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山田英男失踪了 下
第四十八章山田英男失踪了（下）
离开银座酒吧后，金谷凉子开车直奔新京警察署，把那个装着****的信封交给龟田署长，请他协助调查新京市内所有****和私娼，看看照片上的的女人是不是可以提供与山田英男有关的信息。几天之后，龟田署长给金谷凉子打电话，请她到警察署来一趟，说是有事相告。金谷凉子立刻驱车来到警察署。在龟田署长的办公室，他告诉金谷凉子，在新京根本找不到照片上的女人。这个消息完全出乎金谷凉子的意料。她问龟田署长：“什么线索也没有吗？”
“倒还不是一无所获，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龟田说。
“请讲一讲。”金谷凉子心急地说。
龟田署长向金谷凉子介绍了一个情况，他说：“金谷组长，据一个参与此次调查的号称‘本地通’的老警察透露，他听说了山田英男副室长失踪的事，他说就在出事当天下午，他在街上巡逻时见过山田英男副室长，是在梦幻咖啡厅附近。”
金谷凉子一听这消息就来了精神，立刻问龟田署长：“那么，我可以见见这位‘本地通’吗，龟田署长？”
“当然，他现在就在警察署。”龟田说着，给什么地方打了个电话，“请‘本地通’到我这里来。”
“他就在警察署？”金谷凉子有些按捺不住地说，“太好了！”
“我知道金谷组长很重视这件事，所以就预先安排‘本地通’来了。”
“凉子真是十分感谢龟田署长的鼎力支持。”
正说着话，办公室门外有人喊道：“报告！”
“进来！”龟田署长回应道。
随着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警察走了进来。他先向龟田署长敬了个礼，说：“署长大人，我来报道。”
“‘本地通’，你姓什么？”龟田署长问他，“你的职务？”
“报告署长，我姓赵，职务是警长。”
“赵警长，我来介绍，这位是负责调查山田英男副室长失踪案的金谷组长，请你把所了解的关于山田副室长的情况向金谷组长介绍一下。”龟田向号称“本地通”的赵警长交代，可是并没有说明金谷凉子的身份，只是笼统地说是“金谷组长”，至于是哪里的组长就不提了。
赵警长是个明白人，一看就猜到金谷组长不是新京的，因为新京警察署或特高课的人他绝大多数都认识，唯独对这个“金谷组长”没有印象，他估计应该是从东京来的。于是，他就摘下帽子，再冲着金谷凉子点点头，打招呼说：“金谷组长，请多指教。”
金谷凉子对他说：“赵警长，请你介绍一下你看到山田副室长的情况吧。”
“是。”赵警长说，“1月24那天下午下班后，我是着便装，在街上等着监视一个人，就在这时，我看到一辆出租汽车在离我不远的街边停了下来，从车里走出来的正是满铁调查部的山田英男副室长。”
“你认识山田副室长？”金谷凉子问赵警长。
“我是认识山田副室长的，但他不认识我。”
“哦，请继续说吧。”
“没有了，就是这样。”赵警长回到道，又看看龟田署长。
“你说说后来你看到山田副室长去了哪个方向。”龟田署长告诉赵警长。
“对，请你讲一下他去了什么地方，这很重要。”金谷凉子说。
“山田副室长是从我对面走过来，又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身后不太远处可以去的地方有一家商店、一个小吃店、一个书店和一家咖啡厅，差不多就是这样。”
“请问赵警长当时在什么地方？”金谷
“我当时在站前广场附近，离大和旅馆不远。”
“我听赵警长刚才介绍的街上的环境，那不就是在那家梦幻咖啡厅附近吗？”
“是，就是在梦幻咖啡厅南边百十米。那条街叫小斜街，其实并不斜。”
“其实，赵警长完全可以直接就说在是站前广场小斜街遇到的山田副室长就可以了，用不着说得那么复杂。”
“我不知道金谷组长原来对新京这么熟悉......”
“好了，赵警长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吧？”金谷凉子问道。
“是，就这些。”
“龟田署长，情况我都清楚了，可以请赵警长离开了。”金箍凉子说。
“赵警长，你可以走了。”龟田署长告诉赵警长。
“是。”照警长戴上帽子，转身离开了龟田署长的办公室。
“金谷组长，他说的情况对你有帮助吗？”龟田问道。
“一时还不好说，还要分析一下再看吧。”金谷凉子说，“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龟田署长帮助，我们再联系吧。”
“好，再联系。”龟田署长说。
金谷凉子开车又回到银座酒吧她的办公室，她需要把她所掌握的情况梳理一番，再看看会有什么意料外的收获。她坐到写字台前的办公椅上，绞尽脑汁琢磨着山田英男11月24日（星期一）那天下午下班后到小斜街那边去做什么......肯定是去见什么人......但是，会去见谁呢，是男人还是女人？金谷凉子想了片刻，后来索性从椅子上起身，两臂抱在胸前，低着头，沉思着走到窗户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一个光秃秃的小花园愣神。这样看来……她眉头紧锁，就那样抱着双臂又离开窗子，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当她又走回到办公桌前时，蓦地，她得出了一个就连她本人都十分吃惊的结论——莫非山田英男去会见“乙支勇士”成员，那就是说他们认识？“假如是这样，那或许就是说……就是说我也认识？！”金谷凉子不禁自言自语道。想到这，她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凉，乜呆呆跌坐在办公椅上。过了一会儿，金谷凉子忽然就像是被人从后背猛地推了一把那样，一下子俯身拽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随机起身来到衣架前，把那个信封放进她的挎包里，跟着就穿上大衣，拎着挎包离开了办公室。
对于金海镇李春子夫妇而言，他们觉得时间过得是太慢了，夫妇二人都觉得这种被动地等待柏林对佐尔格身份调查的结果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这段日子里，只要是他们夫妇呆在一起，话题绕来绕去都是英浩的命运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他们真会逮捕英浩吗？”李春子不止一次地问金海镇这个问题，也不再顾忌这是个多么敏感的话题了。每当这时，金海镇会铁青着脸，瞪一眼英哲他妈，双唇紧闭，一言不语。如果李春子不问这个敏感的问题，往往她也是长吁短叹。金海镇是在受不了李春子婆婆妈妈的表现了就会摔门离开躲到画室图个清静。可时候不长他就会觉得忒寂寞孤单，于是又回到李春子身边，由着她唉声叹气。李春子也不止一次劝说丈夫和柏林联系一下，打探调查佐尔格身份一事的进展，“这又不属于绝密情报，不触犯法律，有什么不可以问？”她理直气壮地说。金海镇办事的原则原本是该他知道的事即便他不想知道也会知道，而不该他知道的事他会不屑于去打探。可面对身边这个做事执著的英哲他妈，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下，金海镇终于极不情愿地给柏林一个老朋友打了一个电话，拐弯抹角地询问调查佐尔格身份之事何时才会有结果。这个老朋友答应他三天之内给他答复。于是，李春子开始天天数日子，哪知刚数了两天，金海镇下班回家就告诉她：“这回柏林调查佐尔格的身份是动真格的了，结果应该是无可争议的。”
“凭什么这样说？”李春子问。
“他们竟然动用了在苏联潜伏的关系，你想想，这种调查还能不彻底吗？”
“那究竟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说是明年元旦前后就会有结论了。”
“今天是12月2日。”李春子自言自语，“还要再等一个月。”
“你总计算日子，有什么计划吗？”金海镇问李春子。
“我能有什么计划？”这回可是李春子主动走出房间躲开金海镇了。
李春子当然有计划，而且，这个计划可不想被丈夫识破。她是在计算整修汉城老宅的进度，无论如何工期要在明年也就是1942年年初前收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还要叮嘱汉城老宅的管家韩恩雅一声，严格监工，绝不可以拖延工期。
时间进入12月后，美代子开始张罗回广岛老家的事了。回日本的机票是12月5日的，时间是有些紧，不过好在她早就有所准备，再说更多的事都是她父亲大同剧团团长藤川太郎操办的，美代子只需到时候让英哲送她母子上飞机就行了。李春子对美代子回广岛这事没有明确表态，很淡漠，英哲和她一说，她一点头，就没啥事了。其实，李春子心里极不愿意美代子带走孙子秀贤，她真希望美代子主动提出在她回广岛期间，请妈妈代为照料秀贤，甚至会说什么诸如“拜托了，您受累了”之类的客套话。可是，压根儿就没这回事。英哲倒是曾建议美代子自己回广岛，留下秀贤请妈妈照看，但美代子一口否决了英哲的建议。这事谁也没辙，谁让美代子是秀贤的母亲呢。
美代子离开新京之前，觉得应该和金谷凉子打个招呼，她这个假特工忙活多日也没有取得成效，表示一下歉意吧。电话接通后，美代子说：“凉子小姐，我是美代子呀。”
“啊，你好。”金谷凉子心情不好，不太愿意搭理美代子，可转念一想美代子是有重要消息告诉她吧，于是语调又亲热起来，“美代子，关于谷川室长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呀。”美代子就担心凉子问这件事，可她还偏偏张口就问。
“我问一件事，请美代子认真回忆一下再说，好吗？”
“你请问吧。”
“24日，也就是上星期一，谷川室长是在家里吃的晚饭吗？”
“24日，也就是上星期一，秀贤大伯是在家吃的晚饭吗？”金谷凉子从电话里听到美代子在自言自语叨念着。“我先想想哦……”她说。显然，这个问题对美代子来说有点难度，要是问她一星期前秀贤排便是干还是稀，那美代子会不假思索就告诉你，可其他问题她还真要好好回想一番了。美代子也有小聪明，她忽然想到秀贤大伯这一阵子都是按时上下班的，所以她就告诉金谷凉子，“凉子小姐，我想起来了，秀贤大伯是在家吃的晚饭，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还抱秀贤说什么‘我们秀贤胖了’呢，没错的！”
“知道了。”金谷凉子相信美代子说的是实话，“还有事吗？”
“是。”美代子说，“我和爸爸妈妈这月五日回日本，凉子小姐有事吗？”
“我没有事，谢谢你。”金谷凉子语调又变得干巴巴的了，“再见。”
还没等美代子说什么，金谷凉子已经“咔”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凉子小姐，你是不是有点没礼貌？”美代子看着手里的话筒问道。
五日一早，英哲开车送美代子母子去机场和藤川夫妇会和，送他们祖孙三代四口人上了飞机，直到飞机起飞，英哲才离开机场回家。到家后，英哲见时间还早，他不想打扰家人，所以就蹑手蹑脚走进门厅，不料想妈妈正站在落地窗前等着他呢。
“妈妈。”英哲和妈妈打招呼，走到她身边。
“走了？”李春子问英哲。
“是，秀贤外公外婆都准时到机场了。”
“什么时候回来？”
“秀贤外公说最多半年。”
“唉，苦了秀贤了，刚刚半岁就开始了颠簸生涯……”说着话，李春子声音哽咽了。
“妈妈，没关系的，男孩子经得起折腾。”英哲劝慰妈妈，掏出自己的手绢为妈妈擦去泪水。
这时，金海镇也走出卧室，来到大客厅。“秀贤走了？”
“是，很顺利。”英哲告诉父亲。
“秀贤外公让你管理剧团的业务，你就上点心吧。”金海镇嘱咐英哲。
“是啊，他相信你，你就要负责。”李春子也叮咛英哲。
“英哲知道了。”
他们正说着话，尹嫂来到大厅和金海镇夫妇说：“老爷、老夫人，吃早饭吧？”
“好。”李春子说，“叫大少爷他们了吗？”
“是，已经叫过了。”尹嫂说。
自打英浩可能和佐尔格的事有牵连的事暴露以来，金海镇在家人面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生硬，在饭桌上也不再要求吃饭时不须说话了，有时还会主动问问秀妍学校的事了。最让家人大跌眼镜的是有一次竟然没话找话地问秀妍：“你有男朋友了吗？”
闻听一家之主的提问，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吃饭，齐刷刷将目光集中到秀妍身上。
“爷爷！”秀妍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大声说，“不兴这样问话的。”
“这有什么，你都是大学生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不是孩子他妈？”
“道理是不错，你问得太直白了。”李春子微笑着说。
“秀妍，你英哲叔叔还没等上大学就天天吵着要结婚呢。”金海镇说，“他可是比你积极。你要加油！”
这后一句话可把大家逗笑了，就连英哲也情不自禁地“嘿嘿”笑起来。
秀妍放下手里的筷子，对金海镇说：“爷爷，你再说我就不吃饭了。”
大家还发现一家之主也会时不时上二楼和三楼转转了，到二楼和秀妍聊聊天，进英浩的书房坐一会儿，然后再上三楼逗逗秀贤。
李春子当然也发现丈夫在日常生活里起的变化，别人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可李春子心里有数。她知道金海镇对家里可能会因英浩之事发生变故而不安，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用行动宽慰家人，不如说是选择一种释放心中压力的方式罢了。
金谷凉子开着汽车来到小斜街那家梦幻咖啡厅门前，在路边停好车，打开车门，走下汽车，挎着挎包走进咖啡厅。
她刚坐稳，马上就有一个年轻的女招待来到她坐的桌子前，鞠躬后轻声问道：“请问，小姐喝点什么？”
金谷凉子看着这个女招待脸上两个大酒窝说：“一杯咖啡。”
“是，一杯咖啡。”这个脸上长着大酒窝的女招待微笑着冲金谷凉子鞠躬后，轻盈地转身离去。
在等咖啡的当儿，金谷凉子漫无目的地观察着这家咖啡厅。现在还不到上座的时候，没有几个客人，店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很快地，那个“大酒窝”女招待就把咖啡送了过来。她放下拿杯咖啡，说了一句“请慢用”后才说要离开，金谷凉子忽然对她说：“小姐，请留步。”
“是。”“大酒窝”停下脚步，看着金谷凉子，“请客人吩咐。”
只见金谷凉子从她的挎包里取出那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大酒窝”，问她道：“请问见过这位先生吗？”
“大酒窝”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看照片上的山田英男，然后把照片还给金谷凉子，说：“对不起，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么，可以请另外几位小姐也来帮忙认认吗？”金谷凉子还不死心，又补充说，“这是我丈夫，和我吵了一架，他就好几天没回家，我很不放心，务必帮忙看看照片，拜托了。”说这话，她就起身，对着“大酒窝”深深地鞠了一躬。
“是这样子啊，那请稍等。”“大酒窝”说，随即就离开去柜台前和值班主管说明了情况。
那主管很热心，立刻吩咐当班的四个女招待过去到金谷凉子那里看照片，以便确认是否见过照片上的先生。四个女招待来到金谷凉子跟前，轮流拿过照片看了看上面的山田英男，都是摇头说“对不起”。当最后一个女招待看完照片并把照片递给金谷凉子后，她们就相跟着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此时，金谷凉子糟心透了。她特别恨山田英男，既然有了“乙支勇士”的重大发现，那就应该立刻将情况告诉她才对，可他非但没对她透露一点详情，反而自作主张擅自行动，这可倒好，不仅“乙支勇士”的线索断了，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了，这不是嘬死吗！影响她心情不好的另一件事就是她是不是不该对谷川室长穷追猛打，尤其是不该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遮掩地监视他，这是不是会让人感到她做事太草率了呢？不过，事已至此，已然没有退路，前面就是悬崖绝壁也只能咬牙走到底了。跟着她又想，德国人办事太拖沓了，调查一个大活人的身份咋就这么费事呢，迟迟没有结果，还要等到年底或明年初，真能把人急死。总之，没有一件是能令人高兴的事。
当开始调查山田英男失踪时，裴喜斌曾多少担心怕梦幻咖啡厅女招待看到山田英男的照片会回想起他在11月24日（星期一）下午来曾来这里喝过咖啡的事，也说不定会想起先来咖啡厅等山田英男的裴喜斌，而当时间过去十余天之后仍然没啥动静，裴喜斌便放下心来，他知道如若没经过专门训练，一个女招待是不会对一两个平常顾客感兴趣的，而且时间也自会冲淡她的记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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