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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死神再顾(下)


  见我没有任何反应,O2又凄然一笑:“海兰,你是不是不好明说?”

  若是平常,有人这么问我,我一定不假思索就给出答案,说他有什么可惨的,惨的人多了去了,飞机失事,天灾人祸……还有那些非洲贫瘠地区的人,今天尚且还活得好好的,可能明天就因为不小心感染致命病毒,撒手人寰。想想这些,还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可此时此刻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O2,不是别人,我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回答,刚才那个人也隐约表明,O2可能就走到生命尽头了。

  面对一个即将跟我阴阳两隔的人,不管我之前对他恨得有多么咬牙切齿,到了现在,我不禁感叹,我又恨他什么呢?人行天地间,没有谁是容易的,之前他多番算计我,到底还是在于,他在这个圈子里艰难地生活着,他努力地想活下去,而且要想活得好,就要算计别人,这扭曲的价值观在这个圈子里不是很常见吗?我之前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想亲眼见证他的死亡,可当我真的坐在他的病床旁,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样子,我反而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而我所以为的那个在暗地里算计我的人,会很快再次行动,将我彻底撂倒,可是,却迟迟没什么动静。我便得以一直守护在O2的病床上,说来命运真幽默,O2应该也不喜欢我,却何曾想到,在弥留之际,守护他的却是他不喜欢的人。

  命运总能制造千回百转,有时候,我们就像是漂泊在大浪里的船只,被命运的惊涛骇浪推来覆去。仿佛这样才符合错综复杂的逻辑,才能完美地将人间的悲喜剧演绎得跌宕起伏,震撼人心。

  见我迟迟没有任何反应,而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O2眨了眨眼睛,目光移向了天花板,本以为他倦了乏了,他却犹自开始讲起自己的身世来。

  “其实我倒真的觉得自己挺惨的,尽管我在外面表现得那么强悍,然而实际上,我的内心却是不堪一击。也许很多人都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外在的表现强悍都是虚张声势,是因为不想暴露脆弱的内心。从小我就无父无母,连我什么时候生的我都不知道。我在孤儿院里,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唱歌,一个人微笑,虽然身边也有小伙伴,只是无论哪个小伙伴,不管笑得多么开心,我都知道,那笑容底下藏着的对陌生人,对彼此深深的防备。我的童年过得孤寂而凄清,也没有人真的懂得,而且在我九岁的时候,偏偏又患上了白癜风。本来就已经挺不幸的了,结果我又开始发病。一开始还只是身体上的一小块,后来逐渐开始蔓延,到了再后来,我活生生地变成了鬼样子。你见过我真实的样子。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能输,所以从那以后,我便在孤儿院里很努力。每天我都会勤加练习,练习微笑,练习表达,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阳光活泼,当然不光只有我这样,每个小朋友都在练习看家本领。这些本领有一个好处,意味着我们会有机会被前来挑选的爸爸妈妈选中,这样就可以离开孤儿院。我们特别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并不是孤儿院不好,只是我们也好奇别人的人生是怎样的,我们也渴望父母带来的温暖。然而,不管我多么努力,只因为我的白癜风越来越严重,从外形上我就已经被拒绝了。来孤儿院的很多小孩都是被父母遗弃的,要么有先天性心脏病,要么缺胳膊断腿儿,瞎了一只眼睛的,这样的例子不胜其数,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我们才知道自身有弊端是件多么糟糕的事情,哪怕稍微正常一点,都有机会被选中。别看我们那个时候才八九岁,心眼儿却不比任何十五六岁的人少,甚至我们比他们还更聪明,更知道怎么讨大人欢心。在孤儿院里,我们也有机会上学,只是学的东西很有限。其他的小孩回到家,还有补习班,而我们回到孤儿院,却连参考书都没有,偶尔的参考书可能都是捡的别人的,没有答案,做了也等于白做。那时,我偶然得到了一些时尚杂志,只觉得那上面的人都好漂亮,穿得也都光鲜亮丽,而我只有两套校服,再加上在孤儿院里要经常干杂活,所以每次都弄得衣服很脏,浑身也臭烘烘的,洗澡又不方便,到了第二天,衣服皱巴巴的,而且又脏又臭,自然在学校里也交不到朋友,即便是老师,走到我的位置跟前,看得出他们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表情,可那浮在脸上的不自然的表情也足以伤我的心了。我变得越来越自闭,越来越内向,但内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一定要外向,一定要绽放,只有这样,才能被更多人认识和喜欢。我在学习上可谓很努力,只是营养不良,加上自己心理也有问题,后来我只考上了一个普通的二本,我学的是化学专业,想学习制药,研发出药物治好自己心理和身体各方面的疾病,可直到毕业我才明白,治好了自己又如何?治好了皮肤,让自己看上去跟一般人一样,就有人认可我接纳我了吗?而且我的心理疾病也越来越严重……”说到这里,O2停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我伸出手伏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的手略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地侧过脑袋看着我。他眼里复杂的情绪交错,我看在眼里,没多言语。

  这一刻,我只是想着,能给他些许安慰,至少给他一些温暖。而且我心里还有个不好的预感,此刻他如此虚弱,却还能一气呵成,逻辑清晰地讲完,恐怕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我不希望他就此离开。他的确蛮惨的,可我如鲠在喉,如何说得出?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像他说的,在学习上很努力,到了工作岗位上,也很努力地往上爬,他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罢了。

  他没多作停顿,又继续讲起:“后来我进了娱乐圈,因为那时,我发现自己有异装/癖。异装/癖也挺好的,至少我还可以涂脂抹粉,遮盖脸上不想大张旗鼓示人的痕迹,娱乐圈又是一个包容度极高的圈子。这个圈子有很多前卫的东西让我觉得如意,这里时尚前卫,没人会太在乎你是谁,就算身着奇装异服,大家也不太会在意你的意图。在娱乐圈里,我反而过得更轻松,只是后来,身处这个圈子,我也更加发现了自己的卑微。在我和你初次相遇的那个节目,你还记得吗?之前来上那个节目的很多人都是明星大腕儿,他们都喜欢谈论他们人生中的美好,谈论他们上流社会的规则,我当时就特别羡慕,暗自想我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那样的日子,会不会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我先是更加地怀疑自己,怨恨自己的出生,怨自己的人生,怨自己未曾谋面的父母,可是后来我也明白,那些人的讲述,不过是把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浓缩在了那七八分钟呈现给观众,但……即便讲得出七八分钟也很精彩啊。”讲到这里,O2又看向我:“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懂,只是没有经历过人生低谷的人,真的很难明白我心里压抑的情绪。后来我跳转过几个公司,用了一些手段,借人引荐,最后又来到个蜗牛,我本来觉得,蜗牛也不是个长久呆的地方,可能做一年两年,也就离开了,没想到得了这个病,蜗牛反而成为了我的终点。其实包括你,海兰,我都是你们所有人眼中的异类,你们会觉得我就是想搏出位,于是我干脆就顺着你们的思路,搏出位就搏出位,至少还能因此引来很多人的关注。”

  “可是靠博出位得到这些关注就真的好吗?以前我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我带过艺人,让他们凭借博眼球的方式赚取关注度,只是没有作品傍身,得到的关注,都也只是暂时的。”我浅应。

  “你说的没错,海兰,单凭博关注度肯定不行,因为从凭借博关注开始,就注定要一直靠这种方式存留于娱乐圈,就像范冰冰走红毯,不得已再走第二次,后来即便是不再靠走红毯赢得版面,便又开始靠穿上龙袍装一类来吸引眼球,这样以来,所有人对她的定位就是毯星。你知道的,这种刻板印象一旦生成,要花很多时间,力气和金钱去洗刷,可你知道吗?我并不想洗刷,我反而觉得,我博得了关注,大家就可以看到我。但是海兰,我羡慕你,嫉妒你,以前我也看小说,那些什么傻白甜的玛丽苏女主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在书里看到过,在现实生活中也见过。那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确实也很把自己当回事儿,所以老天爷也会给她们一些机会,即便有些机会昙花一现,可至少万千宠爱的感觉,她们都经历过,所以我想搏关注,我想得到爱,我渴望别人可以爱我,这种感受你能懂吗?”O2的眼睛涨得通红,尽管气息虚弱,但情绪依旧很激动。

  其实我并不太懂O2的感觉,我只是明白他在讲什么。

  我没有回答,可像O2这么聪明的人,恐怕已经从我的眼神里知道了答案。

  “海兰,我为什么羡慕你,嫉妒你?因为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你并不把自己当回事,可即便是这样,也有那么多人爱你,而我呢?那么努力地活着,却几乎没有真心爱我的人,所以我能不羡慕你,嫉妒你吗?我甚至都有些恨你。”

  听O2说完,我心想这已经是最后关头了,我没必要再说什么其它的,只是认真听他讲完这一切便罢,然而我终究是没忍住,还是想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就算你嫉妒我,恨我,但我自问从没蓄意伤害过你,可你为什么要三番四级加害于我?”

  O2淡淡地笑了笑,眼睛不再看我:“我知道你这次来医院,自然是想问我这番话,虽然你之前也问过我很多,我也会告诉你,或许你之前还不信。今天你又问了我,我也已经告诉了你真相,也许你还是不信,不过你也应该看得出,我不过还在苟延残喘罢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会,只会告诉你一些。”O2的眼里不再像从前那般燃气怒火和轻蔑,更多的是一种不想再垂死挣扎的凄然和空漠。

  “好,那你先回答,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地算计我?仅仅就是出于你所谓的嫉妒和羡慕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难免有些上涌。

  O2的眼睛空落落地望着天花板,转而又轻笑一声:“海兰啊海兰,事到如今,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害过你,你可相信?”他盯着我看。

  先前已有预感,或许我的一些推断方向是错的,没想到这么快又得到O2的印证,虽然我并不能完全确认,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一时间,我呆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海兰,也许你觉得我害了你那么多次,现在如此说,有为自己洗脱罪名的嫌疑,可我还要告诉你,我只算计过你一次两次,但那两次对你的人生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不过只用了一些小手段,姑且惩罚一下你,而且这也只是当时在我看来,是对你的教训。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也并没有做对你的人生影响极大的事情。”

  我心下的情绪消退了大半,微微闭眼,酝酿下面的话。

  ……

  “那么,我父母的去世,与你有关吗?”

  我在心里沉淀了很久,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来,不觉心中的大石落了。

  O2很想摇头,可他的头被固定了,无法摇晃,只能说话:

  “没有,那不是我。”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惊得我半晌说不出话来,以为这一路走来,有一部分自己靠着为父母报仇的信念,苦苦熬着撑着,却不曾想,竟是找错了人报仇。

  不管怎样,此刻我还是些微松了一口气。今天的场合,实在也不太适合问出这些问题。毕竟O2快要离开了,我的问题也太刻薄直白了些,如果问题的答案,印证了我心里的想法,那我肯定会当场崩溃,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对O2做出什么事来。幸好,不是他,我竟暗暗有些安慰。

  “还有梅素,是你吗?”我试探着问,此时此刻,觉得自己也太穷追不舍了一些,但我心里的确也放不下。

  “不是。也许包括你在内,公司里有很多人都怀疑是我做的,但其实并非我,我是会算计人,可我有自己道德的底线,我知道,接下来你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我,你会问,为何几次三番地找人殴打你,甚至还有一次,在小巷里追赶你?”O2的眼睛似乎将我看穿。

  我默默地点点头。

  “好吧,海兰,我告诉你,全都不是,我没有那么坏,也许我的长相或是行为,给大家铺垫了一个反派角色的形象,可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我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我不会轻而易举地去逾越。”O2的眼神没有半分闪躲,我看不出来这些话有什么破绽。我的心沸腾不已,没想到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我所以为的O2做的。我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那你可知道是谁?能否告诉我?”我很急切,隐约地也感觉O2知道答案。

  “我知道。”

  O2说完,我的心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是谁?究竟是谁的心这么狠毒,似乎要将我赶尽杀绝才肯罢手。我不禁长呼了一口气,屏息凝神,盯着O2,期待他将要说出的答案,不觉眼里,已经半含了泪水。

  “可是海兰,我并不想告诉你。”O2的平静几乎要激怒了我。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大,把旁边床的人惊得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屋子里响起几声床板的吱呀声,而下一秒又归于了平静。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我劝你还是离开这个圈子吧,你不是TA的对手,真的。你最好离开这个圈子,即便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又如何,不过徒增你的痛苦,因为你根本不是TA的对手,而且,如果你想找到扳倒他的证据,那条寻找真相的路也很艰难,问题是,找到了真相又能如何?痛苦只会翻倍,不如永远都不知道真相,含含糊糊过一生,也就算了,如果真的知道了真相,恐怕你会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早一点看清楚。”

  O2对我的反应不为所动,兀自说着自己的看法。可我哪里甘心?

  “我会怎样?我的人生会怎样?这个毋需你来担心,我只希望你告诉我真相,可以吗?至于我知道了真相之后,又何去何从,这个我会自己做决定。”我有些慌乱,看O2的样子,似乎真不打算告诉我。

  我由于过于激动,刚刚覆盖在O2手背上的一只手也不觉加大了力度,O2应该也有些吃痛吧,可他却没有吱声。O2没有接我的话,开口又说:“对了,我今天也算告诉了你一些事情,我和你,本就没什么瓜葛,所以烦请你可以礼尚往来,待我死了之后,麻烦你把我家里林宥嘉的几张专辑烧给我,可以吗?我最喜欢他的好几首歌曲。”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舌头都已经有些打不直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刚才还逻辑清楚,现在就有些含糊不清了,紧接着,他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唱着,唱的什么也听不清楚,声音很是微弱。

  “你不是喜欢张惠妹吗?”我问。

  “如果有来生,希望不要成为喜欢她的人。”他答。

  O2的语气非常微弱,但我还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问出那个人是谁,可O2却突然说他头很痛,然后扬起手,按了床前的呼叫铃,唤来了护士。

  护士很快赶来。

  今天晚上确实也太晚了,我这么穷追不舍,也有些不道德,为了自己心里所谓的真相,抓着O2聊了这么久,他本来罹患重病,应该静心休养,于是,我站起身,准备明天再来。我没有跟O2打招呼,就独自走出了病房,可刚一出门,里面刚还在给他做检查的护士,便突然很着急地跟我说了什么,可我没听清。正当我转头看过去,我便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那个心电图谱的屏幕。

  这么短短的瞬间,时间和空气在我和O2之间这短短的距离里凝固了。

  那个护士也把床头呼叫铃按了一下,我呆在了门口。

  不一会儿,医生也来了,紧接着,就在我魂不守舍之间,医生和护士合力推着O2躺着的那张床,小跑了出去。我恍惚地问了一句,护士仓促回答,说是去ICU。

  ICU?我有些猝不及防,前一个小时,O2还能顺畅表达,没想到现在,就被送进ICU里进行抢救。这个夜晚,真是百感交集,剧情也太跌宕起伏了些。我头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此刻该想些什么,便呆坐在ICU病房外,然而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医生出来向我宣布,O2已经死亡。

  一阵惊雷响起,冬天的雨总爱在夜里铺天盖地。那一刻,我的心好像也在冷冷地淋着雨。

  他们很熟练地拿着一张单子告诉我,说是让家属签字,顺道也安慰我一句节哀顺变。我内心万分悲痛,却也说不清楚为何如此难过。我告诉医生,说我并不是O2的家属,没有资格签这字,但我会马上通知公司。

  医生叮嘱我快点让他的家人过来,我点着头,心里却想着,他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正在这时,风疾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微微一惊,然后麻木地接起电话。风疾解释他为何没接到电话,我很快就打断了他,只说O2已经去世了。

  那边很快陷入了沉默。良久,我微闭双眼,复又睁开,尽量保持清醒头脑让风疾把O2已经离世的消息报给公司,同时也对接一下O2现在所在的公司。

  我和风疾都在得知消息的第一刻沉默了,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不管O2做了什么,毕竟是源于身处娱乐圈,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才有了那么多难以避免的纷争和算计,可无论如何,没有人希望他就这么匆匆地离开人世。过了好半晌,风疾才在电话里向我抱歉,推说是他那边信号不好。

  那天晚上,居然没有人来找我,即便是那个我以为会来加害于我的人,也没有出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我便决定走路回家。

  本来之前对于走夜路,我的心里多少有阴影,可今天晚上我却不再害怕了,感觉走在路上,O2也在我身边。即便生前,我多么不希望他跟着我,没想到他死了之后,我倒希望他的鬼魂陪伴着我。我甚至觉得,如果O2没有生病,那我明天就和他和解。人世间说长说短,都不过一世,说到底,又有什么看不通,看不透的,不过是为了利益为了名气,尔虞我诈,乐此不疲,然而得到了又怎样?为什么好多功成名就的人,反过来却去追求内心的平静,学习灵修?今日以为多大的新闻猛料,转瞬也不过明日黄花。想来,人生在世,真的应该学会放过自己,放过彼此,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罢了。

  我想起刘萌和我之间的誓约。人生匆匆,几十年过去了,曾经那些争名夺利的场景也会过去,留下的就是一场姐妹情深。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北京的街头,北京有微微回暖的迹象,还有一些为了自己的生计奔波于街头的人,推着摊子,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小孩,孤身前行着,有风刮在他们脸上,还是寒冷的吧,可没有人会为此皱起眉头,我看到他们满脸的坚毅,想必那坚毅的表面之下,是发自内心的温暖,因为他们都有自己守护的人。O2那么拼,那么强,可他却说,那是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因此想要努力,期求获得被爱的感觉。看到别人被爱,得到爱那么容易,他也会妒忌。

  风一吹,我一下就想通了许多,可他也已经与世长辞了,想想他做的很多事,又何尝不是人之常情,如果换作是我处于他的处境,我未必会做得比他更好,我甚至可能都放弃自己了。

  O2可谓是遭到了人生中的各种不幸。我的脚步一直向前挪动着,似乎也不是在我的控制之下。今天晚上我为O2找了很多借口,很多契机,我原谅他其实也是原谅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谁又真的容易?

  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前,大家在追逐什么?那时候我又在干什么?还记得当时带着瑶瑶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我抱着必胜的决心,可如今瑶瑶现在也已经走了很久了。我又想到了徐茹,想到了很多,跟我并肩作战,最后跟我分道扬镳的人,有的人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有的在圈子里又混得不如人意,后来渐渐的,退出了圈子。说到底,真的不过一场空。我的心里思索着,我在这个圈子里,存在的意义究竟又是什么?是为自己的人生证明什么?这一刻,我有一些迷茫。我抬头,只见空中低低地悬着一抹明亮而圆满的月亮,我落寞地笑了,月亮尚有圆满的时候,我们什么时候才是圆满?

  拿出手机,本想看看时间,却看到推送的新闻显示,鹿晗和他的前经纪公司解约了,其实也不算解约,通篇文章读下来,才知道是因为鹿晗的合约到期,现在准备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他的前经纪人对他发出了诚挚的祝福。我不禁感到有些欣慰,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即便分道扬镳,也会彼此祝福,带着彼此的祝福走得更远,合适的时机,也不忘帮助曾经和自己并肩走过的人。刘诗诗离开她以前的公司唐人。唐人的老总蔡艺侬也是给她送去了祝福。蔡艺侬说自己把刘诗诗当做是自己的妹妹,而刘诗诗嫁给了吴奇隆之后,肯定会加盟吴奇隆的公司,这是难以避免的事情,蔡艺侬深知事情难以回还,何不带着祝福呢。

  这何尝不是非常好的一个分道扬镳的方式,再看最近《偶像练习生》,里面的人气选手蔡徐坤,现在攀上热搜原因是和老东家在闹解约官司。

  这个圈子每天都在发生分道扬镳的事情。但是在此刻我祝愿所有的分道扬镳都是以,喜剧结尾,而不要以悲剧收场。

  第二天,我打起精神,一大早就起了床,在太阳穴上抹了风油精。以前我对这种有刺激性的药品,非常敬而远之,只是随着年龄增大,渐渐的发现,不用清凉油提神,整个人的状态都会down下去,人真的是不服老都不行。做完了一切之后,我给自己精心上了妆,带着非常绚烂的假发来到了公司,并非源于假发五颜六色,而是因为假发的颜色比本身头发颜色更乌黑亮泽,而且还有几缕是挑染出的紫色和蓝色,我嘴角不觉闪过一丝笑,这假发真有点鬼魅,符合我现在的心情。或许是前方太过凶险,必须全副武装,虚张声势也可以。

  走到公司的公共区域,大家都纷纷看着我,却也不敢言说什么,我本还想着很有气势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因为我今天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倒不是我没心没肺,而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再不平静下来,恐怕真的没办法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就在我下定决心,要雄赳赳气昂昂地拿出气势来的时候,杨晓波竟突然出现在了我视线前方的不远处,在场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大家也看到了,个个的眼睛瞳孔都立时放大,尖着耳朵,那期待看好戏八卦的神色真是无处可藏,因为之前我没有跟公司打招呼,就离开了一个多月,大家也知道我离开的原因,现在杨晓波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大家也知道他一直没联系上我,因此这可是一出摆在他们眼前的,新鲜热乎的八卦猛料,虽然比起明星的爆料弱了很多,可这毕竟是真实的。

  大家的好奇心被撩拨得越来越重,因为我和杨晓波一直对视着。突然,杨晓波朝我走了过来,我只感觉浑身都僵住了。我的脑子很乱,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一篇新闻,说一个文艺女青年被《冈仁波齐》的导演张杨给睡了的事情。那个女青年写了一篇公众号文章,非常矫情,面向世界描述了自己和导演的一次又一次的性/爱,同时,这也向世人表明了一点,那就是不要轻易睡粉丝,更不要睡一个文艺女青年。不过,我也觉得那是文艺女青年被黑的最惨的一次,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篇文章里矫情的描述,竟然让此刻的我脸上带出了笑意。杨晓波大步流星,朝我走过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冷峻,看我嘴角冒出的一丝笑,他有些不明白了。大家也觉得有些好奇。我很想努力收住,可越是想收住,就越是想笑。

  其实我当时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这在心理学上,其实是因为我太过于紧张,反而呈现出的一种不自然的状态。不过幸好,我今天戴了一顶假发,假发就像一个面具一样,让我多了一层伪装,让我觉得至少还有一层遮挡,只是这假发的刘海,怎么不长一点,把我的眼睛都遮住,遮住脸就更好。现在想这些都晚了,我脑袋里乱糟糟的,又是《冈仁波齐》,又是关于约炮睡粉丝,又是假发刘海不够长的事。在这胡思乱想之间,杨晓波急切地走到了我面前,但却只是跟我擦肩而过。擦身的瞬间,他低声说,让我下午等着他。

  我自然知道,杨晓波是碍于此时此地不方便说话的原因。

  我没做回应,当然我也来不及做回应,他便已经跟我擦肩而过了,而这时候,公共区域的另一端响起了福哥的声音,那声音很大,而且他的脚步一下就能听出来。福哥还没走到我跟前,就赶紧说道:“海兰不好啦,待会警察局的人要过来。”

  我微微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昨天晚上没来,今天才来,我还是很感谢他们,至少让我昨天晚上睡了个好觉。

  我转过身,对福哥说道:“是什么事情?”

  福哥这才到了我面前,小声说道:“因为有人举报你,是你让O2故意摔倒的。”

  我轻哼一声:“谁看到的是我?当时在场的只有医生,难道是医生举报的我?”

  福哥愣住了,一时答不上来,我也不该针对福哥撒气,他也只是给我带来这个消息,让我做好准备罢了,于是我转了语气和表情,对福哥说:“没事儿,我知道了。”

  杨晓波当然也听到了这一切,于是转过身急切地走到我面前,急切又笃定地说:“海兰,不要害怕,让我的律师去。”

  闻言,福哥又是一阵慌乱,赶紧说:“不行,必须要本人去。”

  福哥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和杨晓波,一时面面相觑,不由得很是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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