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死神再顾（上）
在O2摔倒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懵住了，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自处。我的心里传来一个强烈的信号，这件事于我而言，有害无利，关乎于我的危险系数可能还很高，当下我本应该立即想出对策来，大脑却一片空白，我哪里会预料到突然发生眼前的这一幕？
于是我闭上眼睛，努力稳定心神，过了几秒，我睁开眼睛，强制自己将所有的心神集中到大脑，想对策。
我想到的第一点自然是转身拉开楼梯连通走廊的门，朝门厅外大声呼救，刚巧有几个护士经过，她们问了我的情况，直到这里有人晕倒了，于是护士们纷纷赶了过来。
医院的效率就是高，应该也考虑到了随时都会有危重病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走廊上摔倒吧，所以担架车很快就推过来了。
看着忙前忙后的护士们，我也再次集中精神，告诉自己不能慌乱，不能慌乱。我开始努力回想每个细节，我的第六感隐隐约约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又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
尽管我还懵在这突发状况里，可我就是觉得整件事有蹊跷，从那个人给我打电话冒充Ann的声音开始，到促使我回北京，再到我回到医院，在医院病房不见O2，从而寻觅他。O2也恰好上了楼顶，等我到了楼梯口，他再碰巧下楼，在我面前摔倒。
整件事巧合得感觉是被人为设计的，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
我呆呆地跟着护士们，看她们把O2抬上担架车，然后又跟着她们一起离开。这一切完全在我计划之外，我本计划着回来见证O2的死亡，甚至我觉得没准在他弥留之际，还能和他有一次深度的对话，得到一些我想要从他那里获取的答案，却没想到话都没说上一句，他就摔倒在我的面前，不省人事。我失魂落魄地跟着担架车走了几步，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瞳孔瞬间放大，此时我已停住了脚步。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跟着担架车走了，当时O2摔倒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其实我没有仔细看那个地方，可心里总隐隐约约地觉得今天晚上什么都有点不对劲，于是我立刻返回。当我打开连通走廊的那扇大门，我意识到我的想法果然是对的，因为我眼前出现了一滩泡沫。
恰好此刻，有个护士经过我身边，我马上叫住了她。
那个护士有些疑虑，不知道我让她过来干什么，但一时也不好推脱，于是皱着眉头跟着我。
我们站在了推开的大门口，同时都看到了地上的那滩泡沫，于是我问护士，是否随身带着干净的橡胶手套。
护士再次不明就里，看了我一眼，伸手在包里找了找，刚好她今天揣了一副崭新的医用手套，于是我问她要了那手套，然后在她的见证下，我用橡胶手套将地上的那一滩泡沫悉数“装揽”在了橡胶手套里面。
当我做完这一切，我回过头，看到那个护士还在，我就放心了。
她见证了全过程，而且我刚好又看到左上角那里还有一枚摄像头，摄像头应该记录了全过程，不过因为有梅素事件的“前车之鉴”，我也想到了摄像头也有拍不到的角度，万一它并没有拍到O2是因为自己脚底打滑才摔倒的画面，恐怕有心之人就会利用这起事件，把O2摔倒的罪责推到我身上，那么到时候我又将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有口莫辩。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护士也见证了我到楼梯间，把致使O2滑倒的泡沫装进橡胶手套的全过程，到时候说起来我也可以置身事外了。
就算有人污蔑我提前洒下了这一滩泡沫，我也有证人证明，之前的我一直都呆在阆中。
不过，要是还有人不依不挠，说我指使了别人做这些事，那我就没办法了，毕竟，如果这些事情真是有人算计，那我无论找什么的理由推脱，那人都能找出蛛丝马迹来攻破。不过，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现在我要把能做的准备做得一应俱全。
“你是哪个房间的？哪个科室的呢？”护士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哦，我只是病患的家属。”我感谢她的帮忙，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她却只是迷茫地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因为我剃光了头发，所以她或许以为是病患。肿瘤科一般会进行放化疗，会掉头发。
于是我又冲她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医院里怎么会有一滩泡沫呢？”我转到正题。
她摇摇头，脸上有些疑惑，也答不上来，或许更是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把地上那滩泡沫全部装进橡胶手套里，说不定她还会觉得这泡沫是我撒在了地上，现在我又把它们全部清扫干净，却来反问她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又或者她不理解，我即便不小心把泡沫水洒在了地上，也应该用扫把来清扫，为什么用橡胶手套。
我无意再猜测她的想法，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护士离开后，有一个更深的疑惑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医院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这么随意地就有泡沫残留在地上？我努力地回想着，隐约记起当时看到了一滩水，怎么现在却变成了泡沫呢？我拿起手中的一个橡胶手套，里面分明是很多泡沫，可我非常确定，当时的楼梯台阶上是没有泡沫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O2的鞋子踩上那一滩水滑倒之后才产生了这么多泡沫。我的心里存在着巨大的疑惑，可一切还是要等专业人士来确认。
如果真是有心之人想要陷害我的话，那么我应该很快就不能脱身了，而检验这堆泡沫，至少也得花一阵子时间。事不宜迟，我马上联系了风疾，想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让他拿走这堆泡沫，再找人化验。
我的脑海里回忆着整件事，越发觉得是有心人想陷害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然后根据我的行动，语言和惯有思维而设计了算计我的圈套。好在刚才给Ann打的那通电话唤醒了我，既然不是她通知的我，那么究竟会是谁冒充了Ann？
那个人让我来到医院，肯定就是为了让我在刚才那一幕发生的时候正好出现在现场，如此便可栽赃嫁祸给我，如此想来，我不禁不寒而栗，那人真是厉害，算准了一切，连每个时间点都掐得很准。
首先，他很了解我，他知道我一听到O2危在旦夕，就一定立刻赶回北京，接着他又算准我来到医院的时间，这个其实是很简单的，因为他给我打了电话之后，他就确定我肯定会马上赶回北京，而回北京要先坐班车去成都，班车只有那一班了，到成都再坐飞机，也刚好只剩下最后一班，这样想来，那人是算准了时间打给我的。
从抵达首都机场之后，一切就有些玄妙了。
他即便能精准算出我到达医院的时间，那么他又是如何控制O2在那个时间刚好上到楼顶，而我又紧接着出现在楼梯口呢？
真的匪夷所思，除非，除非他在监控室里看到我到了楼梯间，然后再用一些小手段，让O2在那个时间点下楼，让我们俩正面交锋。即便这个推理合理，可他能让O2在深更半夜上楼，这一点又该作何假设呢？
想得越多，我越是觉得胆颤心惊。或许这个画面似曾相识，所以我的潜意识突然记起之前梅素被撞的事，事情的手法很是相似？
他算准了Vox开车过来会打开车前灯，而梅素恰好又在那一刻走到停车场过道，而我也正好开车和Vox迎面交锋，而车灯刺激得我眼睛受不了，致使我下意识地往右边打方向盘，而这个时候，梅素刚好走到我车子的附近，又被人推了一把，就撞上了我的车，这一切被拿捏得非常精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可以做到的，倒像是一个团队在作案。
可我暗想，我也没有得罪过什么团体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隐约觉得之前算计我的人可能并不是O2，而是另有其人，我一直怀疑O2的原因是因为，算计我的手法都和化学有关。
我妈确实是因为化学上的原电池原理致使大脑晕厥而忘关煤气，最终死亡，而梅素在我这里遭殃，也是因为车灯里充入了一种稀有气体，增加了车灯的亮度。还有各种其他的算计，有机毒素等，全是化学的手段，我把它们都和O2联系在了一起，因为O2是化学专业的。
然而现在我深想一下，也有可能是我的方向错了。
我想起小时候我丢了钱包，当我怀疑是某个人偷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自然地开始把他与这个钱包失踪的一切相关信息联系在一起，而且这种信息会在短时间内收集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让我确认，就是那人所为。
然而最终事实却是，偷我钱包的另有其人。
我后来也知道，之所怀疑错了人还那么确定，这是源于我们的关注点在那里，就会潜意识里寻找证据与之关联，有时候这会导致我们很盲目。
也许我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马上给风疾打电话，可一连打了好几通，都没有人接，打微信电话也没人接听。时间紧迫，我等不及了，恐怕算计我的人还争分夺秒地想加害我。我也不能求助陈诚和杨晓波，毕竟我和杨晓波还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也许他很想关心我，可我总觉得对不起他，我现在还不想见到他。而陈诚就更不用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去骚扰他呢？我有些着急，一时间不知道该打给谁。
刘萌完全不会做这类似的事，我甚至怕她做砸了。倒不是因为我看不起她，而是术业有专攻，她不擅长这一类型的事情。再说Ann，我和她之间的姐妹情自然没话说，不过让她做这种实际性的操作，她也并不擅长，现在我要把这个东西拿去化验，而了解我和O2的关系，又了解我所处危险境地，又能帮我化险为夷的人，想来只有我的两个助理，风疾和雨徐了。
现在联系不上风疾，我也不敢贸然去找雨徐，毕竟她和O2是旧相识，虽然她曾经表明了态度，坚决站在我这边，可是……我还是很犹疑。
就在犹豫不决，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身后的门被推开了，我眼睛一闭。看来上天真要亡我了。我转过头，发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好像是医院里某个病患的家属，他在走廊里探寻了几下，又沿着走廊走了，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我想着，真得加紧时间了，在这紧要关头，也只能赌一把了，于是，我拿起电话拨通了雨徐的号码。
不管了。
我今天的第六感非常强烈，以前就听别人说要相信自己的感觉，特别是女生，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它可能真的就有问题。
老天爷给了我这么多糟心的事，应该不会再落井下石了吧，相信找雨徐没错，我给自己打气。
拨通了雨徐的电话，告诉她我现在在医院。
仅仅十分钟，她就到了，我也没多想为什么她这么快就能赶来。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并且告诉她，O2摔倒的地方有一滩泡沫，拜托她拿去化验。简单地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雨徐就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了，我暗自庆幸，当时选的这两个助理真的不错。
同时我也捕捉到了，在雨徐听到O2摔倒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焦急。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焦急，我更是微微放下心来，因为她眼里流露出来的不是恨意。
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知道O2的摔倒与我没有关系，可我也无法完全确定，雨徐是否真的不恨我，毕竟她是个念旧情的人，虽然现在跟着我，对待工作极其严谨，可能也不会出卖我，但她毕竟和O2曾是很好的朋友，而且，现在三更半夜，也许她会埋怨我大半夜地让她跑到医院来看O2的动静，不过，想来她总归也很明白，我和O2之间的宿怨，只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告诉她更前面的事情，现在还是先把橡胶手套交给她，让她去把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好。
雨徐的焦急在眼波里面流转了一分钟左右，便消退去了，完全看不清楚其他的痕迹，剩下的全是对我的关切，我现在没有机会告诉她，我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我在做什么。
“海兰姐，如果真的按你所说，有人存心要陷害你的话，那么我觉得对方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一切衔接得那么天衣无缝。接下来我把这个橡胶手套拿走，你来应付接下来的事，我尽快来找你。”
我感激地不住点头，这时，雨徐才回过神来，盯着我的光脑袋，瞪大了眼睛，说：“天呐！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的头发呢？”
“雨徐，我的好妹妹，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你快去化验泡沫。”
雨徐非常郑重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突然又回过头，非常坚定地问：“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明白，她肯定也意识到了，虽然上次她在我面前表达了她的忠心，这么久以来，我也很重视他的她，但鉴于，我、她还有O2三人的特殊纽带关系，如果她背叛了我的话，我又该如何自处呢？她的疑惑在情理之中，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个关口选择她。
既然她都这么坦诚了，我也不好再有所隐瞒，于是我坦诚道：“说实在的，我给风疾打过电话，不过他没有接，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这句话我说得很真诚，也半真半假。前面是真，不过我也考虑过其他人，只是雨徐最合适，但有的时候，真话不必全说，半真半假，加上适当的真诚，反而更令人感动。
此刻我能明显感受到，从雨徐骨子深处冒出来的感动，我觉得她一定会非常认真忠心地把这件事做好，而且事情一旦做好了，对我们俩以后关系的维系更有帮助，也更能证明她确实是忠心耿耿跟着我的。
当然，我之后也有计划逐渐退出蜗牛，我决定自己开工作室，到时候风疾肯定会跟我一起离开，至于雨徐会不会一起，等到这次的事情有了结果，我就可以得到答案。
“海兰姐，恕我冒昧，你选择我，其实是冒了风险的。是不是因为你还有其它的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因此我即便是这一次背叛你，你也无所谓呢？所以才把化验泡沫的事交给我做呢？”
“不是。”我摇摇头，“其实我完全没有把握，我全部的把握都在这个泡沫的化验上，我很笃定这里面的东西一定有蹊跷，当然，左上角有一个摄像头，被监控拍到了更好，如果没拍到的话，那我真的是全部把我的命都押在这个袋子上了，所以，我是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雨徐微微有些惊讶，我在完全没有其它把握的情况下，把所有的宝押在了这个橡胶手套上。然后又让她来取走橡胶手套拿去化验，相当于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了她雨徐的身上。雨徐的脸上闪过一丝错综复杂的表情，我赶紧提醒雨徐快行动，毕竟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
雨徐点点头，表示明白，走之前告诉我，她想去看下O2。我微微点头。也不知道O2刚才摔了那一跤怎么样了，对于一个重症病人而言，摔一跤，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接下来只能看他的运气如何了。我站在楼梯间里发愣，思维乱七八糟，神经游荡可能是因为太疲惫了吧，即便是这样强烈的冲击，竟也没让能让自己太清醒。
以前在危急关头，我总能高度集中精神，可现在年龄大了，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我今年被算计的事件太多了，有些麻木，肾上腺素的分泌也显得有些迟钝了。
我在楼梯间里等待不过七八分钟，雨徐就回来了，她的手上还拿着一只鞋子，雨徐说这是O2的。我不明就里，但也没有多问什么，我想，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隐约也觉得她这么做是为了我。
雨徐对我点头致意，便匆匆离开了。
直到她离开，我才意识到这个女孩子还真是聪明，刚才我也隐约告诉她，楼梯间有一摊清水，但是当O2踩上去的时候就出现了大量的泡沫。我猜她也许想到了，鞋底有问题。我越发觉得身边的每个人都不容小觑。
我也是暗暗觉得有一丝悲凉，觉得在娱乐圈里面生存真不易，不多长一百个心眼真的是活不下去。
我转身打开门，走到走廊，惊觉消毒水的气味太浓郁，而刚才楼梯间里的气味完全不是这样，非常刺鼻。
不知道为什么楼梯间里有那么难闻的气味，细想一下，似乎那并不是消毒水的气味，我似乎从来都没闻过的这味道。
我走到O2的抢救病房里去，现在他整个人被安置在原来那个病房的病床上，只不过，比刚才我看到的仪器更多了，只见O2整个人满头大汗，护士走过来问我是不是O2的家属，一时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因为我很清楚，O2是没有家属，没有情人的，于是我只能向护士点点头。护士叮嘱我，今天整个晚上，O2都会流汗不止，我需要给他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我本想问一下，他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可转念一想，反正问了我也不懂，而且我真的关心他吗？恐怕不是。
按照护士的吩咐，我坐在O2的床边，拿着旁边一大包卫生纸给他擦汗。护士在离开前告诉我，如果O2今晚不能醒过来，那么明天就会有一场大手术，因为刚才的摔倒，导致他头部的血管破裂，有些许血液溢了出来，但是O2是癌症病人，也不能开刀，因为开一次刀，需要养护好几个月，不利于他做化疗。
不得不感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仔细观察了O2的左眼，整个都是猩红一片。
我在旁边坐着给他擦汗，刚才跟我打招呼的那个人，开始跟我聊天。他问我：“你是他的什么人呢？”
“我是他朋友。”
“哦，这样啊，我跟你说，刚才护士们在聊天的时候，你没有在场，我听到了，因为医院已经不想接他了，现在就等着他的家人来把他接回老家的医院去。”
虽然我刚才还在心里觉得我并不是真正地关心O2，可当我听到这个人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之后，心里还是有些震颤，想来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命运，可能就是回老家等死了。
一瞬间，我的心被揪紧了，竟还隐隐的有些想流泪，也许是因为O2的身世着实太可怜了。
虽然，我觉得他对我的确做了许多不该做的错事，可是刚才我在楼梯间里突然想到了一点，有可能这一系列的事情并不是他所作所为，这样一来，O2也真的是可怜了，虽然他每次都针对我，但说实在的，在职场上，处处都是竞争对手，特别是同类型竞争，磕磕绊绊在所难免。
不管了，都是前尘旧事，此刻想起也无益了，只是这一刻，我是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悲悯，因为他将要走到生命尽头了，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家人的陪伴，这样的场景有多凄凉。O2平时在职场上叱咤风云，风风火火，难道没有想到他也会遇到今天的这一切吗？
突然间，我只感到人生命的脆弱，人生的脆弱，也许昨天还风光无限，今天或许就在病榻上，命悬一线。
这个圈子真的也太过凶残了，O2得癌症这件事，不可能说与这个圈子一点都没关系，这个圈子很浮华，很浮躁，每个人都想拼命往上走几步，挤破了头，都想冲到前面去，可又有多少人能冲出来呢？大多数人都是靠着努力勤奋，在这个圈子里熬着。
无数的熬夜，无数的加班，无数的心力交瘁……一切的一切让每个人的身体都不堪重负，我想起了上次《奇迹时刻》的那个小编导，之前我去联系他们的时候，那个编导还只是简单的咯血，结果前两天我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
这个圈子里有太多的抑郁症，太多这样那样的疾病，大家得不到一份温暖，只是卯足了劲想往上面走，希望着要是冲到了顶峰了，即便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温暖也是值得的。
然而试想，又有多少人能冲到顶峰呢？
而且，冲到顶峰的人往往更孤单。越是走到山顶，越是寒冷无比。大家都觉得山顶风光无限，可更多的时候，身处山顶的人只会觉得寒冷刺骨，只会感到更加寂寞。
只是没有到达之前，大家全都趋之若鹜，每个人仿佛都看不透。
而我看透了，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我还是想削尖脑袋往上走。
人呐，欲望驱使，每个人都被挟持着疾步向前。
看着病榻上的O2，眼角的红色越来越重，我想，血液应该还在渗透，我真的很是替他担心。渐渐地，我发现他的肚子也开始胀得很大，就在我坐在他旁边的短短两个小时之内，他的肚子已经肿得很大了，我去前台问护士，护士告诉我那是腹水，因为O2的肝也有问题，癌细胞包转移到肝脏，肝脏受到了损坏，因此，腹水排不出去。
“那能不能把腹水抽掉呢？我看着肚子胀得很大，他也应该很不舒服。”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护士的笑容就让我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多么不专业，护士脸上的表情让我也觉得有些心寒，也许是因为她们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这些事情于他们而言应该也是稀疏平常吧。
也不能怪他们，每个人对自己的职业都有倦怠。
也不知道我在O2的病床边坐了多久，直到旁边的一声□□震动了我，我转过去，看到O2睁开了眼睛，只是不能完全张开，他的两只眼睛已经通红了，像是血液浸了出来。
看到他醒了，我才放心了些，因为医生说了，只要能醒过来，就表示脱离了危险期。O2微微转动眼睛看我的时候，眼光里流露出了一些复杂的东西，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情绪，或许有感动，或许也有感慨，但更多是难过，也许是他对自己的命运表示难过吧。
就这般沉默着。
“我是不是很惨？”他张开了嘴巴，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几个词。
声音不大，但我却感觉有千斤重量压在自己的心头，让我整个人的情绪跟着被牵引坠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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