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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佐尔格被捕了 下


  第四十四章佐尔格被逮捕了(下)

  在家里,柳芭拿着刊登音乐会报道的报纸给索妮娅看,指着上面的照片问即将四岁的索妮娅:“乖女儿,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是外公。”索妮娅一眼就认出了报纸上的萨哈罗夫。

  “那这个人是谁,知道吗?”柳芭指着另一张照片问索妮娅,“仔细看看。”

  “金—英—哲—君。”索妮娅竟然用韩语说出了金英哲的名字,这可让柳芭大吃一惊。

  坐在柳芭身边的崔真实笑笑说:“在街上,小索妮娅看见韩国人就会主动说韩语,根本不用我的引导。”

  “可是,她怎么认识金英哲的呀?”柳芭奇怪地看着崔嫂。

  “报纸上刊登了金英哲先生的照片后,我就拿给索妮娅看了,她现在认识这位金先生了。”崔嫂说,“我以为这样做没什么不好,是顺其自然的事。”

  “真让您费心了。”听崔嫂的话,柳芭很感动,“谢谢。”

  柳芭可是真没有想到,崔嫂竟然能够那么巧妙地指点索妮娅就认识了她的爸爸金英哲,或者确切点说,应该是让索妮娅知道了在新京有这么一个韩国小提琴演奏家,他的名字是叫金英哲。啊,不管怎么说,总之,现在小索妮娅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一粒父女相认的种子。真是太好了。柳芭想。

  10月20日,星期一。金谷凉子一走进办公室立刻给川越健打电话,可电话铃声响了半天并没有人接听。金谷凉子想川越健大约不在办公室,他应该在巢鸭监狱才对。于是,她立刻往巢鸭监狱值班办公室挂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值班员:“这里是值班室。请问有何贵干?”

  金谷凉子说:“我是东京特高课的金谷凉子,现在在新京打电话。”

  “是,金谷小姐。”值班员说,“川越先生一早就来嘱咐过,说金谷小姐八成会来电话,让我转告金谷小姐的话是‘还没有开始工作’,川越组长说金谷小姐应该听得明白。”

  “我知道了。”金谷凉子说。

  “那么,金谷小姐有什么留言吗?”

  “我再和川越组长联系吧。”金谷凉子说了一声“谢谢”后便挂断了电话。

  在满铁办公大楼里,金海镇的秘书不断接到各地打来的祝贺电话,刚开始秘书还把电话转给金海镇,到后来电话太多,金海镇不让秘书再把这种电话转给他,由秘书代为致谢就好。下午上班不久,金海镇办公桌上一部红色电话响了起来,这部电话不经过秘书,直通关东军司令部与满铁总裁办公室。金海镇拿起电话,刚说了一句“喂”,电话里就传来梅津美治郎的声音:“谷川君,我想要是我不表示一下对英二的祝贺,是不是太不尽人情呀?”

  金海镇“呵呵”一笑,说道:“梅津君太客气了,孩子的事大可不必理会了。”

  “说是这样说,我还是要表示一下。”梅津美治郎说,“你就代我祝贺英二首战告捷,希望他再接再厉。”

  “知道了。”金海镇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

  金海镇放下电话,心想英哲这小子莫不是还真出息了?“这样一来,他妈可有话跟我说了。”他自言自语道。

  李春子在家里也没闲着,不断有亲朋好友打电话来向她表示祝贺。李春子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应酬着说些客气话,整个家被欢喜的气氛笼罩着。

  在东京,为了等理查德·佐尔格,石井花子一夜没睡好觉,不过她估计理查德或许有其他事耽搁了,先不要着急找他,等等再说吧。第二天是星期天,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上午,午饭过后,仍旧不见佐尔格身影时,石井花子真的是担心起来了,因为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她一个人在家,觉得非常孤独难捱,也不管自己今天是不是休息日,就索性去酒吧上班帮忙干活去了,直忙活到午夜时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石井花子还没到家时,就看到家里的窗户依旧是黑洞洞的,没有丝毫灯光映照出来,她的心里立时就变得冰凉冰凉的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星期天,到周一上午上班时间,石井花子立刻往佐尔格在大使馆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是打通了,可一直没人来接,于是石井花子就往使馆秘书处打电话,询问佐尔格办公室为什么没人接电话。接电话的女秘书请石井花子稍等,她请人去查看一下再联系。过了一会儿她打电话给石井花子,说理查德·佐尔格先生办公室门是锁着的,估计是没来上班。石井花子告诉这个女秘书,理查德·佐尔格先生已经两天没回家了,说大使馆应该为佐尔格先生做点什么才是。女秘书听石井花子说的话后,立刻道歉,并表示说她会马上把理查德佐尔格先生下落不明这件事向大使先生报告的。

  德国驻日本大使尤金·奥特将军听说佐尔格两天无踪影后,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他心想理查德说不定啥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大使馆哩,这类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到周一下午快下班时,大使馆盖世太保头目施泰因麦尔接到了川越健的电话,请他转告奥特大使,因为被身为间谍的同伙供认,理查德·佐尔格在10月18日上午被逮捕入狱。施泰因麦尔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自叫好,放下电话立刻去尤金·奥特大使的办公室,向他报告这个消息。

  “大使阁下,请允许我向您报告一件事。”施泰因麦尔敲敲门,当听到办公室内的奥特大使说“请进”后就推门大步走了进去,一个立正,笔直地站在奥特大使面前说。

  “请讲。”奥特大使生硬地说。

  “我刚刚接到东京特高课川越健先生的电话,他通知我并请我向大使阁下转告,因为被身为间谍的同伙供认,东京特高课已于10月18日(星期六)的上午逮捕了理查德·佐尔格先生。”

  听完施泰因麦尔说的话,奥特大使怔住了。尤金·奥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知道施泰因麦尔和佐尔格有矛盾,所以当着施泰因麦尔的面只是淡然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当施泰因麦尔离开他的办公室后,奥特将军就按铃叫来了他的秘书,让她向外务省核实佐尔格被捕一事是否属实。

  过了一会儿,秘书回到奥特的办公室,说:“大使先生,外务省回答说他们一时还无法确认此事,但他们会尽快核实后给大使馆答复的。”

  “这些人是在搪塞!”奥特有些气恼地说。

  这时,秘书谨慎地补充说:“他们说,假如确有此事,那一定是在获取有关证据之后才会采取行动的。”

  “我知道了。”奥特说。

  秘书走出办公室后,尤金·奥特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转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件事简直就是对德意志帝国的侮辱,他们竟然敢随意逮捕一个德国侨民,一个纳粹党党员!好吧,尤金·奥特想,我会让柏林出面解决这件事。因为,说破天,他不相信他的好朋友会是苏联间谍!随后,他想这事应该让谷川副总裁知道,于是立刻给新京的金海镇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尤金·奥特气恼脑地问金海镇:“谷川君知道吗,理查德·佐尔格贝被东京特高课逮捕了?”

  “是吗?”尽管金海镇心里对这个佐尔格被捕并不觉得太意外,但依旧还是吃了一惊,因为他立刻就想到了英浩的处境所面临的危机。幸好是和尤金·奥特大使打电话,对方看不见他的脸色,否则会很奇怪,为什么谷川副总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这样难看。金海镇平静了一下心情,对着话筒说,“奥特先生,我是听你说才知道佐尔格被东京特高课逮捕的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会查清楚的。”尤金·奥特说。

  “好,我等你的消息。”金海镇说,“希望你可以冷静地解决这件事。”

  “我回的。”奥特说,“再见。”

  “再见。”金海镇挂断了电话。

  金海镇从尤金·奥特这里知道佐尔格被捕的消息后,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对英浩的影响究竟会有多么严重。他从第一次知道有理查德·佐尔格这个人起就感觉到此人决不是个平常的角色,所以金海镇很担心英浩和佐尔格过多交往受他影响,也曾暗示过英浩要远离这种人。不过,金海镇心里清楚得很,他的这个长子早已经是个有主见的独挡一面的成年人了,做父亲的话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儿子听不听可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其实,金海镇内心深处或多或少有点担忧英浩在外边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英浩在社会上交往的各色人等实在是太过于庞杂了,他甚至还想过英浩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呢?金海镇心里想的所谓“违法”之事就是指从事韩国民族独立运动的英浩的表叔,这人直到现在还被软禁在日本。

  下班前,尤金·奥特将军让他的秘书告诉花子小姐,由于某种原因,理查德·佐尔格被东京警视厅带走协助调查一件事,不过很快就会放出来的。奥特之所以说带走佐尔格是警视厅而不是特高课,就是暗示石井花子这是一件普通的治安案子,佐尔格不会有事的,请她放心。接到大使馆的电话后,虽然石井花子依然是不放心,但多少平静了一些,她劝告自己要耐心些,她的理查德很快就会回来的。就在石井花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时,她突然想起佐尔格前几天和她说过的事,就是叮嘱她假如他突然遇到麻烦事离开了她,那花子就应该马上给新京的一家宾馆写一封预定房间的信。石井花子想到这,立刻走进卧室,拉开梳妆盒的小抽屉,取出那张佐尔格写了几个要点的纸条。石井花子又看了一遍,然后找出信纸和信封,给客服部经理姜炳俊写了一封预定房间的信,房间号应该是1910号,入住的时间10月18日,就是理查德遇到麻烦的日子,这点理查德再三强调的,她记得很清楚。花子写好了信,又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再在信封上按照佐尔格的提示写上了地址,最后写上了那家宾馆的名称:北国宾馆。都写好了,石井花子把那封信和信封上的地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把信纸折叠起来放进信封并认真地粘上了信封。好了,石井花子寻思,明天一早我就去邮便局(邮局)把信寄出去,不然理查德回家后一定会生气的,我可不愿意看到理查德不高兴。

  下午下班回到家后,金海镇立刻将英浩叫到书房,把佐尔格被捕这事告诉了他,同时意味深长地嘱咐英浩要做好心理准备,应对可能面临的复杂局面。除此之外,金海镇还能说什么呢?金英浩尽量和父亲说些宽心的话,告诉他自己没做违背良心的事,没做愧对祖先的事,自然会坦然应对这一切的。说到这,父子二人应该是心照不宣了,还需要再多说什么吗?

  金海镇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捅了一刀,他面无血色,阖上双眼,靠在沙发背上,缓缓地和英浩说:“说到底,人生的路总归是要由自己走的……你出去吧。”

  英浩从沙发上起身,面对父亲深鞠一躬,说:“请父亲大人多保重。”

  凡是家里的事,金海镇从来不瞒着夫人李春子,自打他们结为夫妻起就是这样,二十多年来,管理这个家的就是李春子,金海镇早已养成了有事就要让李春子知道的习惯,佐尔格这事自然也要和李春子说了。

  晚饭后,金海镇和李春子走出餐厅时,他对走在身边的李春子说:“到书房来,我有事说。”

  李春子从丈夫下班后到家那一刻就敏锐地扑捉到他的言谈举止之间显露出的一丝不安。“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李春子脑海里闪过这一念头,但她并没有急于询问,在家人面前,她仍旧笑呵呵地和金海镇说些亲朋好友来电话向她表示祝贺的事,金海镇也尽量作出轻松的样子告诉李春子说梅津君也祝贺英哲首演成功呢。别人没有注意到一家之主怀揣心事,李春子已心知肚明:“孩子他爸想说时一定会和我说的。”

  夫妇俩走进书房在沙发上坐下,都没说话,一个女佣很快就用托盘送来了两杯茶,小心地分别放到金海镇和李春子面前的茶几上,随后躬身低头退出书房,轻轻带上了门。金海镇和李春子几乎是同时伸手拿起放在小瓷碟上的茶杯,微微呷了一口茶,随后把茶杯放到碟子上。

  李春子端坐在沙发上,看着金海镇,等着他开口。

  金海镇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说话:“你听说过一位名字叫理查德·佐尔格的先生吗?”

  “没有。”李春子想想后说,“我应该知道这位先生吗?”

  金海镇摇摇头,说:“他是德国人,或者说表面上是德国人,实际上很可能是苏联人。”

  李春子点点头,等着丈夫说出下文。

  “上星期六,这位先生被东京特高课逮捕了……据说是涉嫌一桩国际间谍案。”金海镇缓慢地告诉李春子,“这个消息是下午下班前尤金·奥特将军告诉我的。”

  李春子看着丈夫,她实在搞不懂金海镇这个开场白是啥意思,所以依旧没接他的话茬,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英哲他爸。

  说到这,金海镇轻轻咳嗽了一声,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时,李春子注意到丈夫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这情景可把李春子吓了一跳,她就像被电流击中了似的感到全身一颤,一下靠在了沙发背上,语音有些颤抖地轻声唤道,“他爸……”

  “英浩……和这位佐尔格先生……有交往,很久了。”金海镇终于说出了他的担忧。

  李春子这才明白英哲他爸为什么心事重重的原因,她当然清楚假如英浩和佐尔格一事有牵连意味着什么,而英浩是这个家的长子,是英哲的兄长。李春子从周六晚上开始到丈夫下班走进家门前为止一直沉浸在幸福之中,可此刻她就像被猛地抛进冰窟窿里一样全身变得僵硬动弹不得。金海镇和李春子夫妇俩就这样如同塑像般的一动不动坐着,好半天谁都没说话,只有书房一角的落地钟发出“咔咔”的钟摆声。

  末了,还是李春子先开口问丈夫:“尤金·奥特将军没再透露些细节啥的?”

  “奥特将军说他不相信佐尔格是苏联间谍,这都是使馆里的盖世太保伙同东京特高课在整佐尔格。”金海镇说,“可凭我的感觉,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眼下,这事先不要和其他人说,咱们都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事态的发展吧。”

  “没有一点办法吗?”李春子试探着问。

  “这种事……特高课和宪兵队不会善罢甘休的。”金海镇摇摇头,“英浩虽然没和我多说什么,可我感觉得到,他是有些事的……唉,看他的造化吧。”

  “有句话我说可能不合适……”李春子欲言又止。

  “什么话不可以说?”金海镇看着李春子,“在家里,就咱们俩。”

  “英浩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随他表叔啊?”

  “唉!”金海镇一听妻子说的这话,重重叹口气,两手揉着太阳穴,半晌才说,“我就担心这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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