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梦中青莲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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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片平静的湖面，或者说海面？这却是无法辩别的，凡目之所及，皆是平静的水面，然而水面上伸出一个个荷花的花骨朵儿，片片荷叶笼罩在它们周围，那么或许可以暂称作湖了。天空之上繁星点点，静静地照亮着这片湖，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这是一个安静的世界。

　　施怜生昏昏沉沉的，只觉得疲惫极了，他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痛，因为痛苦，他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当他正尽力沉睡下去好让自己不在承受这痛苦时，一丝香气传进他的鼻中，这味道极淡，仿佛并不存在一般，然而闻得久了，却是能够体味到那一份馨香。这份香气唤醒了施怜生，慢慢地他张开了眼睛，然而入目的依旧是一片黑暗，这让他下意识的有些失落，就在这时，从他的上方，漏进几丝星光，颜色便在这时瞬间涌入他的眼中。那颜色接近淡紫，然而细细看去，却好似并不完全是，似乎其中有着一抹，嗯，青色？

　　星光渐渐便亮，那片紫色也在逐渐地远离直至出现缝隙，施怜生也渐渐度过了这从无光到有光的适应期，他微眯着眼睛，转头向上方看去，只见天空中空悬着几点星星，光芒柔和，不久他便完全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向四方看去。

　　施怜生依旧有些迷茫，他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放眼向四周看去，这是一片寂静的湖面，湖面上未盛开的荷花零星的散布着，他又向下看去，身下却是一朵绽放的莲花，花瓣细长而宽广，颜色淡紫却带着些青光，他伸手探去，微微触碰，只觉得指尖一片柔软。他细细地抚摸着那娇嫩地花瓣，眼神迷蒙，脸上现出恬淡的笑容，渐渐地，他只觉得身上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念头突兀地闯入他的脑海，“我要下去看看。”这念头来的如此突然，亦有着奇妙的魔力，施怜生试探地移动身体，向湖面探出了脚，微一接触，施怜生只觉得脚尖清凉舒爽，那丝凉意似闪电般穿过他的全身，施怜生情不自禁地颤栗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将另一只脚也伸向湖面。湖面自施怜生的脚尖荡起一圈圈涟漪，在星光下泛起粼光，水面上的浮萍好似被这微波惊醒，慢慢地涌向施怜生，当施怜生站在湖面上时，他的脚下已是有几片浮萍支持着，而不远处的浮萍还在向他涌来。

　　施怜生离了那朵莲花，漫无目的地在湖面上走着，微风恰在这时吹来，清风穿过身体，带走了他的一丝疲惫，一丝迷茫，也不知过了多久，施怜生渐渐清醒，眼神渐渐变亮，当他终于完全醒来时，看着眼前的风景，他终于轻声说出了那句埋藏在潜意识中的话，“这里，真美啊！”

　　施怜生微笑地看着这夜色中的湖面，然而风开始变得强了起来，这阵风吹起他的衣袖，吹动他的头发，也吹散着他的身体，施怜生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见他的手渐渐地变得透明，透过手看着自己的身体，亦是同样，他似是明白了什么，遗憾地轻声说道：“要走了吗？”不一会儿，施怜生便完全消散在这片星空下，风也渐渐平息下来，聚在一起的浮萍又慢慢地飘散开来，那朵盛开的莲花，也慢慢地闭合起来。这个世界，也重归于平静。

　　时间总是无法估算，不知是过了不久，还是很长，施怜生自那片荷花池离开后，终于又一次听到了声音，只是却不是风吹过的声音，而是一阵的水声，还有椅子移动的声音，书页哗啦哗啦翻动的声音，远处还有脚步声，和模糊的谈话声。当一切都变得清晰时，施怜生自然的睁开眼睛，昏黄的灯光中，施怜生望见一块古色古香的木板，上面雕有美丽而繁复的花纹，再仔细看去，才发觉这是床的上部。施怜生朝左右看去，正望见韩烟翠那面带笑容的小脸，她坐在床边，拿着本连环画又在那翻动着，也不知那本书又在演绎什么可爱的短篇，不远处则是韩夫人，她正坐在椅子上，揉搓着桌子上的脸盆里的毛巾。

　　施怜生想要说话，突觉喉咙很是干渴，他哑着喉咙，轻声地对着床边的韩烟翠说道：“翠儿，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翠儿很是惊异地抬起头来，正撞见施怜生渴求的目光，施怜生见她注意到了，又重复地说了一遍，“翠儿，你能……”可是话还没说完，她就兴奋地转向韩夫人叫道：“母亲，母亲，大哥哥醒了！大哥哥醒了！”

　　韩夫人正搓着毛巾的手一僵，转过头来看向施怜生，见他睁开了眼睛，很是兴奋，忙放下手中的毛巾，匆匆在身上擦了擦手，跑向了房外，只听到她一边跑一边叫道：“夫君，施先生，怜生醒了！夫君，施先生，怜生醒了！”

　　她就这么匆匆地跑了出去，也不管施怜生看向她的渴求目光，韩烟翠则托着腮对施怜生抱怨道：“大哥哥，你睡的真久，我肚子都饿扁了，母亲也不做饭给我吃。”

　　施怜生哪有心情理会，他一手抓向翠儿，嘶哑着喉咙说道：“翠儿，能给我倒杯水吗？”

　　翠儿“哦”了一声，说道：“啊，对了，母亲在桌上放了杯水，说你起来了就给你喝的，我帮你拿啊！”说着就转身把水拿了过来。施怜生接过杯子，很是焦急地灌了大半杯进去，但马上他就吐出来了一些，吐着舌头说道：“呸呸，怎么这么咸。”

　　“那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沉睡的时候出了很多汗，需要补充些盐分。”韩夫人笑着进门说道，在她身后有两道身影走了进来。施怜生定睛看去，却是韩是非和他的父亲施先生，施先生轻笑着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欣慰。见施怜生屈着手喝水，知道他已是没有大碍，韩是非大松了一口气，手拍了拍施先生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就说了吧，这小子肯定没事。”

　　韩夫人转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别在这嬉皮笑脸的，施先生脾气好没有骂你，你就不知羞啊！好了，现在人也醒了，我饭也没做，你去街上买些酒菜来。”

　　韩是非的双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韩夫人瞪大的眼睛，也只能挠了挠头，无奈地拍了下施先生，在施先生同情的目光中出门去了。

　　见韩是非乖乖地走了，韩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走向了施怜生，她坐在椅子上握住施怜生的手腕，放在床沿细细地诊断了一番，又看了看施怜生的眼睛，很是满意地笑道：“已经没大碍了，只是嘴唇发白，脸色有点灰暗，还是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说完她又牵起身旁的韩烟翠，转头对施先生说道：“施先生，我就先出去了，你和怜生聊聊吧。”说罢向施先生作了个福后，出了房门。

　　施先生坐在施怜生的旁边，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施怜生轻声地回答道：“已经好多了，只是，”他的脸蛋微红，“我有点饿了，还有点渴。”说罢肚子像应和似的，发出咕咕的叫声。

　　施先生开心地笑着说道：“有胃口是好事，只是等下你不能多吃，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七分饱就行。”

　　施怜生乖巧地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道：“父亲，我现在在哪里啊？”施先生轻声回答道：“怎么，你不记得了吗？你昏迷以后，韩夫人便把你扶上了床照顾你，你现在是在韩家。”

　　这话勾起了施怜生的回忆，想起昏迷前经历的痛苦，他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又问道：“那韩先生收我为徒了吗？”

　　施先生爱怜地抚摸着施怜生的头顶，很是开心地说道：“呵呵，他把你弄成这样，便是想不收我也不答应，若是以后他没用心教你，我也有理由说他一番了。”

　　施怜生很是享受这份爱抚，事实上，以施先生那严肃的脾性，这动作从来就没怎么做过，在这享受中，施怜生又回忆起了自己的梦，有些犹豫地对施先生说道：“父亲，我在昏迷的时候，好像梦见了什么。”

　　“哦，是什么？”施先生笑着问道。

　　“大部分我都忘记了，只是我记得好像出现了一朵莲花，它的花瓣又宽又长，而且颜色是那种淡紫色的，好像还带点青色。”施怜生双手在空中飞舞，比划着莲花的模样说道，“父亲，有这种莲花吗？我记得我所见的要么是白色的要么是红色的，那花瓣也都是很短的。”

　　施先生细细地思量了番怜生说的话，眉头一展，笑着说道：“这种花自然是有的，只是非常少见，‘紫绀之堂临水，青莲之台带风’，你所见的应该是青莲。”

　　“青莲，青莲。”施怜生若有所思地念道，半晌他又疑惑地问道：“父亲，它的花瓣明明是紫色的，为什么说它是青莲，还有，刚刚那句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种莲花，我亦不是太了解，只能对你稍微的讲解一番。”施先生笑着说道，“所谓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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