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姜老太
苏暖看着司墨寒绝情的模样，神色一变，同样冰冷的说：“昨天晚上呢？你口口声声说爱我！”
司墨寒顿住，昨天晚上他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他已经不爱苏暖了。
现在，这件事情犹如苏暖扼住自己喉咙的把柄，让自己动弹不得。
他没有信心，他怕许念看到照片选择相信。
苏暖拉住司墨寒的胳膊，被司墨寒一把甩开。
许念此刻在楼上看着楼下的苏暖和司墨寒，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司墨寒抬头，看到楼上一个身影，他攥了攥拳头，对苏暖说：“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匆忙上楼，楼下苏暖一个人。
苏暖目光中充满恨意，她恨许念。
苏暖走进朗琴园另一栋楼，吴妈见苏暖回来上前问：“怎么样了暖暖？”
“不怎么样！”苏暖气冲冲的说。
“有没有小姨可以帮你的？”吴妈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
苏暖没有说话。
司墨寒进门，许念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司墨寒想象着许念会不高兴，会问他怎么回事，但是许念什么都没有说。是信任他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他？司墨寒心里疑惑。
家中氛围尴尬，司墨寒打破沉寂：“小鬼呢？”
“睡了。”许念头也不抬的说。
司墨寒如同做了错事般，“周末要不要去游乐场？”
许念抬头，一双眸子清澈但没有光彩，但她仍旧说了句“好啊”，毕竟她周末确实是想带小杨迪去游乐场。
司墨寒听到许念应声，心稍稍放下。
“去睡了。”许念伸了个懒腰，对着司墨寒眯着眼睛笑了笑。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被拒之门外。
他坐在沙发上，烟蒂越来越多，曾经霸气的自己如今竟为感情的事情伤透脑筋。
许念刚一关上门，就撑不住，卸下坚强的伪装，她的心好痛。
她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她不想去想司墨寒同苏暖在的那一夜。她死死的抱着被子，闭着眼睛，眼角流下温热的液体。
“不能流泪，为什么要伤心！你们就是一场交易知道吗？不要忘了曾经！”许念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
失眠到天亮来形容许念这一晚再恰当不过。
许念刚到公司就听到有人在八卦：“什么？总裁的初恋回来了？”
“对呀对呀，听说总裁一听说她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他呢。”
“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吗……”
你一言我一语听的许念眉头紧蹙。
“呵，真是好样的。”许念自嘲。
“怎么？不高兴？”许念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回头，顾城神情略等玩味的眸子看着她。
“没有。”许念冷冰冰的说完之后准备离开。
刚要离开，顾城一把抓住许念的胳膊，许念一个趔趄栽在顾城的胸膛。
许念连忙推开，正迎上走过来的司墨寒。
司墨寒见到眼前这一幕，脸色一沉，许念慌张的站到一边。
“紧张什么，他可以同苏暖彻夜未归，我又没有做什么。”许念心里想。
片刻，许念顿了顿说：“顾城你先走吧，我回头再找你。”然后对顾城莞尔一笑。
顾城离开看出了其中的意味，走到许念的耳边悄声说：“我会一直等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有些错愕的许念，还有看着眼前这一幕极其不爽的司墨寒。
“司总，我先上去了。”许念受不了这来来往往的人的目光，说完便走了。
司墨寒受不了许念同司墨寒如此打情骂俏，他本来一肚子的愧疚之感这会变成了浓浓的醋意。
他把几张纸扔到许念桌子上，面无表情的说：“协助福道33号项目部把这几个钉子户彻底搞定，否则这个月绩效全扣。”
许念看着司墨寒心里想：“他这是公报私仇吗？”
“好的，司总。”许念看着司墨寒露出职业微笑，心里想：“公报私仇，小心眼。自己同苏暖彻夜未归又不做了什么？”
项目部的负责人王晨龙，是一个皮肤黝黑，头发带点自来卷的80后。
“王经理，司总让我来协助新项目的拆迁推进工作。”许念对王晨龙面带微笑。
“许秘书，叫我晨龙就行。现在只还有两家没有搬，其余的那些钉子户都已经搬走了。”王晨龙客气的对许念说。
“其余的都搬走了？”许念不太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都可以搬走，万年钉子户至少也得耗几个月，否则也对不起他们这名声。
“对，都搬走了，司总亲自同他们谈的条件。最后这两家，司总去过了，但是太极端。这几天司总比较忙，我们项目部也得自己努力。正想着办法。”王晨龙不紧不慢的说。
“这两家什么情况？”许念问。
“一户是一个老太太，鳏寡孤独。说这是祖上留下来宅子，说什么不能动。但凡一动，就以死相逼。另一户，家里有个地痞儿子，在外赌博，欠下一屁股债，漫天要价。”王晨龙描述着，许念听到赌博两个字不禁心里一颤。
“我们正准备过去，你要不同我们一起去看看。”王晨龙说。
“好啊，我正好也像去了解一下。”许念爽快说。
“不过你要不要换双平底鞋？那边虽然这两户没动，但是旁边已经开始动工，路不好走。”王晨龙关心的说。
许念看了看自己细高的高跟鞋，点点头，“等我一下，去去就来。”
福道是江城城中最老的一条街，福道33号地块面积不小，算是城区唯一还没有被改造的地方。原因只有一个，价钱太贵，一般的人拆不起。
许念看着这条接到，勉强并排可以过两辆车，两侧的平房画着大大的拆字，几乎已经搬空。
走到稍微靠里一点，王晨龙指着边上一户破败的平房说：“这就是姜老太家，谁让她搬走就是要她的命一样。”
许念下车，从侧门进去，几间平房破落不堪，刚一进屋门，因为烧着炉子感觉很呛。整个屋子黑乎乎的，仿佛几十年的烟尘将屋子熏的如此黑。
地下还是土地，连个地砖都没有。许念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家，更何况，在江城。
“姜奶奶。”许念唤了一声进屋，发现一个老太太倚在炕头抽着旱烟，屋子里比外面烧炉子的那个屋子还要呛。
“你是谁？”姜老太警惕的看了许念一眼，抬头只发现了她自己，并没有其他人。
许念让王晨龙在车里等她，如果姜老太一见到她就以死相威，那他这会去只能起到反作用。
“姜奶奶，我是凌远的员工……”许念坐在炕上，悄声说。
还没等许念说出自己的名字，“你给我滚，滚出去！”姜老太敲着她放烟叶子的铁盒，“滚，凌远的人来一个我撵一个！”
许念被老太太的嗓门镇住了，这么大年纪嗓门可以这么高，也真是出乎意料。
“奶奶，你听我说！我和她们不一样！”许念见缝插针的说了句话！
“没什么不一样！都是骗我这个老太婆的！你走！”姜老太情绪激动。
“我说了我和她们不一样！我同意您！要是我我也不走！不搬！”许念也提高了分贝，想着把姜老太的高分贝压下去。
姜老太一听，这个姑娘说她也不搬，合着她是自己这边的！
姜老太稍微平静了一下，说“那你找我什么事！”
“奶奶，我最近听说了这事，一听说你这年纪我就着急了。我也怕他们着急，再不懂事，再把您给气着。我自己的外婆和您年纪一般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许念微笑着对姜老太说。
“当真这么好心？”姜老太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激灵，眼神透彻，不像有什么坏心眼子的人。很多人什么样子，看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真，我何苦骗您！”许念笑着说。
然后她掏出手机，给王晨龙发了条消息说：“你先回去吧，一会我打车回去，和姜奶奶多聊一会儿。”
王晨龙看着短信，王晨龙有些担心，又看着屋门半天没动静，便悄悄离开。
姜老太和许念在屋里聊得甚欢，姜老太在炕边靠着，享受着许念同她聊天。
她无儿无女，老伴走了这么多年，能够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聊聊天的人简直是少之又少。
许念同姜老太讲自己的事情，自己的父亲，母亲，包括现在的小杨迪。
她像在讲述别人家的事情讲述着一切。
姜老太听到许念母亲自杀那里，有些动容的说：“可怜的孩子啊。”
许念想到自己母亲不禁想要落泪，哽咽着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孩子，来孩子，咱不哭啊。有奶奶呢。”姜老太看到孤独的许念感同身受。
许念点点头，“我不哭。”
许念见到姜奶奶家中凌乱，便同她收拾起屋子来，边收拾边说：“奶奶您在这边住习惯了啊。”
“是啊，住了几十年，出来进去的。要是让我搬走，我适不适应不说。祖上留下来的房子，我搬走是要遭报应的啊。”姜老太迷信的说。
许念看着这房子角落厚厚的灰尘，有些无奈的说：“奶奶，你一个人在这里，以后年纪越来越大，我也不放心啊。”
许念发自内心的说着，短短时间，让姜老太同她建立了信任。
“哎，我一个老太婆，死了也就死了。”姜老太叹着气说。
“那之后呢，如果再有人动您这房子，你也是没办法的呀。”许念轻轻一扫，漫天灰。
姜老太的目光暗淡下来，“谁叫我没有个一儿半女，老伴又走的走，我能怎么样！”
“奶奶您知道你们周围的人，都住哪了吗？”许念问，许念是真的不知道。
“新房子下来之前，你们单位负责安置。就在附近的格调小区，过两条街就是。”姜老太什么都知道。
许念“哦”了一声，想着如何继续同姜老太讲。
说实话，她在这这大半天，也没想着逼姜老太走，这样一个老人，她心里看了，难受，让她想到自己的外婆，一个人。
“奶奶，一会儿我就先回去，您自己先在这。不过我好像听说，凌远已经这附近施工了，回头您这边估计是要断水断电的啊。”许念担忧的说。
“我不怕，我怕什么。断水断电我也不怕。”姜老太执着的说。
“也是不能让人放心啊。”许念叹了口气继续说：“奶奶我先走了，等我有时间再来看您。”
许念看着这不早的时间，准备走。快要出院子的时候，她听到姜老太喊：“姑娘！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许念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院子里趴着一只土狗，土黄土黄的颜色，看起来脏兮兮。
狗摇着尾巴看着许念，许念看了看狗，又看了看这破落的院子，“真是够古董级别了。”
许念回到项目部王晨龙正开会，许念等王晨龙开完会。
“怎么样？”王晨龙看着许念问，结果他已经在预料之中。
“年纪大了，想法也不变通”许念叹了口气。
“不是想法不变通，是这个人！这个人简直是油盐不进。你说给些钱过好日子多好！享享福多好！”王晨龙想起来就头疼。
“那应该是有她放不下的执念。”许念摇着头轻声说，“要是能知道这个执念是什么就好了。”
“执念！那块的人都知道！她以前有个傻闺女，傻呵呵的，后来走丢了。她的脾气本来有个傻闺女就开始变得不好，后来傻闺女丢了就彻底崩溃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闺女。”王晨龙讲述着自己调查来的信息。
许念诧异，在那的大半天，姜老太没有同自己讲述半点。
“我还以为她无儿无女……”许念情绪低沉。
“这也和没儿没女没什么差别了。”王晨龙说。
“所以她不好对付啊，她是真的不怕死，没什么牵挂。”王晨龙直摇头。
许念的脑海里是姜老太乍一看凌厉的外表下有着悲伤的表情。
“闺女丢了，是不是在等闺女回来。如果搬了家，她闺女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许念推测着同王晨龙说。
“有可能。”王晨龙恍然大悟。
“这种情况更难办了，不图钱，就图那块地方。”王晨龙继续说道。
“容我好好想想……”许念说完便走了。
回到办公室，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工位上，想着让老人离开也许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那里，就算破落，再说，还有他那走丢的女儿。
许念用手捂着脸，这种让人伤感的情况比地主恶霸流氓地痞更让人无奈，感觉不知从何下手。
司墨寒从外面进来，看到许念愁眉苦脸，心里暗笑，想必是遇到了难处回去。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司墨寒问。
许念看着司墨寒，权当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用你管。”许念没有好气。
司墨寒看着许念嘟起的嘴，又气又笑。
“你可别后悔。”司墨寒带着一丝坏笑将脸靠近许念的脸庞。
许念脸往旁边一侧，嫌弃一般离远了点。
司墨寒一把抵住许念的头，靠近自己，想要亲吻。
许念用力的别过头，头发被司墨寒弄的凌乱。
“走开，我嫌你脏。”许念皱着眉挤出这几个字。
司墨寒停下自己的动作，这几个字犹如一把把冰箭穿到自己的心里。
“你不信我？”司墨寒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顿了一会儿，从喉咙里发出这几个字。
“做没做是你的事，信不信是我的事。”许念一双眸子不甘示弱的瞪着。
许念起身，不再多说，一个人回到办公室。
许念用余光瞥了眼司墨寒的身影，“哪怕，同我解释一句。”许念心里想。
“还是想想怎么让姜老太搬家吧。”许念嘀咕，让自己将注意力从司墨寒的身上转移过来。
“喂，佳妮，商翌臣是出院了吗？”许念想起商翌臣出院的事情，给陆佳妮打电话。
“对！已经出了，在豪景苑！”陆佳妮说。
“那好！等我有时间过去。”许念舒了一口气。
“没事，你忙你的，等不忙的时候再说。”陆佳妮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怎么样，记起来了吗？”许念问。
“没有，我倒希望他永远都想不起来。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陆佳妮平静的说。
许念从陆佳妮平静的话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你能想开就好！”
挂断电话许念看着电脑，脑子里却想着姜老太的事情。
这段时间，听到了太多不幸的事情。
薄爷爷的女儿早已去世的消息她都不知道如何传达给博爷爷。
“对了！薄爷爷的女儿，已经去世了，但是她外孙女生的孩子，也就是小杨迪，还在啊！这也是薄家的血脉，薄爷爷见了想必也会高兴。”许念想着一拍桌子，“对，暑假就带小杨迪回渔遥。”
总是想着薄爷爷的女儿去世的事情，这不还有重外孙，想必也会抵消一部分悲伤的情绪，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一切还得向前看。
许念仿佛了却了一件心事一般，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司墨寒抬头，看到许念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笑，心里想：“她笑什么？一个人笑什么？在想什么？”司墨寒就差十万个为什么了。
许念来到育仁学校接到小杨迪，“今天表现怎么样？”许念问小杨迪。
“不知道表现的怎么样，反正没什么事情。”小杨迪如实回答。
“干爸呢？”小杨迪问许念。
“他比较忙。你想不想朵朵？想不想再渔遥呢？”许念试探问。
“想去！”小杨迪没有犹豫的跳起来说。
许念笑了，“你是想朵朵还是想去渔遥玩？”
小杨迪不说话，抿了抿嘴，露出一副羞涩的表情。
“现在的小孩，啧啧……”许念宠溺的摇了摇头。
“我们先去趟福道那边，有位老奶奶，没儿没女，咱们去看看。”许念同小杨迪讲。
“那是和老姥姥的情况一样吗？”小杨迪说着许念的外婆。
许念的心如同被塞住，停顿了片刻说：“是啊，是和外婆一样……”
许念饶了一个大远，买了江城老店白记的点心，酥饼，红豆糕，枣糕……各种点心都买了些，想必老人都爱吃。
许念进门，门口的狗就在地下趴着，也不叫。想指望这样的狗看家，也是难。
小杨迪好奇的跟在许念后面。
“奶奶，我来了。”许念边进门便喊。
一进屋门呛得许念咳了几声，“奶奶，你不能这么抽，对身体不好！”许念赶快打开了点窗户。
“来了呀……”姜老太没有上午的精气神，半倚在炕上，看着电视，有些有气无力。
“奶奶你怎么了，半天不见怎么模样没上午看着好呢？”许念问。
“过来，叫奶奶。”许念把小杨迪叫过来。
“奶奶好。”小杨迪声音清脆而响亮。
“哎，乖啊。”姜老太笑了笑，干巴的脸上皱纹往上抖动的笑了笑。
“您没事吧？”许念问。
姜老太摇头，神色有些暗淡。
许念将点心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便放便说：“院子里的狗，来了生人也不叫，怎么看家护院啊。”
“大黄老了，叫不出来了。跟着我十多年了，牙现在都没有了。吃不了几口饭了呀，快跟着我一块走了。”姜老太话语间感伤起来。
许念吃惊，上午还不是这般模样，一下午是经历了什么？
“奶奶你胡说什么呢，我看你身体硬朗的很。我在江城，身边也没有个亲人，以后你就是我奶奶，我照顾你！”许念发自肺腑的说，怜悯之心早已超越公司的事情。
姜老太颤颤巍巍的抬起干巴巴布满老年斑的手，拉着许念的手说：“要是我真有外孙女，也跟你差不多大了……”
许念越看姜老太的状态越不对劲，和上午简直天壤之别，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年。
“奶奶，我看你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许念有些担心的问。
姜老太摇摇头说：“人在做，天在看，我这一辈子，老天就是来折磨我的啊。”
姜老太的感慨，让许念更是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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