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饭不宁
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再烧，土炕上躺了一会儿张爱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摸黑在炕头找到灯线拉着电灯（拉线式开关）。
“你不睡会儿?”感觉到动静，橘黄的灯光刺激的浅睡的赵兰不想睁眼，只好迷迷糊糊的问。
“三点了，我去看看有没有水。”
穿鞋，披衣下炕，推开虚掩的木门，外面院子里一片漆黑，猪圈旁好像是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贼？
张爱国抽出木门上的门闩握在手里，村子里没几家养狗，这年头人都吃不饱更别说狗了，所以小偷小摸的人可不少。
村子里每年都会丢不少菜，牲畜，都是这些小偷半夜趁着人睡着把东西顺走了，今天偷到你爷爷的手里算你晦气！
张爱国冒着腰躲在院里的水缸后面，从缸子下拽出一块垫缸底的石头，准备先给那个小偷一石头蛋子尝尝。
“怎么是你小子？不捂着肚子睡觉出来溜达啥？”
院子里待了一会，张爱国眼睛适应了天色有些黑的凌晨，一看蹲在猪圈边的是二小子张翰，拿着门闩指着张翰。
张翰难堪，不就是半夜没去厕所在猪圈旁拉了一泡屎？亲爹也不能拿着棍子打儿子，被张爱国这么一吓肚子又疼了，西哩咕噜的放了一个臭屁，臭的老爷子黑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把你拉的都拾倒干净了，一会我回来看见一点打一你板子！当爹的人了小娃娃都不如…….”张爱国扬了扬手里的长条形门闩，黑青着脸挑了空水桶走了。
张翰蹲在猪圈边上苦笑，老爹不亲，儿子不如孙女，这就是隔辈亲！
赵兰见爷俩也没打起来，咕哝一句金孙女接着见周公，爹不亲娘不爱的张翰蹲在猪圈旁继续奋斗。
井边堆积着一大堆湿漉漉的淤泥，身边走过几个愁容不减担着半桶水的人。
“井里有水了？”
“有了不多赶紧去，一人担一担水就得等上半个钟头。”
井口围成一圈有五个人，都眼冒红光的盯着井里看，张爱国放下水桶围了上去，两个手指头粗的泉水眼往外冒水，水一会儿流了一小汪。
“水上来的不慢，没再挖挖？”
“等了一夜也就这么点水，下头都是石头，挖不动。”
盯着一汪水熬了一夜五个汉子眼里都是血丝，估计要是张爱国插队五个急眼的汉子能把他扔井里。
赵兰还是有先见的叫回了张爱国睡了小半夜，精神还算是比较好的，坐在井边的石头上掏出烟锅点上。
半袋烟后，东边的天色已经有些发白，远处山的轮廓清晰起来，井边又来了四五个赶早打水的人。
担了一担水往家里挑，牛羊一桶水，人一桶水，这一天勉强下来也够用，落狼沟的水是从山脚山后渗下来的，沟底下也都是石头，前几年落狼沟发水灾都是十里八村的乡邻帮忙救济的，一会必须去和他们谈谈能够看着乡邻活活的渴死？
说好的要洗澡呢？张扬身上臭烘烘黏糊糊的睡了一夜，看着这半碗的水牙疼（虽然没长牙），白箐怎么喂张扬就是不喝，无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先喝了一口然后喝一口水用嘴喂。
张扬是真的不渴，一夜喝了好几碗水，到现在肚子都撑着呢，白箐又舍不得喝水，只有这样她才会喝一口。
张扬不洗澡臭，白箐也被带臭了，张翰更臭，赵兰一头短发乱糟糟的贴到了有些发粘的脸上，张爱国臭着一张脸，一家子都臭了！
桌上没有一样带汤水的饭菜，不禁让人想念三天前的汤饭，嚼蜡一般啃了一碗炒馒头，张翰受不了了。
“妈，我去地里摘根晚黄瓜。”
“哎…这孩子。”
一溜烟扔下馒头跑没了影，赵兰想拦都拦不住，不一会张翰迈着沉重的脚步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根蔫吧蔫吧的黄瓜，黄瓜缺水长的只有手指头粗，翠绿的外皮缺水长满了褶皱干旱的发黄，笔直的黄瓜像一块没有了骨头的软肉，软趴趴的在张翰的手里摇晃。
“吃饭，肚子不疼了？吃了凉黄瓜专治肚子疼！”
赵兰抢过黄瓜放到桌子上，指着张翰的黑眼圈怒道，天干物燥的本来喝水少火气大，看见张翰白着一张脸心疼的赵兰不行不行的，肚子不舒服还吃凉的不得跑厕所跑虚脱了，病重了看医生不得花钱！
“好好吃饭别闹腾，管管你的口水！”
张爱国端着碗恨没有多余的手捂耳朵，郁闷的叫停，张翰捂着碗缩在一角躲避口水，白箐端着碗抱着张扬看戏，奶奶就是奶奶舌战群雄缺水的日子里都有这么多的口水，杀得敌人破甲不留！
“宝贝，好好待着，别闹。”
张扬看的兴起手舞足蹈的在白箐的怀里折腾，白箐放下碗把从怀里往下掉的闺女往上抱抱。
赵兰转移目标，张翰打不还手，骂不还嘴，没意思。看了一眼往嘴里送饭的老头子，没生气，这不是还在吃饭。张爱国一生气别说吃饭了，就是水都不会喝，倔得像头驴！
“宝贝，可真是宝贝，花了一万五又不会下雨，就是扔水里都能溅起一两滴水。”
“钱是谁送出去的，是谁扔水里的，是谁掉水里没本事上来找儿媳娘家求救的？”
听着赵兰阴阳怪气的话，白箐的烈脾气上来了，婆婆敢掀开伤疤她也不怕，偷偷摸摸问也不问的就卖了她闺女，看在她是婆婆给她留脸面的份上才没有找她算账，还敢说，也有那个脸说！
张扬捂脸眼中都是小星星，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前世只见过老妈结婚时的照片，没见过真人，一直都以为老妈是一个文静什么事都往心里藏得女子，现在才知道老妈的辣椒脾气，谁敢惹她就辣谁，敢爱敢恨，像四川妹子，若不是这样前世白箐也不会莫名的自杀了。
“你这生不出蛋的女人，一张臭嘴没刷牙…”
“没刷，一个多月没刷了，怎么没臭死你！”
白箐不甘示弱，抱着张扬和赵兰喷口水，顾忌着她抱着孩子没有和赵兰动手，口头发泄也许这样会缓解焦躁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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