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车窗外景色变幻，霓虹流光溢彩。
你看也不看，掰着手指开始给这一天复盘。
暖心早餐遭拒，惨。
他心有白月光，惨。
不陪你一起许愿，惨。
直男之力暴击，惨上加惨。
你觉得自己真是惨天痛地，惨绝人寰，人间悲剧。
瞬间不是很想理他了呢。
微信收到一条Ricky的新消息，你不小心点了外放。
“宝贝儿你今天玩得开心吗？和他进展怎么样？”
井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个声音，是男声？还喊了宝贝儿？
我们成熟、冷静、克制的大设计师伸长了耳朵想听个明白，但是，没得机会。
因为后半句你及时切了听筒模式放到耳边。
哇，说起今天，那可真是太开心了。
你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井然，咬了咬下唇，头靠在靠枕上给好友发语音。
“基本都是前几天去过的地方，罗马也不是很大嘛，景点人太多了不怎么好玩，而且都没有好喝的奶茶，我靠奶茶续命的诶！再逛几个博物馆估计就回去了吧。”
“我早跟你说了，意大利人很不喜欢咖啡以外的饮料。这么快就回去了啊，我大概后天才回罗马，然后请个假陪你去逛逛吧，对不住啊，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也没见到你。”
危险发言！
你心里哼哼着，又把外放打开了。
怕他没听到还装没听清楚的样子特意放了两遍。
下个路口是红灯。
井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焦躁地点了点，点了又点。
身后你在和他不知身份的男性生物打开了视频通话，聊到兴奋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视他如无物。
……总之是怎么刺激他怎么来。你已经发消息跟Ricky商量好了要怎么做，为免万一，聊天记录也删得很彻底，Ricky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同行出冤家，也想见识下师兄的另一面。
“没有，我没叫taxi，也不是包车啦，嗯，是我的专职司机哦。”你把手机镜头凑到井然的面前，“这是井然先生，国际著名大设计师！这是，我朋友，也在罗马，打个招呼嘛！”
“你好。”井然冷淡地瞥了一眼屏幕，“我在开车，安全起见就不聊了。”
屏幕那端却爆发出夸张的惊呼。
“井先生！你好，我是，真没想到她提到的设计师是您。我也是IUAV毕业，还是同院师兄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您前年作为优秀校友代表回校参加毕业典礼发言，我是典礼的主持人。”
也真是难为Ricky了，居然能顶着井然如此冷漠的一张脸，滔滔不绝地表达着对他的仰慕和敬意。
一个学理的怎么这么能说。
“我后天回罗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吃个便饭，我们三个一起，也顺带感谢您这几天对她的照顾。”
“不用了。”他终于抬起眼来分给屏幕一点眼神，同时也把屏幕那头小师弟的模样给用力记了下来，“后天我有工作。”
“那真是遗憾，不过我随时有时间，Jing先生要改主意的话可以联系我。”
“对了，她这个人我知道，小孩子心性脾气又差，这几天真是麻烦您了。”
你强忍住给Ricky翻白眼的冲动。
“嗯。”依旧是很冷淡的一声回应。
你把手机收回来然后按下结束通话。
“我觉得你要完球。”
？？？
你还没反应过来，Ricky的下一条消息很快跟上。
“我的直觉，你不该这么玩的，我们惹到他了。”
你放下手机，心中不安的感觉一路蔓延到掌心。
他在红绿灯的间隙喝水，咕咚咕咚，构成封闭空间内唯一的声响。
地中海的夏天，闷热，干燥。你却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你握了握拳，一时之间方寸大乱竟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的手，只能盯着指甲上的花纹看。
车厢里像雷雨将来时的地面，气压很低，空调温度开得也很低，凉透了的后背沁出大片水珠来。
你咬了咬牙，把头探到前面去，声音放低放柔，“井然，空调有点冷。”
他应了声好，把温度调高了一点，动作不紧不慢，没有看你，或者说是不愿意看你。
回酒店的后半车程，他从头至尾眼帘低垂着，侧脸线条冷峻得像块冰。
表面的愤怒来得快消解得也快。可是他不声不响，面无表情，安静得让人肉跳心惊。
车内窒息的沉默将你吞没。
“下车吧。”
良久，他开口。
继而动作流畅地停车，泊位，熄火，给你开门，替你拎包。
你在他的脸上努力寻找轻重缓急任何情绪，什么也没有，你的心一下就被丢进了深山荒林。
你积攒了好几个版本的解释，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像是有一只手扼住了你的喉咙。
心乱如麻。
“谢，谢谢。”
你接过他手中的包，艰难开口。
他勾起一边嘴角笑了下，那笑意却是只停留在肌肉表层，到达不了眼底。
你准备转身时他喊住你。
姓氏加小姐的敬称，可是你宁愿他连名带姓一点礼貌都没有，那也比现在这样全然的疏离要好。
“既然你有朋友在罗马，那应该也用不到我这个向导了，祝你接下来的旅途愉快顺利。对了，你这几天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的工作安排，请别再来我公司等我了，谢谢你的配合。”
过去几天你一直吐槽他话太少。
可是他第一次跟你说这么长串的句子，就是要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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