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夏石榴目光顺着他的身体往下一瞭，到了腰部又抬起来，和他对视。
“谁让你不锁门！”她说着退后两步，把门摔上了。
宇文泽对着门板自嘲的笑了一声，转身走几步打开洗手池上的水龙头，才去对着小便器解腰带。
夏石榴站在门外，听见里面“哗哗”的流水声，不自知的弯起嘴角。
片刻，宇文泽洗完手出来，见夏石榴靠墙站在门口。
“不会去别的房间啊？”他站在夏石榴面前，罩住了所有光线。
夏石榴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开门进了卫生间。
“嘶——”宇文泽倒抽一口气，“喝点酒胆子变大了啊！”
夏石榴放完水，洗了脸，似乎恢复了清明。
这豪华的所在虽然不是在梦中，但也绝不是应该存在她的真实世界里的。
她双手撑着洗手台，微微仰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一声：“记得自己一米五宽的地下室，感觉就踏实了。”
夏石榴从卫生间出来，王诗文正在低头跟手机奋战，韩筱在喝酒看剧。
另一边宇文泽和吴宇彤坐在餐桌旁聊天。
夏石榴在王诗文身边坐下，“干嘛呢？”
王诗文苦着脸抬头，“杜言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
夏石榴歪头看了一眼两人的对话，无言的靠在沙发背上。
“冷战了这么多天了，我就想怎么能刺激他跟我说话，今天倒是主动跟我说话了，可是一张嘴就特么喷粪。”王诗文生气的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韩筱的目光扫过来一下，又转回去。
“要不，你说几句软话哄哄他？”夏石榴也不知道自己出的是不是馊主意。
“不管，不过拉倒。”王诗文闭上眼睛赌气。
夏石榴从王诗文身上收回目光，见宇文泽和吴宇彤两个脑袋凑在一处，盯着吴宇彤的手机。
“切，装模作样！”夏石榴心里鄙视了一把宇文泽，“喜欢就出手呗，装什么欲擒故纵！”
宇文泽余光感受到了什么，一回头正好对上夏石榴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几秒，谁也没躲开。
吴宇彤顺着宇文泽的目光看过来，对着夏石榴笑了一下。
夏石榴回敬一个微笑。
宇文泽扭头对吴宇彤说了几句话，起身到夏石榴身边坐下。
他极为自然的握住夏石榴的手，“我带你去买东西。”
夏石榴看一眼王诗文，“我和诗文去就行。”
“我……”王诗文睁眼首先看到的是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于是改了主意，“我不去了，先上楼休息，我要买的待会儿发你手机上。”
“诶——”夏石榴看着王诗文起身，盯着她的背影上楼。
“走吧。”宇文泽站起来，把夏石榴也拉了起来。
两人走到门口，宇文泽回头说：“你们要买什么的话，发微信告诉我吧。”
韩筱晃着遥控器，笑道：“瞧你吓的，恐怕我们去给你当灯泡！”
宇文泽笑一声，“知道就好！”
温锦程和韩宁拿着一瓶酒有说有笑的从酒窖回来，“哟，这是去哪儿啊？”
宇文泽：“买东西。”
“我带你们去？”温锦程说着把酒塞到韩宁手里。
“滚开，我知道在哪儿。”宇文泽并不领情。
“德行！”温锦程勾着韩宁的肩膀往客厅走，“喝酒去，不管他。”
出了门，夏石榴一把甩开宇文泽。
宇文泽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的掏出一支烟，点着。
夜风微凉，夏石榴跟在后面被呛了一脸的烟，她咳嗽两声，加快脚步走到那人前面。
“慢点走。”宇文泽声音慵懒，走到另一边拖住她手臂，“你看夜晚多好看！”
夏石榴被拉着放慢脚步，随着宇文泽指间的一星红色看过去，起伏的群山在夜空里勾勒出了一条连绵的曲线，一轮圆月挂在山头，显得与人间格外的近。
风吹林动，偶有鸟鸣。
脚下的路，在两边地灯的照射下，似一条天阶。路旁的矮树劲草闪耀着清透的绿色。
沿途别墅里传来的笑声，山下广场上人群的嬉闹，都衬托着这夜晚的美好。
夏石榴动容了片刻，却不合时宜的想到，这只是别人的凡尘，却不是她的俗世。
不知道她听到的这些声音里有没有人和她一样，感觉此刻是浮生里踏错了轨迹的须臾？
她停住脚步仰头看宇文泽，他也在看她。
他吸了一口烟，侧头吐出烟雾，语气中似有叹息，“这光线让你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又似是郑重的问：“你现在看我是不是也更好看？”
夏石榴无声的笑，“臭美！”
“是不是？”宇文泽往前跟了两步，追问。
夏石榴没回答。
是又怎么样？
夏石榴在山下的便利店拿了一包一次性内裤，牙膏牙刷，去收银台结账。
宇文泽已经买好了东西，提着两个购物袋在那里等她。
两人拿着东西原路返回。
走了一会儿，夏石榴的手机响起来，杜言打来的。
夏石榴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之前王诗文告诉过她的话，她简单回道：“诗文心情不好，我们出来散心，没别的事。”
杜言问：“她在你旁边？”
“没有。”夏石榴看宇文泽一眼，转身低声说：“我出来买东西，她，在房间哭呢。”
“她哭了？”杜言声音低了许多。
“嗯，我也没哄好，你看着办吧。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客户有钱的单身的一大把，你大学怎么追到她的还记得吧？别到时候轮到你找我哭。”
杜言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你帮我哄哄她，明天我去接你们？”
“不用，”夏石榴犹豫了一下，“你明天去我们公司附近接她吧，具体的时间我再告诉你。”
杜言千恩万谢的挂了电话。
宇文泽看她一眼，“闺蜜都是骗子。”
夏石榴抿着嘴唇没吱声。
没走几步，电话又响起来，她以为还是杜言，一看却是罗建。
“今天考试怎么样？”罗建毫不废话。
“过了。”
“出去玩了？”
“嗯。”
“和谁？”
“……王诗文。”
“行，好好玩吧！”说完就挂了。
夏石榴心虚的把电话放回口袋里，看了宇文泽一眼。
他表情不耐烦的嘀咕了一句：“电话还真多！”说完抓起夏石榴的手。
夏石榴挣一下，却见到了别墅门口，便乖乖由他牵着进去。
大厅里的四人还在喝酒。
宇文泽问夏石榴：“还喝一杯么？”
夏石榴摇头。
宇文泽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累了就上去休息吧。”
温锦程在旁边不屑的骂道：“他妈的，这腻歪的！”
夏石榴跟众人打声招呼上楼，走了几步，宇文泽叫住她，上前塞给她一只袋子，“明天穿这个吧。”
夏石榴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脱，点点头上去了。
她走到楼梯拐弯处，自己伸手捋顺了一下被宇文泽弄乱的头发，听到楼下韩宁戏谑的声音：“哟，泽少不跟着上去啊？”
夏石榴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但没听到宇文泽的声音，只有温锦程和韩宁的笑声。
她进了房间，王诗文正在刷朋友圈。
“你可回来了！”王诗文抱怨：“杜言不理我了。”
夏石榴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过去坐在王诗文对面，“杜言刚才问我你在干嘛，我说你哭呢。”
“啊？我凭什么哭啊！我又没做错什么！”王诗文瞪圆了眼睛。
夏石榴乐：“我已经说了，你就当哭过了吧。”
王诗文往后一躺，“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妈的真烦！”
夏石榴能想到的话似乎都说尽了，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洗漱之后，两人关灯睡下。
“石榴，你听，楼下是不是在放音乐？”
“是吧。”
“真能玩！”
夏石榴在隐约的音乐声中混沌的睡去，始终睡不安稳。
她好像是睡在远郊的工厂里，一动就响的金属床。窗外车灯一闪，她心跳加速，听车的声音，她就知道是谁，这让她觉得自己良心难安。
她辗转反侧，终于到了天亮。工厂里还寂寂无声，她拿了水盆去外面的淋浴间洗澡。
那淋浴间原本是旧车间的一角，屋顶很高，墙壁上有大片的玻璃，但因为高度是常人不可企及的，因此也没有什么遮挡。
温热的水淋在身上，似乎能洗去一些内心的羞愧，她眼前渐渐罩了一层薄雾。
却恍惚间看到有人趴在对面的玻璃上偷窥，她惊呼一声，但发不出声音。
那人却吓得仓惶而逃。
夏石榴猛的坐起来，一摸额头上都是汗。环顾四周，分明是在半山别墅里。
王诗文在她身边睡得安稳。
晨光从窗帘缝里泄了一道进来，她抽出几张纸擦掉额头的汗，那梦却让她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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