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外婆家
杨冬阳的电话分分钟回过来：“怎么了许念？”
“你儿子被虐待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许念气的浑身发抖。
“怎么可能！”杨冬阳否认。
“你自己去问你老婆吧！”许念挂断电话。
杨冬阳看着手机，不相信这一切：“辛丽平时看见流浪猫流浪狗都心疼的不行，怎么可能虐待自己的儿子。”
“别生气了，事已至此，发现终归是好事。”陆佳妮拉着小杨迪劝许念。
许念气的浑身发抖，迟迟缓不过来。
到了医院门口，许念接过小杨迪，对陆佳妮说：“你回去上班吧，我这没事。”
“随时电话联系。”陆佳妮晃晃手里的手机。
许念拉着小杨迪的小手回到朗琴园，小杨迪一句话都不说，许念心痛。
“看不看动画片？”许念蹲下身问小杨迪。
小杨迪点头。
许念在手机上查着和虐待儿童相关的法律和案例，杨冬阳的电话打进来。
“我想和你见一面。”杨冬阳说。
许念沉默。
见到杨冬阳的时候，杨冬阳没有往日的朝气，耸搭着脸。
“怎么？和你老婆打架了？”许念毫不留情的说。
杨冬阳的烟吸了一支又一支，不说话。
“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能不能保密。”良久，杨冬阳沙哑着声音说。
许念冷笑，“那可是你儿子！他只有九岁！”
杨冬阳痛苦的将手掩在脸上。
“辛丽不容易。”杨冬阳的嘴里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许念就差啐一口唾沫，“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走了。”许念冷冷的说。
杨冬阳缓缓张口：“我同辛丽，大学军训开始便一见钟情。从军训一直在一起到毕业，就盼着毕业就结婚。哪料，家中变故，逼着我同姚桐结婚。直到后来，姚桐发生意外，辛丽这么多年苦苦等我，等走了她最好的年华……”
“同我说这些做什么？”许念冷漠。
“她的行为，我能够理解……”杨冬阳缓缓说。
许念气结，“你到底是不是小杨迪的父亲？”
杨冬阳看起来左右为难。
“你想让我怎么样？”许念问。
“可不可以不要将这件事情公开？”杨冬阳接近乞求的神情。
“这是你的家事，小杨迪现在是我干儿子，让他在我这里我不会公开。”许念撂下这句话便走了。
杨冬阳令他彻底的失望。
小杨迪的妈妈，姚桐，真是可悲。一场婚姻里的牺牲品，没有爱情，没有亲情。
许念想着竟不自觉的落下了几滴眼泪，“我这是怎么了。”
回到朗琴园，小杨迪坐在地上，倚着沙发看动画片，很是入迷。
“干儿子，明天我请假带你去游乐场玩怎么样？”许念问小杨迪。
小杨迪显然来到这边已经已经有所好转，转过头看着许念，眸子闪过神采，声音干脆的说：“好啊。”
许念搓了搓小杨迪的头，一脸宠溺。
许念拿起“嗡嗡”振动的手机，陌生的号码让她蹙眉。
“你好，这里是城北区公安局。”电话里的声音传来，许念心中一颤。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许念弱弱的问。
“许卫国在秦唐酒店服用**自杀，请你来一趟……”许念手机从手心里滑落。
许卫国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听到，那随时担心的一千万的定时炸弹没有爆发，爆发的却是另一个炸弹，比一千万更可怕。
许念双腿瘫软在沙发上，在心里祈祷：“这不是真的。”
小杨迪转身拉住许念的手：“干妈，你怎么了？”
许念一双冒冷汗的手抓住小杨迪，“干妈要出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小杨迪担忧的表情说。
“你在家好好看电视。”许念担心小杨迪。
“我不。”小杨迪坚定。
许念拉着小杨迪来到公安局门口，身体虚脱一般，一双踩在棉花上一般的脚，抬不起来。
许念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许念看着警察给自己的照片，父亲瘦的如同骷髅一般，眼圈发青，青筋暴露。
小杨迪在一旁紧紧拉着许念的手。
许念颓然的朝医院走，冰冷的太平间是父亲同她此生的最后一面。
忘记过了多久，忘记如何走回家，曾经骑在父亲脖子上欢笑的场景历历在目，曾经父亲辅导自己功课的场景近在眼前。
许念同小杨迪回到朗琴园，许念趴在床上“呜呜”的哭起来。
眼泪如同断不了的线，肆意流淌。
小杨迪仿佛明白一切，轻轻捋着许念的头发。
许念从“呜呜”的哭泣变成嚎啕大哭，哭到没有力气，又变成小声的啜泣。世界再一次在她的心里崩塌。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一切。
筋疲力尽，许念通红的双眼，有些疼的睁着。
“干儿子，明天我们出去走走吧。”许念看着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小杨迪，哽咽着说。
“别哭了，会好起来的。”小杨迪像个大人一般安慰着许念。
第二天。
许念简单的为父亲料理了后事，将骨灰放在南山墓地，母亲的旁边。
“你们如此残忍，早早的离开我。”许念一边抽泣一边埋怨。
“我的妈妈也在这里。”小杨迪缓缓的说。
许念一怔，“她在哪里？”
小杨迪拉着许念来到了姚桐的墓碑前，许念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一个笑着的年轻姑娘，清纯的模样让人叹息。
“干妈，你和我妈妈长得好像。”小杨迪在一旁奶声奶气的说。
许念看着照片里的姚桐，果真和自己有相似之处，乍一看，脸型和双眸，很是相像。
“干妈长了一张大众脸，之前还有人说我像你干爸的初恋女友呢。”许念说。
“那好吧。”小杨迪嘟着嘴。
“明天我们出去散散心。”许念对小杨迪说，她望着远处，眼神迷茫。
许念收拾好行囊，第二天一早便同小杨迪上了南上的火车。
“出去散心几天，勿念。”许念给陆佳妮发完消息便将手机关机。
许念看着飞驰起来的列车，大脑一片空白。
“死亡”两个字，最近几个月感受的太真实，距离自己太近，江城让她喘不过气，她要出来呼吸。确切的说，是逃避。等再鼓起勇气，再回去。
到达旧安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他们先从江城坐高铁到了榕市，又从榕市转客车来到了旧安。
许念带着小杨迪，小杨迪在路上已经不知道睡过几觉，许念始终没有闭眼睛。
许念一下车，一股熟悉的海风迎面扑来。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许念带着小杨迪在旧安县城，打了半天车打上一辆车，来到渔遥，渔遥是旧安县城下面的一个小渔村，这里也是许念外婆住的地方。
许念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外婆家，有些破落的门让人不敢使劲推。房子常年被海风吞噬的斑斓。
“外婆。”许念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从屋子里走出。
许念双眼立刻被泪水模糊，“这还是自己记忆中的外婆吗？”
记忆中外婆笔直的身子，这会深深的佝偻着。记忆中外婆乌黑的头发，此刻已经花白。
“这是……我的念儿吗？”许念外婆颤巍着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抓着许念的胳膊说：“念儿长这么大了？以前还是个小孩儿，只有这么高。”说着在自己腰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许念哽咽着说不出话。
“这个小孩儿，是我的重外孙吗？”外婆问许念。
许念点点头，一把抱住外婆，“呜呜哭起来。”
小杨迪在许念旁边，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安静的不说话。
许念看着简陋的院子，看着破败的一切，只觉心很塞。
“来的真是时候，螃蟹正肥，再不吃就要过去了。”外婆粗糙的手将许念的眼泪抹掉。
许念拉着小杨迪，跟着外婆进屋。
外婆拿出鱿鱼丝来给小杨迪吃，小杨迪吃的不亦乐乎。
“我一个老太婆，在这有一天死了也没有人知道。”外婆突然说。
“外婆，你说什么呢。这次，跟我去江城。”许念打断外婆的话说。
“我哪也不去咯。”外婆看起轻松实则认真的说。
“干妈我能出去玩吗？”小杨迪说。
许念看着来到这精神头十足的小杨迪，点点头说：“去吧，不许走远。”
“明天带你去看日出。”许念刮了一下小杨迪的鼻子。
小杨迪应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怎么叫你干妈？”外婆听出小杨迪喊的什么。
许念耸耸肩，没有说话。
陆佳妮看到许念来的消息，等再拨过电话去，已经关机。她叹了一口气说：“这熊孩子不知道又干啥去了。”
陆佳妮还不知道许念的父亲已经去世。
司墨寒心里想着许念，已经两天没有联系上，他打电话给陆佳妮。
“许念出去散心了，不用担心。”陆佳妮告诉司墨寒。
司墨寒心中有不好的直觉，一个女人带个小孩，能去哪里散心？为什么要去散心。
他越想越糟糕，想到了能出现的各种意外。
终于按耐不住，本来是五天的会议，司墨寒加快进程，提前两天回来。
朗琴园果真如预料中一般，空荡荡。
他径直来到医院，“她去哪儿了？”
“少爷，我也不知道。”陆佳妮摊手。
“程泽，查许念在哪里！”司墨寒想着许念能出现的意外的情况，像疯了一般。
他狂躁，他自飞机起飞离开江城的那一刻，他就疯狂的在想念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许念。
司墨寒找不到许念，很是暴躁。来到公司的时候，一脸愤怒的神色让人不敢靠近。
“怎么只有总裁来上班，许念呢？那天拓展完就没见到人，不会已经被司总甩了吧……”，“我说呢，我就不喜欢那样的长相……”
鱼龙混杂的声音八卦着许念和司墨寒，许念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公司。
想必许念一上班，会被这乱七八糟的声音惊住，司墨寒庆幸她此刻不在。
许念当时问他“你是不是给我拉仇恨”这句话，让司墨寒此刻明白了什么意思。
自己带给他的，更多的是麻烦与不便。
司墨寒胡思乱想着，找不到许念的心情让他如坐针毡。
“司总。”程泽来到总裁办公室。
“说！”司墨寒抱着希望看着程泽。
“许念的父亲，自杀了。”程泽缓缓的说。
司墨寒心中咯噔一声，两只手攥紧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这样的意外。”他在心里问自己。
脑海里浮现出许念那无辜的，楚楚可怜的眸子，娇小的身躯再一次经受了如此的打击。
司墨寒像陪在她的身边。
“查到她去哪里了吗？”司墨寒问。
“榕市，她买了去榕市的票。”程泽说。
“榕市，距离江城两千公里。”司墨寒眉头紧锁。
“给我买最近的一个航班，去榕市。”司墨寒毫不犹豫。
“许念的母亲是榕市旧安县人，许念也许去了那里。”程泽推测说。
司墨寒从来没有听许念提起过榕市，哪怕是一次都没有。
许念接连几天没有出现在凌远，八卦的人群越来越多，被谣传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这个城市，她不想回来，也许是有道理的。
旧城很小，司墨寒风尘仆仆的从榕市赶到了旧城。
司墨寒站在旧城的街头，不知道从何下手，从哪里开始找许念。
“你好，有没有见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带着一个**岁的小男孩，外地来……”司墨寒此刻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他用最笨的方式一个人一个人的问。
旧安的温度要比江城高，江城已经晚秋，穿起来长袖，旧安的人们仍旧穿着短袖。
司墨寒急的直冒汗，一个人一个人的问着，口干舌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司墨寒从一辆出租车司机的口中，看到了希望。
“前两天见过！这里人少，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儿子倒是很大，印象很深。”司机师傅操着当地淳朴的口音说。
“她们去哪了？你带我去！”司墨寒径直坐上了车。
许念和小杨迪都穿着一双人字拖，刚从海边走回来。从外婆家到海边，走路也就不到十分钟。一眼望的到。
许念和小杨迪哼着小曲，很是轻松自在。许念看到外婆家门口一个身影。
“怎么这么像司墨寒？”许念嘀咕。
“不是，肯定不是，竟然都出幻觉了。”许念揉了揉眼睛。
“干爹！”小杨迪跑着冲向司墨寒。
许念这才清醒过来：“天呐！果真是司墨寒！两千里开外，竟被他找来。”
司墨寒一把抱起小杨迪，朝着许念走过来。
一双疲惫的眸子中闪烁着兴奋，轻声说：“找你找你好辛苦。”
许念喉咙酸涩，低头说：“谁叫你来。”
“我想你，我控制不住的想你。离开你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想你。我回来你不在，我像疯了一样。”司墨寒与无论去的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许念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曾经那个霸道总裁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害怕他，害怕曾经残忍的他。此刻，他又是这个模样。“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她现在想要一个答案。
“别在外面了，进屋吧。”许念将司墨寒带进外婆家。
“外婆，这是司墨寒。”许念将司墨寒介绍给外婆，说是介绍，也只是说了一嘴名字而已。
外婆的眼睛一眯，微笑着看着司墨寒说：“进屋歇着，今天咱们吃好的。”
“昨天吃的大螃蟹。”小杨迪趴在司墨寒的耳边说。
司墨寒微微一笑。
见到许念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个女人竟然让自己快要疯了。
晚饭后，旧安的海风仍旧残留着白天的温度。小杨迪跑了一整天早早躺下睡了。
许念踱步出门，司墨寒跟在后面。
一直走到海边，许念将鞋扔在一边，光着脚。远处的灯塔如同海上一点，让人心中一明。
司墨寒从许念身后一把抱住许念，这个场景似曾发生过。
“可不可以，以后不要不告而别。”司墨寒的声音中带着乞求。
许念感受着司墨寒的体温，竟燥热起来。
她推开司墨寒，眸子在夜里闪闪发光。“你对我如此，我不适应。”许念实话实说。
“我伤害过你。给我弥补的机会好吗？”司墨寒温柔的说。
许念想到爷爷如果去世，这场婚姻便结束，到时候呢？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念轻轻摇头说：“过去的我已经让他过去，不记得了。”
司墨寒心痛，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让许念对自己敞开心扉，才能够让许念心中有自己。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骚动，许念的模样激发了司墨寒的征服欲，他一定要让许念爱上自己。
旧安的夜空如同方灵山的夜晚，一片明亮。
许念短暂的忘记了痛苦，在渔遥只有蓝天白云和沙滩。
她和小杨迪在海边嬉戏，感受着海风拂面，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一切不美好的事物都仿佛藏在背后，让人看不到。
“司总，您什么时候回来？”程泽在电话里问。
“怎么了？”司墨寒表情严肃。
“没事。”程泽欲言又止。
司明娇的电话在程泽挂断之后打过来，“在哪里？”司明娇问。
“你猜。”司墨寒不说。
司明娇顿了顿，在电话那头说：“你爷爷醒了。”
“真的吗！”司墨寒激动的问。
“可是，他谁都不认识。”司明娇在电话那头失望的说。
司墨寒想到这种可能，仍旧激动的说：“可是爷爷已经醒过来了！早晚有一天会想起我们的。”
司墨寒安慰司明娇说，司明娇自己心里明白，司凌远年纪已经太老，得了这种病，再恢复成和曾经一样，不太可能。
“爷爷醒了！”司墨寒挂断电话对许念说。
“太好了。”许念的脸眸露出微笑，这算是这几天以来，听到的好消息。
许念和司墨寒踱步走回去，“许念！”司墨寒叫了一声。
许念停住脚，疑惑的看着司墨寒。
司墨寒将自己的双唇径直贴到了许念嘴上，许念柔软的唇瓣如同娇软的棉花一边，软绵绵的。
许念没有拒绝，司墨寒的舌头轻轻启开许念紧闭着的牙齿，触碰到许念的舌头。
许念回应。
这是一个长而缠绵的吻，彼此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缠绵。
许念沉醉其中。
直到吻累了，彼此才放开对方，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墨寒舔了舔嘴唇，仿佛吃到了蜜糖一般。
第二天。
渔遥的清晨安静而美好。许念和司墨寒早早起来，看着太阳缓缓升起。
“又是一天。”许念打着哈欠。
“什么时候回江城？”司墨寒问许念。
“不知道！想回的话你就回，不用管我。”许念说。
“可以呀你！你这不请假叫旷工知道吗？”司墨寒笑着威胁许念。
许念莞尔一笑，“就旷工了怎么样！”
司墨寒拿许念无可奈何的笑了。
小杨迪在渔遥的几天渐渐恢复之前正常的样子，整天疯跑，同当地的几个小伙伴结识，整天混在一起。
“他倒是很喜欢这里。”许念看着小杨迪说。
“不只是他，我也很喜欢这里。等以后，我们来这里养老，怎么样？”司墨寒问许念。
“太久远拉！”许念说着朝海边轻快着跑去，如果时间能够在这里定格，那该多好。
顾城坐在办公室，看着几天都没有来的许念和司墨寒，没有愤怒，只有失望。
他承认，他忘不了许念。太重情也许是自己还没有遇到下一段感情。
他眼神空荡的看着自己鱼缸里的小鱼儿，轻声说：“你还能够回到我的身边吗？”
顾城从一开始的坚定到现在迷茫的疑问。
电话响起来，他缓缓接起。
电话的另一头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说：“现在就要看你的了！整个凌远以后姓什么，你自己知道……”
顾城刚刚迷茫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坚定！从明天开始，要重新追求许念！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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