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察举 二
苏攸莞发现前面有许多人围着，显得特别热闹。苏攸莞本质上是一个好事分子，看到前面的场景自然很好奇，于是凑上去拉住了一个人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道，我也刚凑到这儿？”拉住的人嘴里回答着苏攸莞的问题，但是眼睛却一个劲儿的望人群里瞅，脖子伸得老长，像一只被人揪住了脖子的鸭子。
“你要去看看吗？”苏攸莞问着楚安远。
其实楚安远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但是看着苏攸莞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想去凑热闹，想着难得出来一趟，索性就让苏攸莞一次性玩痛快了。
“你想去看就去看吧。”
好不容易扒拉开人群，苏攸莞拉着楚安远挤了进去。一看，里面是一个女子跪在那里，前面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卖身葬父？！苏攸莞心中一动，打量着那个女子，长得倒是不错，未施粉黛，眼中蒙着一层水雾，倒是惹人怜爱的紧。
苏攸莞回眸看楚安远，楚安远盯着那个女子紧皱着眉头。楚安远莫非想帮她？
“走吧！”
苏攸莞正想问楚安远，楚安远就拉着苏攸莞走了。
苏攸莞问：“怎么了？”
“是个老熟人。”楚安远拉着苏攸莞远离了人群才对她说。
老熟人？怪不得看那位姑娘觉得眼熟，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熟人。
苏攸莞正思索着去哪里玩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咱们去城南吧，那里这段时间有文会，咱们可以去凑凑热闹。”
三月桃花初盛之时，城南的桃园最是热闹，桃花开的热烈璀璨，众多文人才子也在这儿举行文会，以文会友，互相印证自己的所学。
楚安远还是太子的时候去过城南几次，怎么说呢，楚安远的心情很复杂。那些所谓的文人才子文章是写的好，辞藻华丽，气壮山河，但是文章里表现出的东西却是不切实际，都是一些大而空的话。
虽然里面也有好的，但是那只是凤毛麟角，因此楚安远去过几次之后就不再去了，有那个时间去那里看那些人唧唧歪歪还不如多看两本奏章。
楚安远陪着苏攸莞去了城南，大片的桃花盛开，远远瞧去像是飘着一层粉色的云霞。
落英缤纷，如梦似幻。
快到桃园时，远远的就能听到人声，这段时间来桃园的不只是那些文人墨客，还有一些年轻的女子，桃园不只是文人墨客聚会的地方，还是外出踏春的好去处。
桃园里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轻声交谈，其中有一个地方聚的人最多，楚安远和苏攸莞自然去了那块儿坐下，他们两坐下时，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冲他们有好的点了点头。
曲水流觞，众人围坐一起泼墨挥毫。苏攸莞和楚安远过去的时候，他们正说着要为今日之盛事作一篇赋，但是却为谁来做推辞着。看的出来谁都想作，但是刻在骨子里的谦虚却让他们不好意思毛遂自荐。这可是在人前露脸的好机会，但是没几分本事，露脸就会变成丢脸。
“诸位，不如一起来做，击箸为时，歌毕一起停下，看这段时间内那位兄台所做最好，如何？”坐在楚安远身边的男子开口提议道。
“好，好，好，就依张兄所言。”
张姓书生的话很快就引起一大片同意，他一笑又说道：“诸位都知道，我并不擅长作赋，那么在下厚颜，就给诸位兄台击箸吧。请各位一展所长，妙笔生花。”
“哈哈，张兄你谦虚了。”众人善意一笑，说了几句。
看众人都准备好了笔墨，张姓书生转头问着楚安远:“这位兄台，你不准备一下吗？”
楚安远摆摆手：“我同张兄一样并不擅长作赋。”
张姓书生闻言不在多说，正色看向众人：“诸位都准备好了吗？那我就要开始了。”
他拿起竹箸，按着一种舒缓的韵律击打着前面的酒杯，嘴里哼着调子，怡然自得。
苏攸莞和楚安远对视了一眼，这个张姓书生虽然看起来很谦逊的样子，但是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楚安远却看出了这个书生却是这群人里的领导者，这里的气氛和这些人的行为都由他引导着，虽然其他人没有意识到，但是他们确实听着张姓书生的话。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张姓书生停了下来，温和的开口：“好了，时间到了，诸位可以停下来了。”
“这时间也太短了点儿。”
“就是，张兄，你太坏了。”
“诸位谦虚了。”张姓书生听到众人的话，哈哈一笑，“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很长了。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有诸位一炷香时间成赋，也是一桩佳话。”
张书生又问楚安远：“这位兄台贵姓？”
“鄙姓苏。”
听着楚安远说他姓苏，苏攸莞忍不住偷着自个儿乐，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那就请苏兄和尊夫人一起来做个见证，如何？”
张书生开口邀请道，这位“苏兄”和他的夫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人家。而且他们来到这儿以后没有去世家子弟专去的地方，反而来了这里，这里聚集的大多数都是寒门子弟。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但是这种时候能来这里，极有可能是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相看”。
寒门子弟无权无势，想要出人头地，大展宏图极为困难。想要往上爬就的攀附那些豪门世家，为他们效力，做牛做马。否则，一辈子也不能跳出那个阶层，永远只能在最下层挣扎。
楚安远正想着推辞，就被塞给了一篇文章，纸张上墨迹未干，不好推拒，于是楚安远只能和苏攸莞一起看了。
等到众人的文章都流传了一圈，大家都传者看完了。
“苏兄和尊夫人以为如何？”
“区区拙见，倒是我班门弄斧了。”楚安远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楚安远说了自己的意见，开了个头，接着众人就纷纷各抒己见，激扬文字，互相争论，但是最后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谁也不服谁。最后还是张书生站出来打圆场，提出了大家一起写，各写几句。
不过张书生虽然说他不擅长作赋，但是一笔字却写的很好，字体苍劲潇洒，颇有风骨，最后由他誊抄的赋，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坐了一会儿，楚安远和苏攸莞就起身告辞了，现在已经日头偏斜了，出宫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是时候回去了。
第二日就是各地有司向朝中汇报各地有德行之人的名单，其中每一个地方最有德行的人才来殿前面圣，因为殿前面圣是今年刚增的一项，会被考到什么问题全凭楚安远的临场发挥。
各地有司也不敢论虚作假，只能推荐最优秀的人才，毕竟没人敢嫌弃脑袋太结实了就弄个草包去见楚安远。
苏攸莞接受完了后宫妃子的问安，毕竟后宫加上她也只有三个人。今日淑妃身体抱恙没来，苏攸莞边差了太医去，又给淑妃送了一点东西，免了她最近的问安。剩下一个贵妃萧玥，来了之后说了几句话很快就走了，整个问安全程耗时不超过一炷香时间。
苏攸莞去了太后那里坐了一会儿，回来之后用完了早膳楚安远还没有下朝。今日起得有些晚，楚安远走的时候还没有用早膳，苏攸莞想了想就亲自去了她寝宫里的小厨房洗手作羹汤。
还在安国公府时，苏攸莞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甚至可以说连厨房在哪个方向苏攸莞都不清楚。但是有了喜欢的人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喜欢包办关于楚安远的一切，恨不能他从头到脚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有关。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苏皇后到了宫里后开始偷偷摸摸的进厨房学做菜了，好在在这一方面她还是有点天赋的，本来就聪明，真要认真学起来，进步还算快，现在苏攸莞已经可以做出几道拿手菜了。
楚安远下朝回来之后，苏攸莞让人将温着的菜端了上来，又拿了一壶昨天从望梅居带回来的梅花酿。
“今日的菜味道倒是不同往日。”
听楚安远一说，苏攸莞立马紧张的问：“怎么样，好吃吗？”
苏攸莞一双凤眸含着期盼之色，又隐隐夹着一丝不安，楚安远看着那双凤眸暗想：这双眼睛真是生的好看。看着苏攸莞紧张的神色，楚安远自然知道了这桌菜肴出自谁之手。
“很好吃，口齿生香，从嘴里甜到了心里。宫中御厨做的菜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梓童相比。”
看楚安远吃的香，苏攸莞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虽然刚出锅的时候苏攸莞尝过，但是现在看了楚安远的样子苏攸莞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做的菜的味道，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又尝了一次之后，事实证明根本就没有奇迹发生，还是那个味道。
用完了早膳之后，楚安远开始给苏攸莞说早朝的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楚安远一下朝就会来苏攸莞这儿给她讲早朝都发生了哪些事儿。
“你知道，我今天在大殿上见到谁了？”
“陛下见到了谁？”
“就是咱们昨天在桃园见过的那位张姓书生，还有一个是咱们初五那天借笔墨的写信的书生。”
这两人苏攸莞印象深刻，一个昨天见过，那张书生本人就气度不凡，让人见之过目不忘。而初五见的那个则是旁若无人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
“你知道他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吗？”还没等苏攸莞回答，楚安远就自己说出了答案：“他们一个叫张桓，一个叫王黎。”
张桓，王黎？苏攸莞很快就想起这两个人是谁了，不过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能同时出现在大殿上。
“陛下打算怎么做？”
楚安远没有回答苏攸莞的问题，而是挑眉一笑，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山人自有妙计，皇后就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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