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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遇


  回到湘月阁的时候,我已是身心俱疲。往常工作,在电脑面前一坐,便是一天,回家的时候吃上几块水果,看看书,便过去了,虽然累,却很自在简单。今天在这里,从最初的遇见胤禟和胤誐,接着进宫,到了新的住处,又无意间看见了胤禩,方才还撞见了未来的雍正皇帝。令我有些疑惑,这偌大的紫禁城难道就只有阿哥们?或者说,这就是巧合吗?可能这就是命运叭。

  下午睡过一觉之后精神倍儿好,于是叫红岫拿来了一些书。我挑了挑,依旧只有那本《宋词》勾起了我的兴趣。反正无聊,索性看看书,修身养性。

  “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读到这一句的时候,我不禁心生感慨,遂念了出来。语音一落,却听见一旁的红岫轻笑一声。

  我好奇,转头:“所为何事?”

  红岫倒被我这一问,吓着了,虽然红岫待我温柔,但我总觉得她有些害怕我。

  “格格您往常只爱骑马射箭,从不读书写字。您醒来之后,却日日看书。”红岫道。

  得嘞,又了解到了“我”自己的一个特征。

  “可能就是长大了叭,小孩子嘛,都会慢慢成长的,所谓女大十八变,我这不是正在变?”

  红岫又被我说得轻笑了一声,她笑得极为收敛。“格格讲话也是温柔了些许,对我们下人也好了上百倍。”

  好,行,合着这往常的溶月格格,还对下人很苛刻。

  我抬头也对她轻轻笑道,随后又自顾自地读起了宋词来。

  “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一句词没念完,却听见外面人声嘈杂,不一会儿,临霜便进来了,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般。

  “格格,格格,不远处的宁寿宫,着火了!”

  哟呵,我这进宫第一天,又经历了一件大事。本着看热闹的心情,我正欲起身出去看热闹,脑海里却想起了胤禟的那句话:“你要明白每个地方都有有规则的。”

  我不知道出去看热闹是不是不守规矩,但是直觉告诉我,莫问莫管得好。

  于是,我书也不看了,命红岫为了准备了洗漱的水,匆匆洗漱罢,便准备睡了过去。

  第一天,终是要结束了。

  往后的几天过得简单又平淡,胤禟和胤誐因为要读书的缘故,鲜少来找我玩耍,只有胤禟时不时地遣人给我送来一些小玩意,什么小木雕、鼻烟壶、风筝一类。

  这日,见风和日丽,我索性放下手中的书,叫上红岫、临霜、秋盈二人,准备去放个风筝。出了湘月阁,寻了许久,才找见了一块空地。不远处是一面湖,四面假山环绕,又有藤蔓爬满假山。

  四个人带着风筝,牵好线,今天风正好,没跑两步,风筝便飞了起来。于是我将线一点一点地放长,风筝越飞越飞,乍一看只是一个浮动的黑块,我甚至觉得它可以俯瞰整个北京城,我不由得羡慕这只风筝。

  “溶月!溶月!”稚嫩的童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一听便知道。是个跟我一般大的姑娘。不过声音不熟悉,应该是又要认识新的人了。

  我看见一个身形跟我现在差不多大的姑娘朝我奔过来,旁边跟着两个宫女,应该是我的两个朋友。

  姑娘穿樱色马甲与月白长裙,鬓间缀着红色的绢花。她渐渐走进,一张标致的小脸便出现在我面前。

  “五公主吉祥。”我的三个婢女们纷纷向其行礼。

  哇,这就是五公主?那日同我打架的姑娘?面前的女孩明艳照人,虽是个小孩子,却一眼就可以看出,将来是个大美人。

  “溶月,今儿总算见着你了!”五公主说道。

  “幸逢公主,开心至极。”我说道。

  听完这话,她脸色有些许不对,微微一皱眉,道:“你怎么这样了?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倘若你不原谅我,那从此之后便互不往来好了。况且我也受了伤,被皇阿玛和额娘责罚了,你我二人便两不相欠吧!”

  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很想跟她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话岂能瞎说,要说了她一定会觉得我疯了。不过我再次得出了信息:我同五公主关系要好。

  “你可别错怪我。”我也装作委屈道。“那日醒来之后,府上都说我性情大变,我也不知为何,还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但若对公主少了情谊,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往常咱们在王府是如何,今日也当是如何。”

  五公主一脸疑惑,问:“当真?”

  “当真,我发誓!”

  她顿时喜笑颜开:“那如此便好。”说完她突然指着我头上的风筝,道:“风筝落了!”

  我抬头,原来,方才在说话期间,风筝瞎飞了几下,线缠着旁边的一颗树了。我有些着急,又扯了一下,于是,风筝便断在了树梢。

  “......”我同五公主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我去帮你!”五公主正撸起袖子,却被旁边的宫女拦住了。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您饶了奴婢吧,您出来时,太后娘娘嘱咐过了,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可要掉脑袋!”

  “那你说这风筝怎么办!”五公主指着树上的那只风筝,问道。

  “我自己去!”说完这话的时候,我就有些后悔,可是心想那只风筝是胤禟亲手做的,若这么就扔在这里,他知道了,也必定会难过。

  “格格,您的伤刚刚好!”红岫也拦住我,临霜和秋盈二人也纷纷点头。

  “那你们谁能爬上去帮我?”

  “……”没有人说话。

  “格格您要是出了事,奴婢是要被责罚的!”红岫也跪在了地上。

  我顿时感受到了两难,一面是胤禟的心意,一面又是三个婢女的命。不过这样比起来,还是她们仨人更重要,还是莫让她们三人受罚好了。

  “好吧,那这风筝,我不要便是。”

  红岫这才舒了一口气。

  “风筝没了,那溶月你陪我走走吧。”五公主说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于是我同她二人,便在宫里闲逛了起来。

  四月的京城,花还未谢,许是古代温度稍低的原因,到了这会,依然是一派中春的模样。走到御花园,只见春色满园,一派姹紫嫣红。

  我同她说笑两句,走到湖边,一阵悠扬的笛声便传来了。只见不远处的湖心小亭里,坐着一个少年,竹青长袍,正直直地坐在那里。

  身影有些许熟悉,但我却不敢肯定究竟是谁。

  “八哥哥!”五公主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只听笛声戛然而止,只见少年缓缓转头。

  原是八阿哥胤禩。

  我同五公主朝湖心小亭走去,也渐渐地看清了胤禩的面容。

  他眉目清秀,眼中俨然一阵柔和的春风,温润如玉。

  “八哥哥好兴致!”五公主说道。

  胤禩笑笑,语气不缓不慢:“韫仪妹妹。”

  原来五公主叫韫仪,看这样的情况,胤禩同韫仪关系还挺好。

  “八哥哥可认得溶月?”说罢,韫仪歪头,笑看我。

  “认得,曾在见过几次。”胤禩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八阿哥。”我福身道。

  “只是许久未见,小格格那股子泼辣劲没了。”胤禩说话不紧不慢,声音柔和。

  “那溶月就当是八阿哥在夸我咯。”我笑道。

  “得了得了,总觉得你俩说话,话中有话。”韫仪说道,说完又看着胤禩,“八哥哥方才吹的是什么曲子?”

  “不过是自己随意谱曲罢了。今日读书读到屈原,又说湘夫人泪染青竹而亡,遂觉伤感,谱了一曲。”胤禩说道。

  “那八哥哥可否再为我与溶月奏上一曲?”

  “可。”

  笛声响起,低沉伤感。

  好一个八贤王,我在心里暗自感叹,他出身低微,却处事彬彬有礼,对这位公主,更是不卑不亢,又才华横溢,难怪不得有贤王之称。

  一曲罢,只觉余音未尽,曲中故事还未说完,细细思量,其实只是自己的心中跟随笛声所编织的故事,没有讲完罢了。

  那日是我初识胤禩与韫仪,在宫中的岁月,从此少了几分无聊。而命运之线,也将我们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自此,缠绕一生。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很快地就到了五月份,算算我也来了一个月了吧,宫中的规矩也是学会了不少。这段日子里,我过得甚是清闲,偶尔听丫头们谈论一些宫里的八卦,例如上个月宁寿宫起火的事情,说是妃子自尽了。后来我训斥了那两个小丫头。

  隔三差五地,被胤禟带着去宜妃宫里玩,被韫仪拉着四处撒野,或是同韫仪、胤禩在湖中小亭相见,听胤禩吹笛,听韫仪念诗。从此,“五公主”这个词给予我的印象,从最初刁蛮任性的野丫头,变成了活泼热情,又饱读诗书的高贵女子,很多很多时候,我觉得这个女孩,就是我最想成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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