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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栽赃


  见面那天, 纳兰清没有明说究竟会捐银多少, 云瑾作为受益方也不便问出口, 她相信纳兰清自有分寸。

  果不其然,次日黄昏,纳兰商会便送来了两箱东西, 一箱是银票,一箱是粮票。云瑾欣喜,派纳兰清亲自接钱粮, 亲自送到户部, 她自己也要亲眼所见才能放下心来。

  两箱整整齐齐放着数百张银票, 云瑾始终目露笑意,连日来被蝗灾惹上的阴霾, 终于渐渐散开。

  “这是多大票面的银票?”云瑾眼神不离那两只箱子。

  “回太后, 都是一千两, 粮票也是一千担。”户部还没有开始清点, 待具体数量清点到位,才会着手安排下放至商州。

  “如此多?”云瑾目测过去, 这一箱若都是一千两银票的话,金额将远远超过赈灾所需, 何况还有这么多粮食。

  纳兰清站在一旁, 只是专注地望着云瑾的表情,心念, 这钱粮来了后, 太后眼中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好歹多瞧她几眼吧, 要知道凑齐这么多的银票和粮票,对纳兰家是伤筋动骨,而且事情恐怕已经传到了清州,家中必然动荡,四处寻她。虽说她不在乎这点钱银,可那帮长老在乎,这可抵得上纳兰氏所有产业一年的从商利润了。

  别说家族那些人,就连拾寒当初去凑这些钱的时候,都心疼得紧。至于金额多少,纳兰清相信,云瑾必会惊喜,因为她不仅要解决蝗灾,还要填充国库,让云瑾没有后顾之忧。

  “阑清,你负责在此清点数目,给哀家一个实数。”云瑾看似信任纳兰清,其实不过是为了让她跟户部那些官员相互监督而已,如此大的一笔钱财,还是纳兰清的人情,若是出了差池,未免太有辱纳兰家的用心。

  “是,纳兰氏钱庄和粮铺遍布全国,这让后期押送官倒轻松了不少。”

  “嗯,还是纳兰家主思虑周全。”提及纳兰清,云瑾又忍不住想起会面那天的情形,脑中挥之不去纳兰清最后那抹笑意。

  三年未见,一切都未改变,可感觉已然不同,云瑾莫名的情绪袭来,让她觉得多余。

  纳兰清见她忧思深远,不知为何?灾情不都解决了么?怎么神情还那般惆怅?云瑾的情绪,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这可不是好事啊,她该越发懂她才是。

  “清点好数目告知哀家。”云瑾留下口谕,便离开了户部。

  “恭送太后。”

  户部刘司长是崔尚书门生,为彰显公正,辅政司也派了两名官员监督,但主要以纳兰清为首,毕竟她代表着太后。

  纵然官衔不若这帮人大,但还是要给太后留三分情面。

  整个户部足足用了十个人,共同清点数目,其实纳兰清心知肚明,一共运来多少银两,多少粮食。但她却不动声色,因为她故意将钱银的清单,压在不起眼的箱底,清单与清点数目一致,便没有问题。

  由于数目较大,且怕清点出错,十个人足足用了一个下午,反复记录三遍才敢最后落定总数额。

  这期间,纳兰清基本是寸步不离,除了中间有一次,被刘司长叫至一旁,商讨分银之事,尚未离开过。所有清点完的银票从她手里过了一遍后,才入库。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监督之责,却不想给她惹了一身麻烦。

  只是纳兰清觉得奇怪,明明已经清点了三遍,箱子里的粮票和银票都尽数拿出,为何未见清单明细?

  “阑大人,三遍清点数目一致,未有出入。”负责清点的小官员来报。

  “多少?”

  “银票八千八百万两,粮食八百万担。”

  纳兰清瞳孔微收,却是面不改色,因为她发现刘司长正在凝望她,好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本官知道了。”纳兰清波澜不惊,平静的眼睑下风平浪静,看不出一丝情绪。

  数目不对她给出的银票明明是九千万两,粮食九百万担。如今竟足足短了两百万两银和一百万单粮票。入宫前,这些账目是拾寒亲自清点,并且银票的票号多少,粮票的票号,均有账本详细记录在册,不可能有所缺失。

  “阑大人,可有何吩咐?”刘司长似乎在探她口风,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很想知道这是故意点错,还是中间有什么环节出了差错?

  “无事,刘司长先忙,本官想再看看记录的明细账单。”正常流程来说,清点过程也应该把票号都详细记了下来,所以她只要一目十行翻看一遍,基本能够找到出入的地方。

  “自然可以,把账本都呈给阑大人,尔等就下去吧。”

  “是。”户部的人只听刘司长差遣,她这个中令官仿佛是个摆设,也不难理解,毕竟她是辅政司的眼中钉,刘司长也算辅政司一员,他只是看似客气而已。

  “阑大人请点阅,下官先行告退。”

  纳兰清点点头,同时也嗅到了一丝异常。这个刘司长未免对她过于客气了,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么好为难她的机会,竟如此千依百顺?莫不是挖了个什么陷阱等着她跳?

  已经傍晚时分,纳兰清独自一人挑灯审账,她真是对户部这群人无言。这种记账法,一夜未眠恐怕也未必看得完,商人记账都有规律和章法可寻,这些人就是看到多少记多少,凌乱地记了近十本,这要在纳兰家出现这种账单,早被她撕烂了。

  纳兰清眉头深锁,经商时也未如此繁琐过,现如今做着记账伙计的活。谁让她舍不得云瑾呢,只能凡事亲力亲为。

  晚风压着黑夜,乌云遮蔽了月亮,户部灯火通明,唯有那冷俊的秀美之颜,在红筹灯影下,专注于账本上,全然不知门外已悄然变天。

  近日总不得安寝,纳兰清望着这对账本,有些犯困,不觉间,托着额头,小憩过去。

  云瑾亦是毫无睡意,心系户部之事,便来此查看,不想只看到了纳兰清独自一人在此。她也是得知纳兰清没有回云栖宫,不放心才来此一看,莫不是钱银有哪里不对,她才没有回去?

  她独自踱步至此,发现她正襟危坐之姿,却是睡着了。

  室内的灯火,若隐若现,微凉的晚风,扬起云瑾的衣角,她望着纳兰清微微出神。只觉得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眉宇间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孤傲,总能令她想起纳兰清,两人倒真的有着神似的风骨,不过声音容貌不同,性格脾性也有几分相像。

  怎么每次在哪都能睡?真不怕感染风寒,云瑾正想走进,忽一阵强风拂过,将窗户吹得“咯吱、咯吱”响,她忙后退一步,掩藏身影。

  纳兰清以为是有人走进,被这寒风惊醒,也赶到周身有些冷意。她抬眼向外望去,空无一人,她轻柔眉梢,深深呼出一口气,继续查账。

  云瑾停留片刻,便转身离去,她没有出现的理由,也不想这深更半夜忽然至此,似是不想承认,自己忍不住想关心纳兰清,她甚至不知刚刚自己为何要藏起。

  她对纳兰清已不再怀疑,经过这些日子,这个中令官所言所行无不是在为她,恪尽职守,万分忠诚,几乎是无可挑剔,近乎完美。即便是这样,云瑾还是觉得自己不了解她,这种看不透会让她对纳兰清在信任的同时又一直保留几分戒备,唯有这样,她才能心安。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今晚来过。

  纳兰清集中注意力,也未发觉云瑾曾在窗外凝望过她。她精通记账法,对于账目十分敏感,所以数目不对,绝逃不过她的法眼。与她心里想的一样,有一份票号没有被记录,而且对方很聪明,每一本疏漏一些,非连号票,十分难辨认。若不是她天生敏感,一眼能够辨认,恐怕很容易被蒙混过去。

  为了节省时间,纳兰清又以自己家主身份,写了一封信给云瑾,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正常来说,纳兰清也会单独告知云瑾捐钱粮的数量才合理,她只是为自己留了个后招而已,怕这中间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连她给朝廷的钱都敢贪?是纳兰商会有问题,还是户部这帮人有问题?她以为这仅仅只是一次贪污而已,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次日,不知是相约而至还是巧合,云瑾在辅政司几位重要大臣陪同下,来到户部查看银两。纳兰清负责将账本呈上,总账目按照昨天的数量上报,清单不知所踪,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笔钱数目有出入。

  “纳兰家主倒真的大手笔,出手便是几千万两,不仅解决了商州之灾,也暂时缓解了国库空虚啊。”崔尚书故意言道,老奸巨猾的眼神滑过纳兰清周身,令她产生一丝不适,总觉得这老家伙此行,来者不善。

  “嗯,哀家要亲自修书感谢纳兰家主。”云瑾依然是淡定自若,情绪不外露,只是划过纳兰清脸颊,发现她看起来十分倦怠。

  是昨晚一夜未眠么?为了核查账目?云瑾心里涌起一阵异样的情愫。

  “不对啊,微臣昨日便觉得这数目哪里不对,只是未曾思之及深。”刘司长忽然说话,倒令纳兰清有些诧异。

  “哦?你且说来听听。”崔尚书接得十分顺口。

  “虽说商人以八为吉数,可纳兰家却不同,八于纳兰家来说不祥,所以少有物品定价为八,反而是九为长久,是纳兰氏的经商根本。”

  “刘司长,倒是挺了解纳兰家。”纳兰清眯起双眼,这等事情确实存在,看来做了不少调查和布局,才有了现在之辞,纳兰清静静地望着这群人,意图渐渐显露。

  “所以说,不可能都是八字数目。”

  云瑾略有深意地看了纳兰清一眼,又撇向刘司长,“纳兰家送来之时没有清单吗?”

  “额,清单臣未见到,莫不是途中丢失?”

  “怕不是有人,担心清单与数量对不上,而故意藏之吧?”崔尚书说完看向纳兰清,这意思很明显了,矛头已渐渐指向她。

  “若纳兰商会那边没问题,那难不成皇宫有人敢监守自盗?”刘司长跟崔尚书一唱一和,立刻向所有疑点都转向了纳兰清。

  看来有人是贪污了巨款,然后污蔑到自己身上,他们倒真的不怕纳兰商会那边,会有另一份清单到云瑾手里吗?

  纳兰清不语,依然气度高雅,一身傲骨尽显。她只是淡淡看向云瑾,不知她会如何解这个局?

  监守自盗,她疑心最大,云瑾,会信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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