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乞巧

　　第二天的乞巧节，皇后邀请各府小姐进宫乞巧，几乎所有适婚待嫁的少女都去了，就连八妹也在。

　　乞巧节是女儿节，但是那一系列乞巧的事物秀宁却没有多大兴趣，她心里一直想着她进宫之前绍哥哥答应她出宫之后就带她去喝酒的。

　　秀宁喜欢各种美酒，最爱的还是烈酒，而且她酒量很好。

　　秀宁的第一口就是在她周岁的时候她二哥喂给她的一杯米酒，那之后，她二哥被罚着抄了半个月的书，可是她，长大之后却是爱极了酒的味道。

　　其实她们家的人都喜欢喝酒，父亲有各种收藏的美酒，母亲喜欢各种果子酒，大哥喝的酒一贯是用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酿出来的，她喝二哥最喜饮烈酒。

　　常常，她放风，二哥去酒窖里面偷父亲的好酒，然后他们就寻个地方大醉一场。

　　她酒品不错，喝多了就睡，可二哥喝多了就鬼哭狼嚎，以前他们偷了酒都是在大哥的院子里喝的，可是有一次二哥喝多了之后拽着大哥的袖子一边哭一边笑，眼泪都抹湿了大哥的袖子，在那之后，二哥被大哥爆打了一顿，再也不准二哥进去喝酒了。听说那之后，大哥足足沐浴了三遍。

　　宫宴上，李云姝心里紧绷了几天的弦才略略放松了一些，这几天她门都不敢出，一直躲在房间里，要不是这次她这个身体的双胞胎妹妹非要拉着她一起来，也许这次她都要躲在屋里了。

　　李云姝端着果子酒，浅浅抿了一口，一转身，就看到她的双胞胎妹妹八娘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似乎带着说不出来的怨恨。

　　李云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李府主母，她们名义上的母亲。

　　八娘她想做什么？

　　“八妹，你在干什么？”

　　她们虽然是双胞胎姐妹，可是却只有三分相似。

　　八娘飞快低下头，云姝只听见很小是声音说道“没事。”

　　八娘长得很漂亮，明艳地好似怒放的花，最好看的是那一双眼睛，眼角上挑，美目含情。

　　宴会到一半的时候，皇帝皇后来了。

　　皇帝杨广年过半百却极具威严，虽然有些上了年纪却也是个帅大叔，皇后四十多岁，却美貌依旧，肤若凝脂，却像一个二三十岁的妇人。

　　整个国家最尊贵的两个人来了，所有人行礼。

　　乞巧节本来是女儿节，由皇后主持，可是今年是皇帝的宝贝小公主第一次过这个节日，做父亲的想要来瞧瞧。

　　“父皇父皇，你终于来了。”若惜扑倒皇帝的怀里，而一向严肃的皇帝也一脸笑意的摸着自己的小女儿，满心疼爱。

　　因为拥有皇帝的宠爱，所以没有人敢惹小公主生气，大家都讨好她，哄着她，这就是皇权。如果，我也可以拥有皇帝的宠爱，那么，也同样不敢有人惹我。八娘手轻轻抚上自己娇嫩的脸庞。

　　李云姝有不好的预感却也无力去阻止，梦里也是这样，第二天她的妹妹就成为了皇上的妃子。

　　后来，后来更加是将萧后几乎快逼到了绝路。

　　李云姝走到窦氏身边“母亲，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府休息休息。”李云姝面色苍白，窦氏很快就同意了“你先回去，待会儿我来给皇后说。”

　　“谢过母亲。”

　　无疑，窦氏是一个合格的大家主母，绝对不会亏待庶出的孩子。

　　李云姝走后，秀宁也忍不住了，要是平时再多忍几个时辰也就过去了，可是今天还有人等着她去喝好酒呢。

　　“母亲，我也想先离开。”秀宁靠近窦氏，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着。

　　“怎么了？可是有不舒服？”窦氏马上拉过秀宁的手。

　　“额，没有不舒服，就是呆着不怎么自在，况且家里还有些事情，就想先离开，好不好嘛，娘……”秀宁的手从窦氏的手中抽出来，抱着窦氏的胳膊撒娇。

　　“去吧去吧。”窦氏轻轻推开她，嗔怪着。

　　“唉呀，我的美人娘亲最好了，爹爹那是有多大的福气才娶到了娘亲啊。”秀宁搂过她娘的肩膀飞快地吻上她的脸颊，然后跳开。

　　“这孩子。”窦氏忍不住失笑。

　　秀宁出了皇宫直奔家里。

　　“绍哥哥，你要带我到哪儿去喝酒啊？”秀宁推开房门，看到的却不只是一个柴绍，还有她大哥以及二哥。

　　“呃，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也在啊？”秀宁收起雀跃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着。

　　“哎，三妹，什么时候你已经和柴兄这么熟悉了，居然第一个叫的就是柴兄，我和大哥都排到后面去了。”看着妹妹窘迫的模样李世民忍不住打趣道。

　　“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和大哥都在这儿吗？一个大男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你看，大哥就不计较。”秀宁忍不住回嘴。

　　“我和大公子二公子也是巧遇，阿秀不介意喝酒的时候多两个人吧。”柴绍看着李建成，还真是“巧遇”的狠呐。

　　李建成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回他一个冷笑。

　　呵，他说前阵子怎么频频出事呢，感情是眼前这个人想将妹妹骗走弄出来的乱子，看样子妹妹还真的已经被骗到了。妹妹太单纯好骗了，所以现在他才带着弟弟来围堵他们。

　　感受到了李建成表达出来的不友善，柴绍表示毫无压力，反正现在他们家里的人对他的印象都不错，最主要的是阿秀对他印象不错，反正他要娶的人是阿秀又不是阿秀她哥。

　　李世民和秀宁看不出其中的暗涛汹涌，他们正讨论着哪儿的酒比较不错。

　　“上次城北的那家也不错，那烧刀子味道极烈，饮入腹中如滚烫之火焰。”李世民现在都在回味那味道。

　　“是不错，不过二哥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喝完之后差点给拆了人家酒肆，弄地被父亲知道了罚你一月不可骑马，连带着我都无法出去玩了。”说起那次就气，虽然是说好酒难得，可是也得估量估量自己的酒量啊，喝成那样，要不是最后她一记手刀下去她二哥估计可以闹一个晚上。

　　“好了，今晚我们去蓬莱阁，那里的酒号称全洛阳最全的，想喝什么来什么。”柴绍笑着打断了他们。

　　“好啊，柴兄，就到那里去，走。”李世民说着就要走。

　　“等一等，秀宁，你换一身衣服再出去。”李建成叫住了李世民，淡淡对秀宁嘱咐。

　　“好，等等我，马上就来。”秀宁转身就回去，翻出男装换上。

　　秀宁穿着淡青色的男装出来。

　　柴绍看着男装的秀宁一阵恍惚，最后一次看到秀宁穿男装是什么时候？是在她死的时候吗？她一身铠甲，胸前一大个血窟窿，鲜红的血不停地从她的口中涌出。

　　她的目光已经无法凝聚，就那样无力地看着天空，她躺在他的怀里，那是在她得知那件事之后最平静的一次对话了。

　　她说：阿……阿绍哥哥，咳咳……我不想……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回到洛阳去，咳咳……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也要死在那里，客死异乡，咳咳……确实……确实不怎么好啊。

　　她每说一句话就咳出一口血，那银色的铠甲早就化为了血色。

　　她努力地勾唇，似乎是想露出最后一个微笑，手抬起来：洛阳，我所有的回忆啊。

　　然后，她的手就那样垂了下去，眼睛却还是睁着的。

　　就好像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洛阳。

　　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满足她最后的愿望，他没有送她回洛阳，回到那个她长大的地方。她已经嫁给他了啊，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即使是死了，她也应该回他柴家的祖籍，在牌位上写上柴绍之妻这几个字。

　　他在这里火化了她，将她的骨灰带在身上，这骨灰最后陪了他漫长而又孤寂的十多年。

　　在最后，他也无法弥留在这个世界上了的时候，他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会葬在一起，生同裘，死同穴，此乃夫妻。

　　柴绍回过神，告诉自己，不一样了，他是不会让她死的，也不会让她怨恨他，他们会好好在一起，如这世上所有普通的夫妻一样。

　　“阿绍哥哥，发什么呆呢？走啦。”秀宁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他嫣然一笑。

　　心里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忐忑在看到她笑颜的那一瞬间都化为乌有，现在，她还好好活着，所以，不会再像记忆中的那样的。

　　“嗯，我们走吧。”柴绍反握住她的手。

　　李建成看着那牵起的手，面色变得很难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放开。”

　　秀宁马上挣开，脸上染了一层粉色，大哥，大哥不要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嘛，要是被误会了多不好啊。

　　秀宁抬头瞧瞧看了一眼柴绍，却发现他含笑看着自己，马上又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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