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窦氏入城之后安顿好了，便叫秀宁和李世民到书房里面去。
“二郎，三娘，你们父亲不日便会来到江都，如今朝堂里只有以宇文家为首的一派人坚持着，其他的要不是已经明着反了就是有了想反的意思，唯有宇文术，好的就跟皇帝像是一个人似的。我们现在缺兵马，缺粮草，世民你就先在这里准备这些东西，秀宁你打着你大哥的旗号去迎接你父亲。”窦氏自入城至今都没有问过一句李建成，可见她知道李建成去了哪里。
“母亲，父亲为什么会反？”秀宁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她认为这个家里谁都会反，唯有父亲是一心支持隋朝的，他一直都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说好听点就是有原则，说难听点就是固执。
“你父亲他没有选择，不反也得反。”窦氏没有正面回答女儿的问题。
她的丈夫她了解，的确是不会反的，可是要是没有选择了呢？
窦氏不由得想起长孙家的那个孩子来，她果然没有看走眼，行事的手腕作风都不错，在这样的环境里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本来她是打算为长子聘为妻的，不过那个孩子却偏偏看上了二子，二子也好，天生缺了个心眼就需要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在旁边提点着。
李家一大家子人都来了总督府也不像之前那么冷清了，到处都是笑闹声。
离柴绍离开江都也有差不多快半年了，柴绍都没有传信回来，今天，秀宁突然之间收到了柴绍的信。信中道让秀宁去洛阳。
几天之后，秀宁穿着大哥的衣裳去迎接父亲。
李渊带着人一路从汾阳至江都，一路之上人马也折损了不少。
“父亲。”秀宁带着人走了几天之后终于在汾阳临着江都的地方遇到了李渊。
“你二……弟呢？”虽然妻子说这次来的是女儿，李渊却一时之间改不了口。
“在江都城等着父亲呢，父亲，我们今天休息一日，明天再回江都吧。”
“也行。”
秀宁半夜悄悄爬起来，趁着众人都不在意的时候牵着一匹马悄悄去洛阳。
她知道父亲不会准许的，但是她是一定要去的，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偷偷离开了。她给父亲留了一封信，相信父亲看了不会介意的。
第二天一早李渊就起来要赶路，没有发现女儿的踪迹，却发现了一封信。看完了信李渊一面派了几个人去追，一面带着人马回江都。
秀宁快马加鞭岂是后面的人赶的上的。
李渊到了江都的时候秀宁到洛阳还有三天的路程。
“秀宁呢？她不是去接你了吗？”看到去接丈夫的女儿没有回来，窦氏问丈夫。
“她去洛阳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听见秀宁去洛阳了窦氏脸色一白“刚刚得到消息，洛阳里宇文术已经死了，他的儿子宇文化及杀了隋帝，现在洛阳尽在宇文家之手。”
这些消息是窦氏离开洛阳之前留在那里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比其他渠道快了几天。
“秀宁到底去洛阳做什么去了？”窦氏着急地不得了。
已经快了到洛阳的秀宁不知道这事，她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和柴绍的见面。
秀宁却没有想到，她到了洛阳城看见的第一个熟人不是柴绍，而是小公主杨若惜。
在秀宁的记忆中，杨若惜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是天之娇女，被针扎了一下都会哭的人，可是现在她却从小公主的脸上看到了冷漠和嘲讽。
杨若惜穿着她一品公主的朝服，戴着玉冠站在了皇宫玲珑楼的顶层。
大红色的朝服用金线勾勒出各种图案，繁华的服装显示着她大隋公主的身份。
玲珑楼是曾经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而立起来的楼，在洛阳城各处只要抬头看看就可以看到这座楼。
今天很热，太阳晒在秀宁身上使她一阵心烦意乱，到底这洛阳是发生了什么？
“宇文化及，你杀我父皇，灭我杨氏皇族，欺君罔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可是如今却无一人讨伐，上天何其不公，竟叫如此贼子窃国。如今君父家国皆不在，若惜岂可苟活。死前唯愿可在黄泉路上看见你宇文一族是如何大厦倾颓，我杨家若有一枚骨血存活于世，必将倾尽全力诛杀宇文氏。”
“我是大隋的公主，杨氏不灭，大隋永存。”
秀宁从来没有听过小公主用如此凄厉的声音说过什么，这样的话不应该出自那个活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口中。
玲珑楼真的很高，最起码一个人从顶层跳下去绝对不会有活路。
那道红色的身影从楼上跳下，如一片叶子坠落。
那个无忧无虑的大隋公主，从此身殒。
“若惜，若惜――”
南阳公主杨若欢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死在自己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双手还伸在拦外，那是一个想要接住她妹妹的姿势，她的手里还握着一片鲜红色的布料。
明明，明明那么近，明明都抓住了的，为什么还是死了呢。
万丈高楼底下，自大红朝服周围弥漫出那鲜红的血染红了她整个视线。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父皇惨死，隋朝覆灭，幼妹自尽，都是，都是宇文氏逼的，都是宇文氏逼的。
“公主……”
南阳公主听到这个声音突然转过头去，果然，身后就是她的好驸马，宇文士及。
那个亲手杀了父皇的贼子就是他的亲弟弟。
宇文化及。
“滚，滚开。”一辈子没有发过火的南阳公主狠狠地推开他。
“你们宇文家都不是好东西，我父皇对你们那么好，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南阳公主朝前走着，想要去为妹妹的尸体收敛。
大隋的公主，即使是死了也是骄傲的。
南阳公主摸到了妹妹的尸体，从前的她即使是看到了一只死去鸟儿的尸体都会侧目，而现在她将那具刚刚死去的尸体抱在怀里。
小公主的骨头从那么高摔下来全部都已经碎了，被南阳公主抱在怀里是软趴趴的一团。
不由得，南阳公主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还很小的时候，妹妹刚刚出生，也是这样软趴趴的一团在她怀里，那个时候父皇温柔地笑着对她说，欢欢，这是妹妹，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啊。
可是现在，她却看着父皇，妹妹死在自己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她从来不曾做错过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亲人都离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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