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江母
季浩然是被梦惊醒来的。梦里有颗子/弹追着他，任他怎么跑怎么躲都逃不掉。终于他跑得脱力了，子弹呼啸而来就从他的眉心中间穿过。下一秒，他就醒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江晨病床边睡着了，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发现自己手脚全麻了，缓了一阵子之后才利索。
看了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多。季浩然起身去厕所洗了一把脸，活动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顿时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
江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麻醉的药效没过，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连呼吸声都是轻的。
季浩然看着江晨安静的睡颜，这人醒着的时候一张俊脸老是冷着，眼神凌厉气势逼人。现在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五官还是那幅五官，但给人的感觉就柔和了许多，薄唇微微张开，季浩然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流口水出来。
季浩然看着看着，又趴在病床旁睡过去了。
江晨一醒来，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左手上面。手指微微动了动，触碰到一片柔软，还有点湿润。微微起身一看，就见季浩然整个脑袋趴在自己手上睡得香甜。温热的呼吸打在手背上，刚刚手指微微一动，刚好就戳到了季浩然水润的红唇。指尖触摸到的是一片柔软，一点点口水从微微张开的唇缝里流了出来。江晨觉得自己被鬼迷了心窍，手指在这片柔软上缓缓摩挲了起来，舍不得离开。
真像只猫，江晨心里想到。
季浩然又做了个梦，梦里一只卤鸡腿蹦来蹦去，就蹦到他嘴巴边上。他张着嘴就等着鸡腿蹦进来，结果这卤鸡腿只调戏，不给吃。在他嘴巴上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进去。季浩然忍无可忍，张开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江晨赶紧抽出了手，看着食指上的牙印，不由赞叹这猫牙口还挺好。
季浩然上半身失去了“靠垫”，啪嗒一声就掉在床上。一下就醒了过来。
擦了擦嘴巴旁边的口水，看到江晨坐起了身子：“你醒啦，要不要喝点水？”
季浩然此刻睡眼惺忪，眼睛还有些睁不开，因为是侧着头睡的，头发还竖起了几根呆毛。半张小脸被压的通红，嘴唇水汪汪的，一开一合还能窥见里面柔软的舌头。江晨看着这个样子的季浩然，不知怎么还真有点渴了，于是点了点头。
季浩然给江晨开了瓶水，看着江晨喝了几口就把瓶子盖好，还给了季浩然。
一时，两人相对无言。
季浩然抓着水瓶，捏了捏，把水瓶放在柜子上。看到江晨快打完的药水，起身按下呼叫铃，看着江晨笑了一下“谢谢你昨天救了我一条命。”
江晨抬头看了季浩然一眼：“职责所在。”
季浩然又坐回了椅子上：“你是警察？”他昨晚看到那歹徒铐着手铐被压上了一辆车里。昨晚脑子实在是太混乱了，不然早就想明白了，难怪江晨说在工作。
江晨点了点头。
季浩然又开口问道：“那人为什么要朝我开/枪？”
案子还没彻底结案，所以此刻什么消息都不能透露出来。于是江晨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他是个疯子。”
季浩然显然不信。但是看江晨不愿说，也就没有再开口询问。
这时护士进来了，帮江晨扯掉针之后，叮嘱他伤口不能碰水，右腿千万不能用力，子/弹虽然没有伤到主血管和神经，但还是伤到了骨头，必须好好养着。
护士一出去，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江晨突然起身，就要下床。
季浩然连忙上去扶了他一把。江晨站稳之后就没再让季浩然搀扶，自己抓着一把椅子撑在地上做拐杖，一瘸一拐的进了厕所。
季浩然不放心，跑到厕所门口敲了敲门：“你一个人能行吗？别硬来呀。”
里面水声哗哗的，传出江晨淡淡的一声：“没事。”
季浩然听到里面水声在响，以为这人要洗澡，伤口刚包扎好，这时候可是千万不能沾水的。心里虽然急但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将门踹开。只能继续喊道：“你那伤口可千万不能碰水啊。”
里面传出江晨闷闷的声音：“我知道。”
季浩然一想，人家当警察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自己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于是也就随他在里面折腾了。
江晨上了个厕所，用冷水简单的擦了一下身子，洗了一把脸。这大夏天的，他实在是受不了满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液，还有那股子血的味道。
出来的时候，见季浩然端了两碗粥进来。
季浩然见江晨从厕所里出来了，赶紧放下粥，也不理江晨抗拒的动作，将人扶到了床上。
“来，喝点粥吧，刚在楼下买的。你失血比较多，中午我给你炖点鸡汤补补。”说着将粥端在江晨身前。
江晨接过粥，端起喝了一口。粥有点浓，不过香气浓郁，甜味适中。又喝了一口之后看着季浩然开口说道：“你不用特地照顾我。”
季浩然摇摇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不要我照顾是一回事，我想不想照顾你又是一回事。”
江晨也摇头：“我没事，一点小伤很快就能好起来。”
季浩然听都不听，自顾自说道：“再说了，我也是你邻居呢，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之间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嘛。”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一声尖叫：“小晨！”
这声尖叫可谓是石破天惊，又尖又刺耳，季浩然吓得一碗粥差点全给掉在了地上。
往门口看去，就见一三十多岁，长相艳丽的女子抹着眼泪冲了进来，一双高跟鞋踩得啪嗒作响，但仍是脚底生风，很快就到了眼前。
江晨看着眼前的女子，无奈开口喊了一声：“小姨。”
季浩然一惊，刚自己还说什么远亲不如近邻呢，这人就到了眼前，不会被听到了吧。
孙梦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晨，连忙凑上来上下打量：“伤到哪啦？当初说了要你别去念什么警校，当什么警察，查什么案子，你以为自己福尔摩斯呢？还是什么小说男主角？你要是有个意外可怎么办呀，我姐不得急死啊。你个臭小子，从小就是不听话……”
说道一半这才像看到季浩然一般，开口问道：“你是？”
季浩然腆着委屈巴巴的开口说道：“姐姐，我是江晨的邻居，我叫季浩然，”说着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要不是江晨救了我一命，我现在只怕早就死了，您别怪他，要怪就怪我吧，他是个好警察。”话一说完就滴下了两滴猫尿，季浩然简直想给自己颁个影帝。
孙梦妍听到姐姐这个称呼就心花怒放，又见这小孩白白净净，长得还好看，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还替江晨说话，顿时心就软成了一片，顺着杆子往上爬：“季浩然是吧，没事，姐姐不怪你。”
季浩然露出不信的样子，低着头抽抽搭搭：“真的吗？”
孙梦妍拍拍胸脯：“真的，姐姐不怪你。”
季浩然开始不要脸起来：“可是……”
江晨在一旁听不下去了，连忙开口打断了季浩然未说出口的话语：“小然，你不是说要炖鸡汤给我喝吗？”
季浩然心里一喜，面上却一副懊恼的模样：“对对对，我刚刚都忘记了。你等着，我中午给你送过来。”
说完就背着包溜了出去。
孙梦妍瞪了江晨一眼：“你怎么尽欺负人家小孩呢？多乖一小孩啊，还指使人家炖鸡汤给你喝。”
江晨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生平第一次好想翻个白眼。
孙梦妍往椅子上一坐：“待会我姐来了，看你怎么跟她交代。”
孙梦妍的姐姐，孙梦雅，也就是江晨的妈。要说三个儿女里江母最宠的是哪一个，就是眼前的小儿子江晨了。
江晨是早产儿，小时候体质弱，经常动不动就感冒发烧，全家都宠着他。当时江晨要上大学时，一听江晨要去警校，江母第一个提出反对。她弟弟就是也就是江晨的舅舅，就是从刑警一步一步爬上副局长的位置的，江母当然明白这过程的艰辛和危险。她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再去走一遭。
但终究还是拗不过江晨，让他去读了警校。
现在才刚到市局还没半年，就中了一/枪，江母指不定怎么闹腾才好。
正想着，就见二姐江欣带着江母进了病房。江母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江晨，心疼得不行，但面上却是冷哼一声，不开口说话。
江晨无奈，叫了声：“妈。”
孙梦妍也跟着喊了一声：“姐。”之后，递给江晨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果然，江母开口怒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当初让你听我的你不听，非要做刑警，你要是有个意外可怎么办？我看你是早就不认我这个妈了，才会不顾我的感受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江欣连忙在一旁给江母顺气：“妈，弟这不是好好的吗，您别生气了。”
江晨低着头，一声不吭。
江母叹了口气：“晨晨啊，妈不是要和你唱反调，我是怕啊。你舅舅那一身伤你是见识过的呀，当初几次出任务差点都没回来。”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妈是怕你有个好歹，到时候你让妈怎么办啊。”
江晨看着江母，笑了起来：“妈，我喜欢这行。”
江母也知道，劝了这么多年了，要改行早就改了，只是叹了口气就闭了嘴。今天一早听到江晨中/弹的消息，她差点晕了过去。还好只是小伤，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儿子硬要当刑警，做母亲的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求神拜佛保佑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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