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你不知道下一秒他的嘴巴会冒出怎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伤人的话。

　　干脆用嘴堵上好了。

　　你踮起脚吻上去。

　　你们站在路灯下，动漫里最适合告别的场景。如果现在是冬天，那么天空该飘起雪，花瓣该落满地，故事应该有圆满结局。

　　可是你是个很不称职的女主角，你让男主角难过了，他本来在期待爱，你用包裹在试探里的丑陋和自私伤害了他。

　　就像一只蜗牛，刚刚伸出友好的触角向这个世界问好，就被踩碎了壳。

　　你是罪人，你必须赎罪，拿出你的所有祭献，换回哪怕一丝补救的可能性。

　　他的手放在了你的背上，你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一步主动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

　　他的柔软的唇蹭上了你的唇彩，亲吻过后的面色比平时更加红润。

　　“…”他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就被你用手挡住了。

　　“你再说我就再亲你，我真的做得出来！真的！”尾音完全是吼出来的。

　　也不知道他是被你的话吓住了，还是没从刚才的吻里走出来，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和他之间似有若无的屏障碎成透明的玻璃洒了一地。

　　“……不是，井，我不是要凶你，你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大声吼你，对不起！”你弯下腰连续鞠了好几次躬，感觉自己像个日本人……

　　呸呸呸，这时候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真的太不是人了！

　　你心里愧疚混杂着害怕，强吻这事真不是谁都能做的，你的指尖脚尖就在发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最好井然再给你埋上土踩两脚。

　　“我知道错了，真的，可是，可是你得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死刑犯还能再审呢。”你磕磕绊绊，胡言乱语，每说一句话就想给愚蠢的自己一个耳光，“……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你觉得呢？”

　　你把整个人像一张白纸一样摊开在他的面前了，包括你的那些幼稚的心机，不安分的小心思，和盘托出。

　　做完这一切的解释，你揪着衣角盯着地面，像个忐忑不安等待判决的被告。

　　四周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有行人的脚步声。

　　向着更远处追溯便有教堂的钟声。

　　近处有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你的，他的，两种节奏不同的混杂在一起。

　　接着是他轻笑的声音，来自你的头顶。

　　他抓住你的手臂稍一用力，你的人便跌进他的怀抱里。

　　他拥抱你，像山风拥抱一棵森林里的小树。

　　身体温度骤升。

　　他喊你的名字，鼻音重重的，像闷闷的鼓声。

　　“你走失的时候我很慌张，我告诉自己你已经是完全行为能力人，不会出什么事，但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恐惧。”

　　“打乱生活和工作的节奏，这不是个好兆头，这两天你让我…很不对劲。我想，一场在异国他乡的美丽邂逅确实很唬人，可是一旦回归现实呢？之后是什么样谁都不敢下定论。”

　　你张口就要反驳，“我不会……”

　　他的食指竖在你的嘴唇前。

　　“还有一点是你太会说了，我比不过你。所以我请求你现在听我说，对我来说你过于年轻，想一出是一出总没有定性，你要送我冰淇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适合我。”

　　“尽管这样。”他从鼻腔里笑了一声，“我还是不想和自己较劲，更不想自欺欺人。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又要说但是了，但是喜欢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经历得又太少。”

　　他轻轻把你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它有力地起伏。

　　“我只能保证现在，这里有你。”

　　不是所有的感动都欺山赶海而来，有的只是此刻他轻盈跃动的脉搏和他温柔的声线。

　　你总以为你们两个之间是你单方面的努力，其实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他想得远比你深刻比你长久。

　　他心里有以后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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