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灾
泰和四年五月中旬，绵州地动，绵州与京城相隔不远，因此在京中也感到了余震。
但是京中只是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只需要安抚一下民心，不要造成人心浮动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是绵州的灾情比较严重，所幸地动之时是在白日，人们大多数都在外面，人员伤亡不太严重，只是损失了一些财物罢了。
第二日上朝之时，绵州的灾情急报就摆在了楚安远的案头，绵州发生了灾情朝廷自然要安排人去赈灾，这是惯例。但是让楚安远想不到的是楚安扬竟然主动请命，要去绵州赈灾。
“臣愿效犬马之劳前往绵州赈灾。”楚安扬一脸坚定的请命。
楚安远一想也就知道楚安扬这一次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往绵州跑，太后最近一直逼着楚安扬立王妃，这一次绵州地动，能借着这个机会出京避一段时间。楚安远自然准许了，又派了其他几个人和楚安扬一起去绵州赈灾。
但是楚安扬还没有离开京中，皇陵就来了急报，消息一传开，满朝皆惊，就连民间也议论纷纷。
先帝的召陵在这场地动中崩开一角，皇陵是何其重要的地方，在皇帝登基之时便开始建造，哪一处不是精心打造，可是现在却因为地动余波而崩坏了。
这场地动受影响最重要的地方是绵州，京中虽有影响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房屋之类的都是完好无损的。连一个普通百姓随意盖的房子都完好无损。但是精心打造，本应固若金汤的皇陵却没抗住地动，崩坏了。
这意味着什么？建造皇陵的官员，匠人肯定有徇私枉法，玩忽职守了。这都可以玩忽职守，那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了。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百官无一个人敢说话，楚安远看着底下的一群鹌鹑，上一次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是因为荆州水患，灾民□□，官员贪赃枉法之事。
而这一次召陵之事却非同小可，毕竟荆州的事儿操作好了的话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是召陵一事只要挨上那么一点点，那可是妥妥的死罪啊！
此时谁也不敢出声，都低着头回忆着召陵之事自己曾经插手过没有。
建造召陵那可是一个油水特别多的肥差，毕竟是皇帝百年之后安身的地方，事死如事生，那可是大事，皇帝能不精心嘛。皇家的钱好赚这是默认的，尤其是这种事儿的钱更好赚，从选材，建造，到修饰，可以操作的地方太多了，谁都不想放过这块肥肉，别说咬一口了，哪怕是喝一口汤都能撑着。
但是这块肥肉也不是好吃的，一不留神就会被噎死，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吃的下得，毕竟没有那么大的胃，消化不了。
现在这块肥肉终于要噎死人了，不管是吃肉的还是喝汤的都逃不过去了，这次朝野要大大的震动一次，绵州刚刚地动过一次，朝堂就马上要应景的跟着震了。
“这皇陵怎么一回事，咱们心知肚明，可是诸位不觉得这次的吃相太难看了一点儿！”
“陛下息怒！”
楚安远话音刚落，朝中就响起了一片息怒声。
息怒，息怒，他们除了这一句还会说什么，学舌的鹦鹉会的话都比他们多！楚安远早就看清了这群人的真面目，此时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懒得再和他们瞎扯，直接就下了圣旨。
“令苏将军带东营即日驻守召陵，任何人不得靠近，靠近者杀无赦。大理寺宗人府联合彻查此案，陈将军带军协助，给朕好好的查，朝中之人务必配合，所有阻挠者，不管什么身份，杀无赦！”
两个杀无赦连出，带着无尽的杀气与戾气，震惊了所有人，朝中之人纷纷想起了这位曾经的手段，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太久没有亮出爪牙，别人都忘了那是一头可以将人撕碎的猛兽，温和无害只是一个表象，扯下了那层伪装，露出来的是让人胆寒的尖牙利爪。
而他们，因为这头猛兽一直以来的温驯就不停的开始撩拨，直至现在，这头猛兽不耐烦了，开始亮出了爪牙。
朝中人心惶惶，大理寺带走了很多人闻讯，有的全头全尾的回来了，有的回来时遍体鳞伤，有的再也不会回来了。朝中人人自危，深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带走，也不知道自己会是那三种中的哪一种。
听了那些状况，苏攸莞很担忧，“陛下，这次这么做你不怕引起混乱吗？”
楚安远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以前是朕太惯着他们了，为了所谓的稳定，大局，每一次都像他们妥协。可是他们呢？怎么回报朕的，就是用各种各样的破事不停的恶心朕！”
“可是陛下现在给了大理寺宗人府那么大的权利，这恐怕有些不妥吧。”苏攸莞还是有些不放心，人都是有私心的，越是巨大的权利越能唤醒埋藏在心底的野兽，成为权利的傀儡，以权谋私最可怕。
“放心吧，他们不敢。”看的出苏攸莞是为自己考虑的，楚安远心中一暖，刚刚在朝堂之上寒了的心再次温暖起来，于是仔细细的向苏攸莞解释，安抚着苏攸莞。
“大理寺和宗人府素来就有间隙，陈将军是朕的人，他们三人互相牵制互相监督，不敢滥用权利的，只会好好的做事。”
召陵占地面积广大，景色秀美如画，时长有人去周边游玩，因此消息传的比较快，尽管已经下令封锁了，但是消息还是传出去了，一时间成了京中百姓饭后茶闲之时的谈资。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地动之事所引起的议论很快就被这件事给压下来了，京中百姓谈的都是召陵之事。
大昭算得上的比较开放的，对于民间言论并不怎么限制，因此每个人都可以在饭后指点江山，针砭时政。
“你说奇怪不奇怪，皇陵竟然给崩了。皇陵那是什么地方，是随随便便就能崩的吗？”
“皇陵为什么崩，这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肯定是因为朝廷亏心事儿做多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唉，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谁也逃不过。”
“对呀，这就是现世报啊，谁也逃不过。”
“那么多皇陵，为什么崩的偏偏是先帝的，不觉得奇怪吗？”
“肯定是先帝做了什么让老天看不过的事情，这不死后都安宁不了。”
“你们里的靖安十一年的事儿吗？那么一个英雄死的不明不白的，现在都没有人敢说起，这算什么事儿啊！”
“你们是不知道召陵那天的情景吧，我三舅家的二哥的儿子的堂弟的朋友的小舅子那天就在召陵那儿，他可是亲眼所见那天召陵的情景。青天白日里，先是一道白虹挡住了太阳，那可是白虹贯日啊，不吉利，他说他当时就心里发毛，然后突然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的。接着晴天里一道霹雳，一道白光就落在了召陵中心，然后召陵就崩了。”
“这是天罚啊，这是上天的预警，你看这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平静过。”
“君主无道啊，上天都降下了怒火。”
召陵一事迅速在民间爆炸开，可以堵的住一两个人的嘴，但是堵不住所有人的嘴，民间说什么的都有，什么没影儿的事儿都被扯了出来，甚至还有人说是楚安远失德。
可以堵的住一两个人的嘴，但是堵不住悠悠众人之口，此时还不敢采用重手段，这不是告诉所有人心虚了，如果采用特殊手段，楚安远甚至能预料到其他人会怎么说了。
“说还不让人说了，肯定是心虚了吧。”
“这么快就急着遮遮掩掩，肯定是做了什么事。”
听到民间的那些传闻，楚安远没有做出反应，有时候有些事越是遮掩越容易引起他人的深究，但是同时人又都是健忘的，想要压下去这些言论就必须有另一件事情来引起百姓的兴趣，那么用不了几天，这些事情就会被统统遗忘。
可是召陵一事却不断的发酵壮大，渐渐的引起了另一件事情——靖安十一年的事情，徐元帅的叛国案。
好多人都在传徐元帅有冤情，亡魂回来想要复仇。还有人说是徐元帅沉冤未能昭雪，因此老天降下警告，老天都在替徐元帅鸣不平。
楚安远看到这个消息时神色有些复杂，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就连苏攸莞也被拒绝了，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风月阁后院，徐阁主看到人传来的消息，一向严苛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但是很快那么笑就消失不见了，他又变成了那个严苛到近乎刻薄的样子。
“阁主，都按您吩咐的做了，消息都穿了出去，百姓的言论都由我们安排的人在引导着，但是最近有一伙人再查此事，咬的特别紧，好几次差点儿就查到了我们头上，这样下去迟早会查到，您看……”
“不必，按原计划行事，不要管他们。”听了属下的汇报，徐阁主没有选择收手，而是选择继续原计划行事。
看着手中的情报，徐阁主陷入了深思。
带兵驻守召陵的苏攸裴也给楚安远传过来了一道消息。
有一群人在地动之前来到召陵逗留过一段时间，这些人身份不明。
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在召陵逗留过，那么召陵崩的原因是朝廷官员玩忽职守之过还是人为，天灾还是人祸？
楚安远觉得他是时候该去见一见风月楼的徐阁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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