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梦中青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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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韩是非的话，施怜生心中便是一咯噔，他自是明白自己对于拜师这件事没有说的那么热衷，前来拜师，固然是有倾慕韩是非的一部分原因在，但这不是主要原因。若是以比例来看，倾慕是占了百分之二十，父亲的期望是占了百分之三十，而想要看书却是占了足足百分之五十。正是心中忐忑时，韩是非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只听韩是非威严地说道：“施怜生，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施怜生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只见他的神色凝重，黝黑的瞳孔中似乎发出一丝金光。四目想接，施怜生突兀的觉得脑中轰然作响，周围的声音突然地完全消失了，窗外的虫鸣声，庭院中的鸡叫声，风刮过走道的呼呼声，一切的一切，全然在此刻湮灭无踪。就在这时，韩是非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施怜生，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韩是非的声音平淡，然而这却好似从天边传来，声如洪钟，只让得施怜生感觉一阵耳鸣。施怜生慌忙地想要逃离韩是非的视线，可他发现，自己全然动弹不得，便是连眼珠子也无法转动，而韩是非眼中的金光，越来越浓郁了。
“施怜生，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见施怜生没有回答自己，韩是非不急不躁地再次问道。这回施怜生不得不作答了，声音越变越大，他模糊地意识到如果再不回答，下一次韩是非再问的话他会直接晕倒了。“我从父亲那听闻到了先生的事迹，且得知先生文武双全，心中很是仰慕，故来拜师。”施怜生却是不想把自己的所有心思说出来。
但在下一瞬间，他的瞳孔瞬间张大，眼中充血，血丝清晰可见，这时的他突兀地觉得心脏被无数根针穿过，这疼痛让他无法呼吸，止不住的颤栗。韩是非亦是注意到了他的状况，眼中的金光略有收敛，但他的话语却变得严厉了，“你没有说实话，或者你没有说出最主要的原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拜我为师？！”施怜生听来，没有了之前的天震地骇，但却好像是晴天霹雳，直直的落向他的脑中，让他一阵颤栗。
“没，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只是我仰慕先生而已。”施怜生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不把所有的都说出来，他已是难受的连话也说不连贯了，却因为莫名的理由坚持着。但这份坚持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这回的痛苦更浓重，他只觉得无数的针在刺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丝每一毫，这份痛楚如此浓烈，施怜生终是忍不住了，“啊！啊！”地发出极痛苦的嘶哑叫声。
韩是非的眉头这时已是皱在了一起，一般来说，除了一些受过此方面的训练的人，只要和他面对的人尝到了第一次谎话的痛苦，总是不会坚持着继续说谎的，但这么个小孩子，却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在一次在他面前说谎。
“哼！”韩是非的拗劲也上来了，这人若非有几分倔脾气，也做不到花个十几年苦练武艺只为复仇。他自是看到施怜生的痛苦，但既然施怜生没有说出真话，他就还要继续问下去，“我说过，我能分辨你是否说谎，现在，给我说真话！”
施怜生的眼眶再次扩张，眼珠子仿佛要从中迸出一般。他只觉得似乎痛苦像蛇一般游过他的全身，耳边环绕着的是杂乱无章但却及其浩大的声音，唯一能从其中分辨的只有三个字——说真话。在这一刻，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泪和鼻涕纷纷流下，但他依旧坚持着，不知名的事物依旧支持着他，“我，我只是仰慕先生……”话还没说完，但他已经无法再说了，每一个字都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终于，他闭上眼睛，头朝下直直地向地面栽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穿过房门，一道青影接住施怜生落下的身子，韩是非也被掀飞落在了床上，来人却是那年轻妇人——韩夫人。她慌张地把手指伸向施怜生的鼻下，探到施怜生还存有呼吸，韩夫人大松了一口气，随即横眉肃目对着韩是非叫道：“韩是非！你都干了什么！？你把怜生怎么了？”
便是韩夫人不说，韩是非也看出来了事情不妙，施怜生估计是痛的晕过去了，也不知是否有什么问题。韩是非呐呐地说道：“也，也没什么，我只是用‘问心域’问了下他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这么小的孩子你竟然用这种手段，你不知道那是用来拷问敌人的吗？你，你太过分了！”韩夫人很是气愤，大声叫道。
“我，我也只是想吓吓他而已，没想到他就是不说。”韩是非挠了挠头，很是尴尬的说道。
“你这人做事从不多在脑子里多转几圈，出去，现在给我出去，我看施怜生要是有事你怎么和施先生交代！”韩夫人抱着施怜生到了床上，却见施怜生脸色煞白，身子依旧在颤抖着。韩夫人小心地为他盖好被子，又没好气地对着门外叫道：“韩是非，你给我打点水来，还有毛巾也拿来。”
门外传来韩是非“诶”的声音，随后脚步声渐渐远离，不一会儿，韩是非端着脸盆、肩挂着毛巾进了门，他把脸盆放在椅子上，将毛巾递给韩夫人，凑到床边看了看，施怜生那模样也是让韩是非一阵后悔，他小心地问向韩夫人，“夫人，这施怜生有什么事吗？”
韩夫人刚为施怜生擦干净脸，正搓着毛巾，听到韩是非的问话，她很是愤怒地白了韩是非一眼，又一边将毛巾敷在施怜生额头，一边无奈地说道：“你那样的精神冲击，便是个成年人也不是很受得了，何况他这么个小孩子。”说完她很是疲惫地叹了口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给他吃地灵芝了。”
“唉，实在不行就给他吃吧，如果没把他治好，施先生估计要恨我一辈子。”韩是非在一旁懊恼地叹气道。
“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烦人了，你去陪陪翠儿，她一个人没准又要哭了。”韩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那，那我就去了。”韩是非小心地说道。
“去吧，去吧，你在这也帮不了我。”
这个傍晚，对于韩是非而言，无疑是极大的煎熬，他很有一种想把脑袋剖开的冲动，“真想看看自己的脑袋是怎么想的！”韩是非很是懊恼地想到。旁边的韩烟翠见父亲在那一个劲的锤着自己的脑袋，突的呵呵笑了起来，她站起身来，踮起脚尖，也在父亲头上敲了敲。“啊！啊！连我女儿这么小的孩子也在说我蠢了。”韩是非很是受迫害症地想着，眼神无限悲哀，殊不知翠儿只是觉得好玩，也想试试而已。
正这般悲哀地想着，韩是非突然听到了韩夫人叫他的声音，“夫君，夫君……”声音中带着不确定和喜悦，韩是非听在耳边，心中一喜，“他又叫我夫君了，看来事情有了好转。”急匆匆地和韩烟翠道了个别，赶到了卧室。只见韩夫人面露喜色，正给施怜生擦着头上的汗水，韩是非走近夫人，轻声说道：“夫人，施怜生怎么样了？”
韩夫人回头见到韩是非，轻笑着说道：“已是好了很多，刚开始脸色煞白，脉象紊乱，现在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脉象也平稳了。”见韩是非也是面带喜色，韩夫人又叮嘱道：“这次是你幸运，施怜生没出什么大事，若是你再这般毛手毛脚，我绝饶不了你！”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敢了。”韩是非腆着脸赔笑道。忽的他又抽了抽鼻子，对韩夫人说道：“夫人，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哪里有？”韩夫人皱着眉头说道，正想说韩是非没个正经，但却见韩是非煞有其事的样子，她不自信地说道：“可能是我一直呆在这房里，所以一时闻不出来，我先细细地闻一会。”说完她也学着韩是非的模样，闭上眼睛抽了抽鼻子细细地闻了起来，一会儿她才说道：“好像是有点香味，不过太淡了。我再闻会。”她闭着眼睛寻着香味的轨迹闻去，不一会儿便凑向了在床上躺着的施怜生，“好像是有莲花的香味，而且，”韩夫人面带古怪之色的看向施怜生，说道，“好像是从怜生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男人可以散发出香味的，不是都说女人香，男人臭的吗？”韩是非喃喃道。
“少说下有的没的，没个正经。”韩夫人嗔怪地说了一句，又回头服侍起施怜生来，突然她“呀”地叫了一声，韩是非连忙看去，只见韩夫人指着施怜生的额头说道：“夫君，你看他头上是不是有一朵莲花。”韩是非仔细地看了看，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一朵莲花，还是开着的，你看看那花有几瓣？”
“去你的，从来都没个正经。”
而此时的施怜生，还犹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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