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杨晓波（8）
手机没有任何的应答，就自动挂断了，我想我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便故伎重施，像在办公室一样，拱起自己的膝盖，对着Vox的裆部狠狠踢去，即便此时的他处于醉酒状态，但那剧烈的疼痛感仍旧让他难以遏制。此时他只是护住裆部，仰面朝天倒在一旁疼得嗷嗷直叫。
我飞快地跑到门口想要逃离，然而这才记起来，屋子里还有两台摄像机，犹豫之间，还是理性战胜了恐惧，于是我又折返回到屋里，幸运的是Vox还在吃痛，他的眼睛也没有看向我。我瞟了一眼，正好看到他惺忪睡意的眼睛里夹杂着痛苦。我不免暗自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可转眼也觉得自己是无奈为之，为了我的职位，我不得不这么做。于是，我又飞快地卷起桌子上的摄像机逃离了现场。
第二天，如平常一般，我来到公司。
和往常任何一个日子一样，慌慌张张工作的人依旧神情冷峻，轻松部门的人依旧打着酱油，我不管这一切，直接来到Vox办公室。
他果真也已经坐在里面了。其实，他的工作态度确实无可挑剔，不管头天晚上再怎么受罪，或是经受了怎样的打击、波折，第二天他也总能准时上班，而且还会保持他一贯比所有人都早到的好习惯。
我礼貌性地敲了敲门，他抬头看了看我，并没做过多回应，于是我推门而进。
Vox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想来他应该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了，可我手中的iPad里却清楚地保留着昨晚他想对我非礼的画面，虽然都事先经过了我精心的剪辑，因此如果真要打官司的话，肯定是不能作为法律的呈堂证供的，不过，即便如此，用这玩意儿来吓唬吓唬他还是可以的。
捏着这份“证据”，我理直气壮地走向Vox.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大事倒是没有，只想来让您来看一份视频资料。”
Vox的脸上写满了奇怪的神情，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大概是昨晚被我那一脚踢在裆部，让他痛到半夜难以入眠了吧，只是以他神情来看，他并不记得昨晚的元凶是我。
我的嘴角带着笑意，将iPad正对着他，点开了播放。我并没开声音，可Vox的神情，却随着滚动条的行进，变得越来越慌张了起来，瞳孔也慢慢放大了。Vox本来是直勾勾地盯着iPad屏幕，看到后面，他不禁慢慢地把眼神抬起，盯着我，满眼的恐惧和惊讶，甚至是难以置信被我尽收眼底，而此刻正对着他的我呢，却尽是笑意，那笑意深得好似Vox的眼睛总也望不到底。
“够了，可以了。”Vox突然一拳头捶在桌子上，伴随着巨大的声响。那震动的幅度将桌上放着的茶杯盖子给震得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我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觉得，此时那声音非常悦耳。
“您看清楚了吗？但我可不会把这份资料拷贝给你，让您继续欣赏，但是，我想让你做一个决定。”我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不过只是在谈论一件稀疏平常的公务。
Vox何等聪明，肯定也懂了我今天来的目的。
“海兰，你也真够卑鄙的，没想到平常看你那么保守，如今干起这么不厚道的事，怎么倒像是得心应手呢？”Vox的言语间不乏嘲讽，说着他也站了起来。他比我个头高很多，无形中给了我一股很大的压力，而他的背后，是开阔的天空，光从他背后打过来，虽然不够强，却给他镀上了一层阴影，那阴影也使我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一层压迫感之下。
本来我今天过来也是要跟他谈判的，来之前我也给自己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毕竟我确实做了亏心事，心里不虚是不可能的，现在他这般气势，我又被微微震慑住了，于是稍微闭了两秒钟眼睛，想在这两秒之内给自己打打气，让自己镇定心神，不能在慌乱之下，自乱阵脚。
“Vox，是这样的。反正我现在手头上也没有可以推向市场的艺人，之前带的艺人中，出丑闻的出丑闻，被雪藏的被雪藏，几乎算是丢了工作，可公司如果在这个时候也不与愿意出手帮我，我心里自然是不爽的，因此我必须要拖人下水。”
没想到，我心里都几乎紧张到嗓子眼了，却还是把那些话说出来，而且我发现自己的语调平缓，不禁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Vox显然也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我竟然这么直白地就把内心深处的想法摆到了明面上。
他有些气愤，于是又紧了紧拳头，这些都被我捕捉到了，我的心里不禁又怕了一点。
Vox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有所不满，可说实话，这一切的错难道不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的吗？你自己出了错，难道不应该自己背锅吗？现在你要推给公司干又是哪一出？再说，就算你真的豁出去，要把错误推给公司，要找个所谓的垫背的，也不该找我呀，我什么时候惹到你了？”
我衔了一丝慌乱又故作冷淡的笑容，摇了摇头：“Vox，你说的没错，你确实没有直接惹到我，可我今天走到这一步，你也难辞其咎。就说梅素被撞，也是因为你的车灯太耀眼，这才使得我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而错打了方向盘，另外你作为艺人部的主管，我的直接领导，我出事儿了，你居然完全没有帮我，在这个偌大的娱乐圈里，身为和我同一个公司的你，你没有帮我，就是变相地害我。在这个圈子，全靠公司的提携，艺人才有出头之日，你不捧我，不提携我，那这就是害了我，辜负了我和我们家艺人白白的大好春光！也许你会说刘萌隐瞒已婚的事情造成了她现在的落魄，我自然是有错的，难道你就完全能置身事外吗？你是负责招艺人的最终审核的，所以你也难辞其咎。或者，我现在就是个疯婆子，我在发疯，所以想找个垫背的，所以找了你，那又怎样呢？我现在也不要脸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走到今天，得到这样的职位也不容易，如果你愿意丢下这一切，背上一个强/Jian下属未遂的罪名，我也无所谓自己的名节了。”
“那可真搞笑，如果真要说什么强/jian未遂的罪名，我们大可上法庭打官司。”
Vox抓住了我的这个漏洞进行攻击，可他忘了一点，法律确实不能制裁，可法理之外，还是有些东西可以压着他，能让他有所忌惮的。
“好啊，你可以打官司啊，可貌似你也知道，反正现在我也得不到公司的重用，最终我也只有退出蜗牛这一条路，可你不同，作为蜗牛要职部门的人员，如果媒体知道了蜗牛因为有这样的人事纠纷，你觉得这对蜗牛的影响大还是不大呢？那以后还有经纪人敢来蜗牛上班吗？而且试想坊间又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呢？你觉得大家会不会猜测，你对下属图谋不轨？如果对下属都这么图谋不轨，更遑论对旗下的明星又会做出怎样非法的勾当呢？你可别忘了欢瑞世纪有一个时期，李易峰的经纪人只因对李易峰的某些传闻不管不问就遭到了粉丝的一致抗议，从而导致她的离职，难道你也想走上这条路，白白丢了工作吗？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我说我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自然是有备而来，如果你让我丢了饭碗，那我也一定会拉你下水。”
我有理有据地回应了他，仿佛一时间还多了点不卑不亢的勇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呢？”Vox涨红了脸，再也顾不上他英伦绅士般的气度了，此时的他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心想，此刻如果给他一把刀，说不定他会捅向我的动脉，让我血崩而亡。
确实，我自己也觉得今天的自己挺不要脸的，于是又稳了稳心神：“我承认我不要脸，可你就是不能这么说，因为你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东西，我告诉你，我也想要脸，可我更想要饭碗。”
“哼”Vox 嘴里发出一声轻哼，嘴角微微有些上扯，“要脸，你也会要脸？你长得就一副尖酸的样子，你克死了你的艺人，刘萌也是你害的，少年组合里面也缺了一个，浪费了我们部门那么多财力和物力来处理你的破事，我还不算帮你么？现在你还来陷害我，我看你真是个不知知恩图报的东西，老天爷一定要惩罚你这种人。”
我心里暗笑，Vox可能真是词穷了，逼急了什么都说出来了。老天爷要不要惩罚我，我自己心里有底，而且如果真要惩罚我，那我也认，可那是未来的事，未来遥不可及，我想把握好现在，至少现在而言，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我仿佛有了心灵感应一般，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因为我一直觉得Vox是联手O2陷害了少年组合，但我转念一想，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Vox虽然对我不好，但他不喜欢我最主要的点，是觉得我的能力太弱了，这倒不至于让他残害自己麾下的艺人，毕竟少年组合再怎么说也属于艺人部，而且少年组合注定是个赚钱的香饽饽，无论如何他也没理由让这样一块炙手可热又能赚钱的香饽饽就这样分崩离析吧，他这个人还是很为公司考虑的。对于少年组合那个孩子的死因，会不会真的是我想多了呢？这一刻，突然就有这样一个念头在心里盘旋。
不过，这个念头还没盘旋多久，我就立马打消了它。此刻我还要全身心应付他对我的谩骂。不过骂就骂吧，骂够了，我就离开，至少给他一段时间发泄一下。按照我对Vox的了解，他一定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而让我不至于彻底沦落到绝境，毕竟他可是个很有英伦绅士范的人！！！
说实在的，我的心里也是没底的，因为我着实不知道未来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虽然我手上有那视频资料，可要是Vox就是不吃我这套，我也没办法把它公诸于众，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好下家。同时，如果我真的要走，那我也一定会带走刘萌，AU。而兰司臣不太容易被带走，因为他和公司签了五年的合约，如果强行带走，赔偿金将是一大笔，不过，这个也要看兰司臣自己的意愿，如果他愿意跟我走的话，我可以带他到新公司接活儿，慢慢打官司，而目前我的这两个助理本来就是和公司签的约，因此我是完全不可能带走的。雨徐的话，应该会跟着O2吧，而风疾，我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临走之前给他找个好点的靠山。
这个想法还在脑子里盘算，三天后，事情便来了。风疾递给我的一份资料里出了一点错误，这个错误可大可小，但我决定利用这个错误来导一出大戏。
我用内线电话让风疾马上来见我，风疾果然很迅速地就来到了我身边，可能是因为接到内线电话的缘故，他觉得事情可能比较慎重，而我此刻铁青着脸色，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
“风疾，你知不知道这个报表上出了很大的错误！？你在做刘萌的活动统筹的时候，数据出了错误是不是？因为刘萌现在不火了，你就可以不认真了？”
风疾显然有些懵了，他从没见到过我这么劈头盖脸地扔过来这个问题。
“怎么会呢，海兰姐，我这几天可能有点分心，所以……”
我当然知道风疾是因为他母亲重病的事而有些分心，可我不希望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于是我立马阻止了他：“无论有什么事，公司艺人就是天大的事，他们为公司里挣钱，无论他们红还是不红，做报表做数据就该一心一意，就算他们现在落难，但曾经也是靠他们挣的钱养活我们所有人，你这样做事，这样马虎，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个利欲熏心的墙头草呢？”
我的语气有些重，引得周围有些人也纷纷张望了过来。娱乐公司的人都有个特点，那就是每个人都有可能身处舆论漩涡的中心，因此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似乎住着一个八卦阵，随时搜寻捕捉周围的风吹草动，什么牛鬼蛇神，一点儿都不放过。这样一来，当我训斥风疾的内容被大家一听到，我心里就知道，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公司了。
不等风疾回答，我又故意把声音扬起：“你这么马虎草率，看来是我身边留不住你这一尊大佛了呢。”
风疾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哪里想到这接连的话语一句比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而在场所有听我说话的人，脸上有各种各样的表情，也许他们也感觉事出突然，不过到底是不是也不得而知了，最近我受到了公司的排斥，也算是失去了权势，此刻大家更多也是在等着看我笑话罢了，在他们眼里，可能我是失心疯发作，气急败坏了吧。
这样的念头不过在脑子里一瞬就灰飞烟灭了，现在我的首要的目的，是将风疾剔除我的身边，或者用情怀一点的话来说，我是想要风疾找个好一点的归宿。
这些心思自然不能让风疾看出来，这个小伙子跟我的时间不久，可我觉得他是个蛮真性情的人，如今见我落难，如果我直接告诉他是为了让他找到一个好点的下家，他肯定不会去，所以不得不演这样一出大戏。
他眼圈立时就红了，我没有停止铁石心肠的言语：“你走吧，自己去办交接手续。”
“海兰姐，我……”
“别说了，快走，自己向艺人部提交申请，你自己看公司的安排吧。”
说完这句话，我起身拿着包迅速离开了公司，来到楼底下，买了一杯咖啡，边走边喝。咖啡的味道瞬间弥漫全身，我不由得呼出一口气，也算是解决了目前的一件事，此刻我身陷困局，可该处理的事还得一步一步来，不能慌张，自乱阵脚。
风疾一旦过去办手续，那他肯定会自然而然地过渡到福哥的部门，因为福哥最近也在找助理。他是铁了心要接手宣发部了，人手不够，公司自己有人手，自然就调度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风疾也时常通过电话，微信，甚至是直接当面找我的方式，希望讨个说法，但我每次都黑面相对，终于在第三天，杨晓波找到了我。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本来我想通过对风疾的恶劣态度来让全公司都以为我对风疾彻底放弃了，可我没曾想这件事竟然会闹到杨晓波那里，这让我感到有些尴尬。
杨晓波找我谈话的时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我刚敲门，他似乎就在等我，只听见他在里面喊我进去。
走进去就撞上他一如既往的微笑，甚至用一个不大贴切的词来形容，他看起来还很慈祥。
“您找我？”
“你坐吧，海兰。”
他竟然亲自走过来，为我抽了一张椅子，让我坐下。
“我们就长话短说，这段时间我也有点忙，其实我就想问你，关于你部门那个‘小下属’的事，你真的下定决心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我摇摇头：“我没什么好考虑的了，现在公司也不打算重用我，我助理也太多了，还不如让公司派作它处，免得公司出钱养闲人。”
我语气不太好，本来想在杨晓波面前留个好印象，可还是按捺不住性子，对这次工作分配的不满。
“海兰，我建议你还是可以再想一想，你只是暂时调离了宣发部，可你还是隶属于艺人部啊，你还要带着刘萌闯出来，而且你手下还有AU，兰司臣，你总得带他们去做活动，跑演艺，没一个人帮你打理肯定是不行的。”
“我知道，谢谢您的关心，可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现在真的不太需要两个助理帮忙，毕竟现在没有事做，如果哪天公司觉得我还有用武之地，给我分配的任务多了，我再去做也不迟。”
杨晓波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不悦，可他毕竟素养还是很好，只见他依旧把笑容挂在脸上，说道：“海兰，这不像你的性格，你不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而且，刚才你说等公司给你安排任务，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一个自己都会去找事情做的人，所以我觉得，目前你只是在气头上，觉得公司剥夺了你做宣发部主管的这一附加头衔，可是说实在的，从一个要职退下来，难道不是赢得了更多清闲的时间吗？你可以去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甚至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提升自己，这不是更好吗？”
杨晓波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站在了一个已经成功的地位，他不了解像我们这种底层人民想往上爬的心态，他每天很忙，飞来飞去，确实期盼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休闲，或者用他所谓的清闲时间来提高自己，就像之前的禅修也是他提议的。可是对于我这种想在公司里崭露头角的人而言，我更多的想法是，可以拥有更多的实践经验。
见我脸上表情寥寥，杨晓波继续说道：“海兰，我比你虚长几岁，有些话我必须要说，其实说实在的，鸡蛋的故事你一定听过。如果，我每天给你一个鸡蛋，每天都给你，可能久而久之你就习以为常了，并不会对我产生感激，可是有一天我突然不再给你鸡蛋了，你会觉得我这个人很坏，公司的运作也是一样，之前公司需要你，把职位派遣给你，那么这是公司想给你机会，可公司同样有权力不给你这个机会，因为公司觉得可能你的能力或者是你的经验都还不足以契合这个职位，所以无论怎样，从公司的层面出发，必须做到一切为了利益最大化，因此只有你的经验或者能力提升到一定程度了，公司自然也会派遣重大的任务给你。以上我的种种推想都需要时间，甚至需要大量的时间，你就这么按捺不住吗？”
我闻言，不禁有些慌张地“腾”地站起来：“公司真的觉得鸡蛋理论适合我吗？我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部门主管这样的位置，更大层面上，少年组合一直是我的主推艺人，现在，公司一个调令下来，就把少年组合过渡给福哥。是的，福哥的能力确实很强，可如果所有的好资源都偏向于能力强的人，那么是不是对于我们这些经验少的经纪人有些不公平呢？那我们经验少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培养自己的艺人？公司里面其他的经纪人会有意见吗？毕竟大家苦心培养出来的艺人，一旦好一点，就必须交给资格老道一点的经纪人，这样是公平竞争吗？经验老道的经纪人会越来越好，能力需要提升的经纪人则完全没有机会，还有，如果老经纪人毁约带着艺人走了，那公司还怎么撑下去。到时候我们这样经验缺乏的经纪人不就完全成为这股洪流之中成了陪葬品，成了牺牲品了吗？难道这也是公司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我的话说得的确有些过了，我看到杨晓波微微有些震惊的表情，接着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然后又走到了我跟前，还是浅浅地微笑着说道：“海兰，看来今天你的情绪还是不太稳定，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这样吧，你先回去，等过一阵子我再找你，不过风疾，你的小助理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再想想，好吧？”
我觉得我确实也有些过分，刚才说的时候，的确也有些情绪激动，现在不由得面红耳赤，我觉得在杨晓波面前，我真像个急得跳脚，没有素质的傻子。没想到在杨晓波面前留下了这么难堪的印象，想想真是有些不应该。
可我想说什么，却又如鲠在喉，于是我站起来向杨晓波躬身鞠躬，然后仓皇而逃。
刚走出杨晓波的办公室，电话就响了。摸出手机一看，是风疾，我连忙接起来，跟他约到楼下，那个我常叫外卖咖啡的咖啡店。
我点了两杯咖啡，风疾并没有心情喝，但我用了15分钟左右的时间，一直慢慢品味着手中的咖啡，期间风疾好几次想插话，可想了想又吞了回去，大概他是在等我先开口吧。
其实不是我在装，而是此刻的我的内心也非常忐忑，因为我要演一场戏，可我并不是专业的演员。
我也在脑海里酝酿和构思怎样表达我想表达的内容，让它更为妥帖。
就在思索中，终于还是风疾先开了口。
“海兰姐，我还是想说我之前说的那些那些，所以我不希望因为我再次提起重复的话，你会因为生气而走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心意已决，还是说还有转圜的余地，因此我今天约你出来，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摇了摇头，努力使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风疾，你是农村来的吗？”
“算是吧，因为我是在城乡结合部长大的。”
“那你们家里有没有栽种过草莓呢？”
风疾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问这个奇怪的问题，只能迷茫地摇了摇头。
“那我先跟你讲一下，草莓栽种的过程吧。”我微微坐直了身体，靠近了他一点：“当草莓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四周就会结出新发出茎，等到这个茎上的叶子有了三四片之后，就会形成新苗，然后再把新苗引到旁边的空地上，这时候每一个新苗又会长出新的植株，生生不息。草莓的存活不是仅靠自己的茁壮，而是寻找新的延命契机。”
说完这句话，我顿了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直直地看着风疾，只是一瞬间，风疾平静的脸上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由黯淡变得绽放起来，神色也仿佛被点亮一般。
“所以说……”风疾惊讶地想表达什么，可我立马就将食指放在了嘴上，嘘了一下，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知道，我希望他在这件事上不要声张。
其实我本不想让风疾知道我的真实目的，可无奈他太过于执着，如果我直接告诉他我的真实想法，他必定不肯遂我心意，于是没奈何，我只得告诉他我的真实意图。
紧接着，风疾很快就去办理了转到福哥那里去的手续，而雨徐被公司特意安排留下来，待在我的身边，因为我强行送走了风疾，因此公司同意我这个要求的前提，就是把雨徐留给我，我也没办法，不可能让公司全听我的，我现在在公司又算什么呢？留给我，我毕竟还是经纪人，需要助理吗？目前我手上还有，哎哟，蓝思辰。
而且刘萌最近需要休养，我让雨徐去照顾下她的生活起居，等我一得空的时候，也会去看她。
这天，我见到了刘萌，见他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只是她还是把自己打扮得妥妥当当的，这倒是让我吓了一大跳。
“怎么这么打扮？今天要出门吗？”
刘萌摇摇头，走过来牵起我的双手，说道：“出门也可以，不出门也可以，如果不出门的话，我在家为你做一桌饭菜，如果出门的话，咱们在外面去吃，我请你，今天我做东。”
我的神经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不知道刘萌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哎呀，别紧张啦。放心，我不是要退出娱乐圈，也不是要和你们告别，而是真真正正地觉得要重新开始了，所以想请你们去吃饭，也算是为自己的新征程开一个好头，我希望可以东山再起。”
听刘萌这么说，我的脸上也绽放出了光芒，其实倒不是因为听到她说要东山再起，再创事业辉煌这类，而是因为刘萌终于可以振作起来。
我自然乐意去吃这一顿饭。
我们在饭桌上谈笑风生，虽然很明显地能从他疲倦的眼神里看出她在硬撑，而且也不知道这股气力能供她撑到多久，可我依旧觉得感动满满，填满了整个胸腔。
酒酣饭饱之时，刘萌突然对我说道：“海兰，圈子里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到最后没想到还是扑空了，之前我觉得我进入演艺圈是做错了，可实际上我觉得我并没有错，因为沿途这一路的风景，有美的，也有丑的，总算都见识过了，也成为了一段特别的阅历，也不算人生无趣。这么多年来，其实要说扑空也没有，毕竟剩下了我们的姐妹情谊。”
这突如其来的抒情，配合着饭馆里远远近近的舒缓音乐，再加上隔壁热闹沸腾的划拳之声，我的心升腾起一阵感动，随着心里的热气被蒸了出来。
“怎么突然这么抒情啦？放心，一定会东山再起的，姐姐等你。”
刘萌点点头，眼睛里迅速噙满了泪水，她很努力地对我点点头，然后端起酒杯向着我的方向，一饮而尽。
“你悠着点喝，别呛到了。”
雨徐在旁边，连忙去找纸巾。
“没事，今天高兴，之前在EMCC，我也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快消品，但姐姐你没有那么做，这么多年，我的感激是说不完的，反正一切都在这杯酒里了，刚才已经喝了就不再多喝了，喝多了醉醺醺的，还显得有些颓废。”
突然间我想起了瑶瑶……哎。
“嗯，没事，高兴嘛，喝一点也没关系，像你说的，不喝多就是了，毕竟明天还要做正事，要东山再起，要有个清醒的头脑不是？”
刘萌点点头，“腾”地站起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拥抱地瞬间，我们都哭了起来，雨徐在一旁也难免唏嘘。
巧合的是，那天晚上，我们吃完了这顿还有第二轮，兰司臣也为我准备了一个夜宵，我去的时候，陈诚也在，我知道他们是怕我难过，我觉得人生真的好奇怪，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身边都是女人，现在身边都是小鲜肉。
真的吃得撑得不能再撑了，想去河边走走，本来打算一个人逛一逛，可是有陈诚在的场合，他不可能不陪着我，于是就我们两个人，沿着河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灯火阑珊处，陈诚过来牵我的手，我也没有拒绝，就让我沉溺在今天晚上感动的氛围中吧，这段时间活得太乱，也活得太累了。
有点对不起陈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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