羽林军，于是他决定先藏进宫殿躲避。这宫殿内灯光暗淡，不过很大，挺适合他隐藏，于是不再犹豫，便闪了进去。

　　“菊儿，去看看殿外何事，为何羽林军动静如此大！”殿内的确有人，正要让身边丫鬟去门外查看究竟。

　　丫鬟应诺一声，便往门外走去，正要开门，突然见一黑影刚好进来，不由吓得失声啊的一声大叫。众人见状也不由惊慌起来。

　　此人正是孟逸昶，他正要入门，去不料刚好跟门口丫鬟撞了个正着。他怕丫鬟大叫，便赶紧捂住她的嘴，轻声嘘了一下，示意让她安静。

　　“我无恶意，也不说什么刺客！”孟逸昶解释道。可丫鬟哪里肯听，早已经吓的六神无主。

　　“是你？”这时指使丫鬟的人走了过来，见到孟逸昶，不由吃惊喊道：“怎么会是你！”

　　孟逸昶也吃惊这女子怎么会认识自己，便在这昏暗烛光下仔细看了下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子便是安康公主，当日曾在长安街头见过。不过四五年时间过去，从当年懵懂可爱的小女孩，已经变成眼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安康连忙示意各丫鬟不要轻声，不要声张。正要继续问话，这时门外众集了许多羽林。一名为首的统领在门口喊道：“公主，今夜宫内发现不明之人闯入，怀疑是刺客，臣等正在四处搜查，有人见踪影往公主寝宫而来，故而臣等冒昧将此地围住，特来向公主请示搜宫。”

　　安康道：“不必了，我一直在寝宫之内，并无遇到刺客。”

　　侍卫统领又道：“启禀公主，保卫皇宫安全是臣等职责所在，况且有人亲见踪影前往此处，为保公主无恙、保皇宫安全，臣下只好冒昧了。”说完便欲下令搜宫。

　　“大胆！”此时安康怒斥道：“本公主正在沐浴，尔等难倒想此时搜宫？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这统领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道：“臣不敢造次，臣不知情况，冒犯了公主，请公主公主恕罪！”

　　安康看镇住了他，便说道：“你等先行退下，本公主说了，此处没有刺客。你等还不赶紧去其他地方寻找，万一真有刺客去了其他宫殿行刺，失职之罪你可担当的起？”统领赶紧应诺称是，便指挥着众羽林往其他地方奔去。

　　“多谢！”孟逸昶见羽林退去，便抱拳感谢公主解围。

　　安康笑道，“这不正是父皇今日册封的神武将军吗？深夜闯宫，还被羽林军当成刺客，不知是为何事而来？”

　　孟逸昶解释道：“我深夜入宫，是为寻人，不料人未找到，反而惹出了误会。”

　　“找人？”安康问道：“莫非是为了称心姑娘而来？”

　　称心？关这称心何事？孟逸昶心中大惑不解，他并不知道青儿已经随武媚进宫，被安康等人误认作青儿。他摇了摇头，回道：“公主误会，我并不认识什么称心，我是为找武媚而来。”

　　安康一声惋惜，说道：“唉，可惜，可怜！想那称心姑娘对神武将军一往情深，日日思念。却不曾想将军早已忘记，移情别恋她人。”

　　孟逸昶被说得越来越困惑，心想这称心不正是太子口中念道的那个宫女吗？自己从未见过，她怎会对自己生情？他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便问道：“不知武媚现在何处，还请公主告知。”

　　唉！公主又一声轻叹，道：“武才人现在杨氏留在宫里做侍女，已经两年了。将军怎会认识她？”

　　“做了宫女？”孟逸昶脑子蒙圈了，无法接受，便问道：“那杨氏所居住宫殿在何处？”安康见他心切，便将这两年武媚的遭遇，及杨氏寝宫住所一一告知。

　　孟逸昶得知实情，便告谢欲离去，安康拉住他，叮嘱道：“将军，安康劝你一句，武媚已经深陷是非，我劝将军还是不要去招惹，万一再牵扯出其他是非，对将军不利是小，怕是对武媚却难了。她毕竟深处后宫之中，是非谣言，可大可小，大则牵连性命。请将军慎重行事！”

　　孟逸昶此时也冷静下来，心中明白其中轻重道理，于是再次感谢便离去。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安康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暗暗叹息。

　　……

　　“青儿姐姐，这深更半夜的，我都要睡觉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黑夜中，一名女子带着一个男孩，飞奔在这宫苑之中，女子正是青儿，男孩是秦英。青儿在这后宫中本无所依，只与吴梅相熟，而武媚被杨氏召去后，她一人颇显孤单。后来便认识了这位秦英，甚是投缘，便待他像弟弟一般。

　　“姐姐带要你去找武媚姐姐，你就知道睡觉，她还得干活，我们去帮忙，不然那些活她怎干得完！”青儿说道。过了一会，便来到武媚处。

　　“妹妹，今日那杨氏又让你做什么？”青儿见此时武媚正在案台之上，面前放着基本经书和许多纸张，而武媚正在台上抄写。

　　武媚见青儿过来，便说道：“青儿姐姐来了啊？杨氏让我抄写佛经，说是明早要陪皇上去寺庙祈福之用。她令我令我今晚必须抄写完才能睡觉。”

　　青儿道：“我还以为又是挑水劈柴之类的粗活，所以还叫了秦英来帮忙。抄写佛经，虽说也简单，但需耗时不少，明早卯时姐姐又得打扫，如果不早点写完，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了。杨氏真是可恶！姐姐这便跟你一起抄写就是了。”于是她便帮忙一起抄写，倒是秦英无聊的打起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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