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圣临公堂

　　小默正立于堂下，颇为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府令则高坐在上，紧皱眉头。堂下这小子生得好一张巧嘴，又通晓大周各项历法，直逼得府令不得不差人去请被状告的上将军至神都府答话对峙。

　　突然，一个官差没命似的冲进大堂，几步来到府令台前单膝跪地道：“明、明公，圣上、圣上……驾到。”

　　府令闻得，大吃一惊，立刻起身走到堂下准备出门迎驾，只是还未行得几步便听衙门口传来一个高亢尖细的声音：“圣上驾到。”

　　府令伴整个神都府衙役统统跪在了两侧，武则天也在众宫女宦人陪同下缓缓行进了神都府衙。众人齐呼：吾皇万岁。小默倒也识趣，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角落里单漆跪地。武则天显然一眼便看到了这个清秀少年，微笑道：“平身吧。”

　　“谢陛下。”衙役们见府令先起身了才纷纷起身重又站好。

　　大队宫女宦人留在了衙院，只有两名宫女（便是那两名擎龙袍的宫女，应是武则天的贴身侍女）以及两名公公随武则天入了大堂，之后则是李多祚将军。神都令立刻来到武则天身后，说道：“陛下，请上座。”

　　武则天挥了挥手道：“不必了。朕只是来瞧瞧何人因何事敢状告我朝上将军。卿自行秉公办案，朕旁坐即可。”

　　府令连连点头，手上边对几名衙役摆了摆，衙役们立刻抬来一把上好的黑漆木雕椅。武则天安然落坐，两宫女两公公立刻分立其后，随即武则天对李多祚道：“卿也过来坐吧。”

　　李多祚立刻行一大礼道：“陛下，这恐怕不妥。臣下乃此案涉案之仕，不敢与吾皇同坐。”

　　武则天连连点头道：“卿所言极是，倒是朕思虑不周了。”武则天又对府令道：“卿家断案吧。”

　　神都令连连称是，便回到了高台就坐，立刻进入了角色，对立在一旁的小默说道：“下立少年，刚刚本官在断你当街殴打上将军府上仕者案，你便巧言反告李多祚上将军。本令依历法，请来了上将军。看你还要如何理论？”

　　小默笑盈盈的来到大堂中央，立于李多祚将军身侧，面向神都令拱手道：“久闻神都令执法严明，不畏权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人在此多谢大人秉公请来上将军了。”言罢，对身侧的李多祚道：“这位便是我朝李多祚上将军咯？”

　　李多祚也并为因问者年少而有怠慢，答道：“正是。”

　　小默遂问：“敢问将军，我朝对上阵将士的赏罚如何？”

　　李多祚笑道：“我朝治军严明，对上阵将士鼓励有加。有功者定赏不遗仇，有乱者亦罚不避亲。上阵将士均按时按阶可领军饷，将士家中以按户籍可分领田地……若有线前阵亡，则更是厚抚家眷……”

　　话一至此，小默立刻追问道：“那请问上将军，阵亡将士的家眷在街上吃食购物是否可以不付钱呢？”

　　李多祚不明小默的意思，说道：“这…虽是英烈，但我朝对阵亡家眷抚恤颇多。且，买卖本就该以价换价，怎可不付钱财。”

　　“我朝对阵亡家眷抚恤多？”小默高声问了句，“敢问上将军是哪只眼睛看见牺牲的将士家中尚可的？”

　　“这……”李多祚一时语塞。

　　小默又道：“阵亡将士为国尽忠，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谋福，尚仍需等买等卖，上将军的母亲为我大周立下过何等战功呢？为何上将军府的仕者便可仰仗上将军之名鱼肉百姓，置办寿宴不舍银两？谁家店面不是百姓辛苦经营而来。百姓已经按国家政策缴纳赋税，何以还要自掏腰包为令堂祝寿呢？小人不才，但我打你的下属都打轻了，这种鱼肉百姓的人就该由圣上查办了。”说罢，还对武则天遥相抱了抱拳。

　　“嗯？”武则天显然已听清了事情的原委，轻轻的哼了一声。

　　所有在场之人，除了小默之外，全都“扑通”“扑通”的跪下了。

　　小默见所有人全跪下了便也独自行了鞠躬礼。心想，圣上果然威严无比。这女皇只轻的一哼便将这一堂的七尺男儿吓趴下了。小默略抬头望向武则天，只见她无表情的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李多祚身上，“李卿，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多祚五体着地，慌忙答道：“回禀陛下，臣下并不知此事啊。且容臣询问仕人了解个究竟。”

　　武则天又是“嗯”了一声才缓缓道：“都平身吧。”

　　李多祚和府令率先起身，其他人才起身。李多祚整理了一下衣着，便对府令说道：“明公可否传我被打的家中侍从？”

　　“是。”府令行礼道。随即对左右说道：“传上将军府仕者。”

　　少卿，几个嘴角挂血狼狈不堪的着官服的人被带到了神都府大堂，刚至堂口见了李多祚，便纷纷跪倒，趴到李多祚脚边，“上将军啊、上将军啊，小人无故被打，替小人……”哭喊声戛然而止，因为带头的那人发现了公堂上的异样。府令案台左边不远分明坐了一位妇人，这妇人年过古稀但威严不减，虽未着龙袍，但这一身金黄绸缎完全掩饰不了身份，那小头目猛的对妇人磕了一个响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余几个一起挨了小默一顿好打的也都明白了什么，直呼万岁。

　　武则天并不理会这群人，只是用眼神示意李多祚继续问话。李多祚对武则天作揖礼，回身对几个仕者呵斥道：“可是你们几个在街上为老夫人寻得置办寿宴的地方？”

　　领头的战战兢兢回道：“是~~是小人等。”

　　李多祚又问：“老管家可是未曾给你们置办筵席的银两？”

　　“给，给了……”那人在答。

　　李多祚大喝一声：“那为何会被人说是不予付钱鱼肉百姓？”

　　“小人，小人只是……”领头的突然又嚎啕大哭起来，“上将军饶命啊，上将军。小人等只是贪图了几个酒钱，所以~~呜呜呜。”

　　李多祚听至此，面色通红，想是异常羞愧，道：“府上平日里可缺过尔等吃穿，尔等竟如此败坏我李家门风。丢人都丢到府衙来了。”李多祚训斥完下属，回身对武则天行跪拜大礼，说：“陛下，臣下对门下仕者约束不严，还请陛下降罪圣裁。”

　　武则天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转而对小默说道：“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小默还礼道：“回禀陛下，臣子姓董，名默，未及弱冠不曾得字。”

　　武则天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少侠检举的，那便由少侠定夺如何？”

　　小默倒不恭维，一听武则天如此说，立刻高呼了一声：“吾皇万岁。依臣子看来，应均罚俸一年，所罚俸禄补进犒慰阵亡将士的恤金中，聊胜于无。”

　　武则天点了点头，说：“就依这位董少侠之言吧。刚刚言语中，少侠数次提及阵亡将士的恤金，莫不是……”

　　未等武则天话问完，四面八方突然传来这样浑厚的声音：

　　“妇人执天下，贻笑万古乎？”

　　“妇人执天下，贻笑万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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