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激战
急挥而下的漆黑剑刃与突破音速的六七口径穿甲弹撞击在了一起。
没有发生力与力的碰撞而产生的空间扭曲，没有金属的激烈摩擦而产生的爆音和火花，缠卷着湛蓝色火舌的剑刃就像是砍入了一片幻影之中，就这么径直穿了过去。而旋转着撼动空气的重型穿甲弹就遽然消失在了虚空中。
就像是表演了可以让物体消失的魔术一般。但这并不是魔术，而是真实发生的现象。当接触了净蓝之神火的那一瞬间，穿甲弹的存在就已经被抹消了。
初音的脚步没有停顿继续向前飞奔。因为之前《龙》的提醒，她在挥舞剑刃的时候并没有注入力量，自然也不会因此导致奔跑的姿势崩溃而出现哪怕一瞬间的停滞。当第一颗穿甲弹被消灭之后，初音已经前冲了五米的距离，距离青蓝色大型机甲粗重的机械脚踝已经不到十五米。
青蓝色大型机甲袖珍头部的光子眼中闪过一阵毫光。显然它的逻辑思维系统并没有理解眼前发生的现象。为了切换到感性思维系统而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而初音再次前冲了五米。等到青蓝色大型机甲反应过来以后初音已经快切入到了它的视野死角当中，于是它慌忙地震颤着背后的两片尾翼装甲，在喷射装置的助推下向正后方不断漂移同时抬起手中的枪管，对准了仍在向它狂奔而来的初音。
再也不复之前的游刃有余，青蓝色大型机甲不顾对于枪管造成的负荷解除了限制启动了连发装置，一瞬间发射了五枚弹丸。
但是这并没有对初音造成任何阻碍。在喷射装置喷出的灼热气流当中初音微眯起了双瞳，紧抿双唇，只要集中起精神，就会发现眼中的世界就如同高精度摄像机拍摄出的逐帧画面一样开始减速下来，每一秒都在意识中被延长了数百倍，这让她清晰地看到了五枚呈弧形向她射来的穿甲弹的弹头，而她被强化过的神经反射也让她有能力进行应对。只见她看似缓慢实则极快无比地抬起了握着长剑的右手臂，将剑刃部位对准了会对她肉体造成伤害的前三发穿甲弹。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其中两发穿甲弹掠过了初音的身体在草地上凿出了两个新的弹坑。三发被剑刃挡下并净化。初音保持着将剑刃平举于胸前的姿势继续飞奔。她的前进速度远超过向后倒退的青蓝色大型机甲，照这样的速度大约三秒后两者就会接触。
从旁人的角度看去，身材娇小的初音将高达二十米的大型机甲追得连连倒退。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与违和感。
认知到一把重狙炮是无法对初音造成致命杀伤的，这次它同时抬起了两手中的炮筒。而且非常刁钻地同时瞄准了初音的脸部和腿部。
这一招的确给初音造成了一定影响，两者之间的距离再度被拉开。因为一把长剑很难同时防御住两个部位，这让初音不得不在奔跑的同时转向躲闪。
但是青蓝色大型机甲还来不及为了重新掌握主动权而得意，就发现初音的速度再度加快。而它同时攻击两个不同的身体部位的招数也无法起到作用了。只见初音就像是跳着舞一般扭动身体同时大幅度挥舞刀刃，蓝色的火焰将所有袭向她的子弹吞噬。更可怕的是她的前冲速度不仅没有减慢反而因此加快了。这让它百思不得其解。
这并不是因为初音之前还隐藏了实力，而是因为她在战斗的过程中对于自己新身体的掌控力也在快速地进步。可是说是愈战愈强。这样神速的进步却超乎了青蓝色大型机甲的理解范围之外。
追逐战仍在持续。五秒后，当初音手中燃烧着蓝火的长剑即将砍到青蓝色大型机甲的脚踝装甲的那一瞬间，将草地烧成灰炭的灼热气流再度喷射出来，加大马力的青蓝色大型机甲轰地向天空飞起。
但是由于笨重的体型它的升空速度相比紫红色大型机甲实在过于缓慢。毕竟它的设计理念就是在站立不动的情况下就以高火力将敌人歼灭的堡垒型自律兵器。
被不到它脚掌高的敌人逼得飞空逃走，实在是太过憋屈。
但是，青蓝色大型机甲的感性思维系统却在时刻警告着它——这样做才是正确的！那个少女手中拿着的漆黑长剑和缠绕其上的蓝火，非常危险！不能因为自己引以为傲的复合装甲而大意！那超出它理解能力的凭空消失的子弹，就像是扼住咽喉般让它警钟高鸣。
初音抬头看着飞空的青蓝色大型机甲低啧了一声，眯细的眼底划过一丝嘲讽的神色。将身体重心压低，全部的力量都灌注在双脚之上，整个身体就像是绷紧到极限的弹簧一般。然后骤然将力量释放出来，脚掌将柔软的草地踩出了两个深坑，同时身体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空中的青蓝色大型机甲飞去。
连《音歌律令》都没有使用，仅凭自己肉身的力量就瞬间蹦到了五十米的高度。追上了升空速度迟缓的青蓝色大型机甲。同时用力挥下了手中的漆黑长剑，化为极细的一线的剑刃摩擦般划过了青蓝色大型机甲的脚掌、尾翼装甲和喷射装置。
燃烧的火苗缭卷着蔓延到了青蓝色大型机甲的装甲上。但是出乎初音的预料的是，神火并没有如同燎原之势将这台魁梧的大型机甲吞噬殆尽，而是仅仅燃烧了一瞬间就熄灭下去。
娇躯还处于悬空的浮游感的包裹中，刚刚达到抛物线的顶点的初音瞳孔一缩。在呼啸的冷风中对《龙》厉声质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神火没有将它煅烧掉？”
初音的身体开始在重力的吸引下**。同时在脑海中传来了《龙》有点无奈和委屈的声音：
“因为在这台大型机甲的装甲表层覆盖着多层反应装甲。当神火刚刚燃烧掉表层的装甲后它就瞬间将三层以上的反应装甲一同脱落，虽然降低了装甲的厚度但却保住了性命。可以说是非常优秀的反应能力和决断能力。”
初音在半空中调整着姿势，双脚朝下的她在轻微的冲击下安然着陆在草地上。她没有停顿地立刻向青蓝色大型机甲飞走的方向奔去。同时语气复杂地叹息道：
“哎……你夸敌人有什么用啊！这么一来神火岂不是完全没有用了吗？没想到听起来很厉害的神火竟然这么鸡肋。区区几层反应装甲就能让神火无效化。简直是对不起它吓人的名头！”
《龙》沉默了半秒后有点不甘心地支吾道：“也不能这么说啊……神火的真正力量还远远没发挥出来。等到主人的实力更加强大以后就会有深刻的体会了……”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看来还是只能使用《音歌律令》了。这个技能还是比较强大且实用的……”
还在嘀嘀咕咕个不休的《龙》闻言精神一振，朗声驳斥道：“这个恐怕不行。《音歌律令》这个技能主要强大的地方在于它的多变性和辅助能力。单纯转化为攻击力的话，是难以突破这台大型机甲的防御装甲的。至少以主人现在的等级还办不到。所以，目前来说，主人最有效最强大的攻击手段还是——《净蓝之炎》！这是没有疑问的！”
初音不禁一阵无语，她沉默一秒后对语气不知道为何有点得意的《龙》说道：
“这么说来，我还是只能用剑去砍它么？”
“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虽然敌人有《净蓝之炎》的对应手段。但是它的装甲层数毕竟是有极限的！一次不行就砍两次、三次、四次…很多次！等到它的装甲全部脱落的时候，就是我们的胜利啦！”
初音对在她脑子里亢奋地高呼、好像已经胜券在握的《龙》感到无话可说，只得长叹一声。她已经追到了飞空的青蓝色大型机甲的正下方，踩在它在草地上投下来的巨大黑影上。而忙着升空逃跑的青蓝色大型机甲还没有转换成极限飞行模式，那慢吞吞的模式切换速度简直令人发指。在初音看来它那乌龟般的速度和庞大的体型简直就是一个最佳的移动靶子。
就在初音想要再度跳起来，从正下方给青蓝色大型机甲起到稳定作用的尾翼装甲造成无可回复的损伤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因为一瞬的恶寒而战栗起来，抬首看到了青蓝色大型机甲闪烁着险恶寒光的光子眼。那就像是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困兽一般的眼神，非常感性地从机械的光子眼中表露了出来。
无数的可变式转移装甲摩擦发出的金属撞击声震撼着初音的耳鼓，在瞳孔中映出了青蓝色大型机甲浑身上下的导弹收纳仓一起打开的画面。难以用肉眼辨别数量的蜂巢般的导弹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着金属的光辉。
望着十二个大型导弹收纳仓一同敞开的景象，初音不禁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要来真的了吗……？
***
“小心，主人！敌人将发动多方向饱和攻击！”《龙》沉重起来的声音再度传入脑中。
“啊，用看的就知道了。”初音看着从导弹收纳仓中露出狰容的数不尽的导弹群。原本还算轻松的脸色被带着一丝紧张的凝重神色所替代。
这台堡垒型大型机甲所发动的饱和攻击，它的攻击强度必定是千台小型自律兵器完全无法比拟的。这一点光看导弹的当量和种类就很清楚。初音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凭借《音歌律令》制作的盾牌完全防御住攻击。
至于完全躲避导弹轰炸，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十余枚追踪导弹就足以形成广范围无死角的轰炸。初音并不具备莉蒂斯的“真眼”那般强大的洞察力量，就连选择爆炸威力较小的区域减少所受到的伤害都不可能。所以她只能正面硬抗住导弹的饱和轰炸。并期待自己以《音歌律令》制造的盾牌足够坚韧之外别无他法。
很遗憾初音现在并不能大范围释放《净蓝之炎》笼罩住全身。不然将所有袭击向她的导弹净化也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正在初音要高声歌唱起“守护”之歌的时候，《龙》语速极快的话语突然响彻在她脑中。
“主人，我有一法可帮主人渡过难关。”
“长话短说。”初音在刘海之下的碧绿双眸看着从导弹舱内依序弹出，呼啸着向她袭来的追踪导弹群厉声说道。
“主人有一项技能名为《次声波》。其实主人兼备与次声波相对的超声波技能。只能因为主人的声线在高音域并不足够稳定，所以还没有转化为足以被神具承认的技能……”
“别说废话！”初音狼狈地躲闪过了第一波导弹群的轰炸。因为及时开启了《音歌律令》的守护之盾，所以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她也不敢孑然站立在爆炸的中心，一边在草地上向着远离尼禄的建筑区狂奔一边斥责道。
“呃，知道了。”《龙》闻言一怔，然后好像有点害羞地压低了声音，弱弱地说道，“次声波是频率小于20Hz的声波。众所周知声音是由物体振动产生。某些频率的次声波因为与人体器官振动频率相近，容易引起共振严重甚至致人死亡。一些尖端的科学兵器，譬如《雾斩》就是以此为原理开发出来的。它拥有只要触碰就能将人体化为肉酱的可怕性能……”
“………”
爆炸的尘土在初音的身后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滚滚烟尘。初音穿过了草地走上了建筑区的混凝土地面上，一些种植在建筑区道路两旁的花池里的花卉们立刻遭了秧。被几枚喷射着袭来的常规导弹炸成了燃烧的灰尘。但是不得不说偶像培养系院区的建筑不愧是以最高规格建筑而成的，质量的确过关，普通的常规追踪导弹甚至连地面都只能炸出不到十厘米深的小坑，只有一些反舰导弹和等离子导弹能将建筑物炸穿，几轮轰炸结束后，竟然还有大部分建筑没有在爆炸中化为废墟。
而《龙》还在一个劲儿地絮叨着和主题无关的废话。如果它有实体的话初音简直想把它抓起来暴打一顿。
“……综上所述。只要知道导弹的振动频率，然后主人再以声带发出与振动频率一致的声波，便可以远距离引爆所有导弹。幸运的是那台大型自律兵器所收纳的导弹都是以一种金属外壳制成的。恐怕是在一个工厂里制造出来的。所以只要发出与那种金属相近的共振频率的声波，对于主人来说再多的导弹也不是威胁了。”
《龙》好像浑然不知初音的怒气值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终于一口气将它想表达的重点说出来了。
初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躁动的火花，以冷静沉着的声音说道：
“那你知道，那种金属的振动频率是多少赫兹吗？”
“已经扫描完毕，立刻传输到主人脑中。”《龙》这次没有继续废话。它的话音刚落，一股转化为电信号的数据就沿着神经突触传到了初音的大脑皮层中。
初音在呼吸之间消化了突兀地浮现在脑中的数据。她在建筑群中一边狂奔着躲避着接踵而至的导弹群一边张开喉咙，发出了如同发声练习那般不同音域高低分明的声音。
显然她正在寻找与脑中的数据拥有相近的共振频率的声线。很快，她的声音就变化为了一种人耳难以捕捉，完全听不出初音原来的声线的一种非常让人浮躁难安的刺耳声音。如果正常人听到这种声音恐怕会头脑发晕甚至呕吐昏迷。
在第一次发出了这种声音后，声波的涟漪以初音为中心震荡着扩散了出去。所有被这股声音的浪潮席卷过后的金属导弹，都震颤着开始自我崩解，包裹着炸药和制导系统以及动力装置的金属外皮化为爆裂的金属碎片，严重的甚至碎成了渣屑。已经不成形状的导弹纷纷**下来，撞击在地面和建筑物上之后或者偃旗息鼓或者剧烈地爆炸起来。但是再也没有一枚导弹接近到能威胁初音的生命安全的距离内。
初音有点惊讶地睁大了双眸，她也没想到次声波居然如此有效。一次就瓦解了大部分的导弹。这种可怕的广范围破坏力，最难能可贵的是对目标以外不会造成致命杀伤的指向能力。恐怕这项优秀而恐怖的技能以后会成为她的杀手锏之一吧。
初音停下脚步以左脚尖为轴心倏地转过身来，墨绿的双马尾在灼热的气流之中剧烈地舞动着。面颊上可以感受到等离子体爆炸后产生的焦热辐射感和另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原本整洁靓丽的建筑群也在初音的祸水东引中化为了残垣断壁的散发着青烟的废墟。
在远处的天空中还有一些导弹歪歪斜斜地向她飞来。毕竟声音在传播的过程中会消耗能量。传播得越远，声音的强度已经不足以引起金属的共振了。但是里面的金属元件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一定的损伤，所以大部分都失去了准头。在距离初音相当远的位置就纷纷坠地爆炸了。
还在草地上空悬浮着的青蓝色大型机甲，声音识别系统感觉到一股令人胆寒的声波席卷过了它的钢躯。控制系统的机能甚至都停止了一瞬间。等到光子信号再度正常运转之后，它发现几乎所有发射出去的导弹都失去了控制。已经无法威胁到那个本来只能在它的多方向饱和轰炸中不断奔逃的少女了。
和之前《净蓝之炎》直接将穿甲弹净化掉不同，这次的现象属于科学可以解释的范畴内。所以青蓝色大型机甲的逻辑思维系统在搜罗了存放于光脑中的数据库里的资料后，结合现在的状况进行分析后立刻明白了发生的现象及其原理。
它感觉一股冰冷的信号在全身上下流窜，这种感觉就和存放于感性思维系统的《感情》数据库中的“恐惧”一致。
那个少女究竟是什么怪物！这种频率的声波根本不是以人类的嗓子可以发出来的吧！
但是在被类似“恐惧”的感情数据感染了一瞬间之后，青蓝色大型机甲就立刻思索起了可以解除当前危机的方法。但是拥有高等智能芯片的它思来想去后也只有一种可以应对的方法——那就是制造出可以扰乱初音的声音的声波！
至于制造出可以抵消初音的声音的反向声波这种最完美的方法，对于并没有高性能声波兵器的青蓝色大型机甲来说是做不到的。
所以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它的导弹收纳仓中库存的二百枚闪光爆音弹。在这种特制导弹发出高频震荡波的短暂时间内，初音的声波攻击就会被无效化，这也是快要黔驴技穷的它能想到的唯一的胜机所在。
事不宜迟，看着已经逃到距离它三百米开外的初音再次转身向它奔来，青蓝色大型机甲明白胜败在此一举。它的光子眼锁定了一直线地向它突袭，处于高速移动状态的初音。在控制系统上放大的初音的脸孔上甚至能看到她冰冷残虐的笑容。
青蓝色大型机甲没有再被意料之外的感情数据支配，它一边计算着初音的移动轨迹一边冷静地进行高频率的战斗演算。
这场战斗的最后一幕，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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