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褚明帝这半年来对于宓襄逐渐展露出来的本事,还真是不知道是惊大于喜还是喜大于惊。
原本他只想找一个协助他管辖整顿后宫的棋子,结果找了个远远超出他预料的……该怎么形容她才好呢?
宓襄喝完一口热茶,放下茶杯,开口道:“为什么吵架?”
褚明帝的思绪被打断,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宓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算了,反正就是情侣之间那么些事儿。问:女盆友生气了怎么办?答:不要怂就是干。万能公式。”
褚明帝微微皱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宓襄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都是个百人斩老司机了,还要我解释么?妹子生气了,二话不说直接日。日到她说不出话来为止,然后什么道理就都好说了。”
褚明帝一口老血涌上心头,一声暴喝直冲云霄,震得房梁上的暗卫小哥差点摔下来——
“宓襄!!!”
宓襄大步流星的走出御书房,给褚明帝留点时间想静静。
她很想像以前那样,爬到房顶上去晒晒太阳睡个午觉啥的。可惜今天下雨,房梁和瓦片都太滑了,估计是爬不上去的。
真是可惜。
“宓襄——你、你回来。”
褚明帝的声音很快从身后响了起来。
看来他今天不怎么想静静,可怜的静静。
宓襄弯了弯唇角。
褚明帝看着宓襄,表情很是无语。
“你能不能,不要每回都气一气朕才肯说实话?”
宓襄冷哼:“不能。”
褚明帝:“……”
算了,再说下去朕又要被她气得半死。
他叹了口气:“陌雪已经半个多月不肯见朕,不管是送什么给她都不管用。你想到什么法子了吗?”
宓襄不屑的瞥了一眼褚明帝:“就会送东西,庸俗。”
褚明帝怒道:“那我问你有什么办法你又不肯说!”
噢,居然连朕都忘记说了,看来问题有点严重啊。
宓襄摸了摸下巴……
然后非常不高兴的发现自己熬夜熬得下巴上都长痘了。
“臣妾心情很不好!”宓襄皱着眉一脸暴躁道,“臣妾想听水云阁南陌雪姑娘唱曲疗伤,请陛下派人请南姑娘入宫献唱吧!”
褚明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对啊,朕怎么没想到?好主意。朕待会儿就下旨,命人去水云阁请陌雪入宫表演。”
褚明帝兴奋过后,略微愧疚的看着宓襄。
“朕着实——”
“陛下只需记得一句话——宓襄从见到陛下的第一眼起,就心甘情愿被陛下利用。”
宓襄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福了一福。
“若无他事,臣妾先行告退。”
褚明帝心底大为震动,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该如何应对宓襄突如其来的严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转身离去。
片刻后,宓襄背对着大殿的大门,直直的盯着门口右手边的石狮子看了好一会儿。
周围的侍卫被她的余光扫过都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张敬忠从殿内赶了过来,正想说:娘娘,您的伞。
忽见宓襄猛地从地面腾空跳起,横起一脚用力踢在那石狮子足有碗口粗细的前蹄上!
嘎贝儿一声脆响,威武庄严的石狮子变成了跛脚的三脚狮。
张敬忠长大了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宓襄指着那倒霉的石狮子,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因为你就是头猪!”
然后她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从容的登上车辇,走了。
张敬忠又愣了好久才回到御书房内,原原本本向褚明帝报告了宓襄方才的所作所为。
褚明帝沉着脸半响不吭声。
“陛下,可要将殿门口的石狮子换成铜狮?”
铜狮?换了她就只能将狮子腿踢弯,踢不碎了,谁知道她恼羞成怒之下又会做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这人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脾气也越来越大……
褚明帝摇摇头,半是头疼半是无奈道:“罢了罢了,不必换,命工匠将那狮子复原便好。下次她还想踢什么、碎什么都由着她。”
“奴才遵旨。”
褚明帝正想让张敬忠退下,忽看他手中拿着一柄油纸伞,便问了句。
“你手上的伞,是她落下的?”
“是,陛下。娘娘走得急,奴才刚才没来得及还给她。陛下,可要奴才给娘娘送去?”
褚明帝想了想,轻声道:“给朕罢。”
张敬忠走后,褚明帝鬼使神差的打开了那柄伞。
伞底雪白,伞骨赤红。
特异独行的色泽,看似简单又潜藏玄机的样式,诺大的后宫,这伞只可能出自宓襄之手。
伞面上乍看是一团团与伞骨同色的氤氲,细细辨认许久才能勉强看出,那是画上去的几个字。
“当雨下着天空……”
褚明帝将那几个字低低念了出来,有些出神。
去年冬天,褚明帝下令在距离太极殿不过数百米的空地上修建一座三层高的木阁,专供民间艺人表演所用,取名为观月台。
寻的名目是方便太后阴雨天也能前来观看,可真实的缘由,自然只是为了那一人。
他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予旁人,便命宓襄全程监工建造。
一掷千金,修楼建阁,不过为了心上人一笑,可把宓襄累了个够呛。
近日,观月台终于得以完工。
数日之后,南陌雪入宫表演的地方便是这新修好的观月台。
快要开演的时候褚明帝才来到舞台对面的看台,坐在宓襄身侧的椅子上。
宓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神清气爽的表情便猜到,大约他已经趁着刚才在后台的间隙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把南陌雪哄好了。
片刻后,表演正式开始。
五名身着雪白纱衣的伴舞先于南陌雪登场,一人撑着一把纯白色的油纸伞背对着观众,摆了个花瓣形状的造型。
南陌雪今日表演的是一曲《千年泪》。
歌不错,就是副歌部分音略有些高,南妹子你确定你唱得上去?
宓襄尚在为南陌雪暗暗担心,褚明帝看到台上的油纸伞,忽然想起宓襄落下的伞伞面上画着的字。
于是他附在她耳盼,小声问道:“当雨下着天空。你写在伞上的这话,究竟指的是什么?”
宓襄瞳孔猛的一缩,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她只得勉强一笑,手跟腿都在褚明帝看不见的地方抖个不停。
还好配乐适时响起,褚明帝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才话别已深秋
只一眼就花落
窗台人影独坐
夜沉的更寂寞
四句过后,聚拢的白色纸伞相继散开,南陌雪从伞后翩然出现。
她头戴一顶缀有数串透明白水晶的头冠,裹着一身极为轻薄飘逸的红色纱裙。赤·裸的足踝上,一小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
红唇雪肤,美目顾盼,那一把纤腰盈盈不堪一握,身姿步伐飘逸而灵动。
暂且抛开唱功不谈,每回南陌雪的表演舞台效果都做得挺好,很有视觉上的美感。
变故就在此时毫无症状的突然发生。
南陌雪刚开始只是觉得脚下有些不稳,高约三米多的木质舞台颤了几下。
下一秒钟,整个舞台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轰然坍塌!
一阵巨响后,烟尘四起。不仅是南陌雪和舞台上的四名伴舞,后台负责奏乐的乐师、化妆师等十几人都没能逃得过,全都淹没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一时间惊呼、惨叫声不绝于耳,好似刚刚发生了一场小范围的地震一般,叫人吓得心惊肉跳。
宓襄心都凉了,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想起来要赶紧去救人,连忙拎着裙角一路飞奔下楼,往对面舞台的方向跑去。
而褚明帝,早在舞台塌掉的第一时间就施展轻功飞了过去想要救下南陌雪。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他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在舞台上笑容灿烂表演的南陌雪,就这样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一动也不动。
褚明帝绝望的抱着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浑身的血液都凝在了一起,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天雪地一般冷得他瑟瑟发抖,从未如此伤心和痛苦过……
宓襄看见他这般无助和惶恐的模样,也难过得红了眼眶。
她勉强定了定心神,跪坐在褚明帝身侧小声道:“或许南姑娘只是晕过去了。让我看看她有没有——”
褚明帝忽然神色阴冷的重重一把挥开她。
宓襄摔倒在地,还有些发懵,不明白褚明帝怎么会对她陡升如此大的敌意。
然后她便听到褚明帝冰冷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朕前些天听到那些消息时,朕还不信。没想到,呵呵……”
他忽然笑了起来,眼底带着抹不去的冷意。
“这后宫,不论你要害谁,要杀谁,朕都可以容忍放纵。可为什么,偏偏是陌雪!”
为什么?
呵,你以为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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