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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铿锵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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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怜生呆立的时间,远比韩先生要长得多,韩先生和婢女也不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施怜生。怜生的小嘴微张,双目紧闭,眼泪无声无息地缓缓流淌着,当记忆反卷回去时,施怜生慢慢地张开双眼,万千思绪,到最后化作了幽幽一叹。

  “两位贵客既已饮过这两口泉水,就请随我去面见主人。”婢女微微一福,笑着说道,转身向着湖边小筑走去,施怜生二人亦紧紧跟上。那小筑在远处看只觉不是很大,走到近处才发现有几百平方米的大小,倒也算不得小了。小筑通体是以木材建造,并无一块砖石,且整个建筑只以几根粗壮短小的木柱与地相连,便是那阶梯亦与地面有一台阶之隔,这般做法,真不知此间主人是作何想法。

  婢女站在阶前,右手轻轻一挥笑道:“两位贵客,请随我来。”婢女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台阶,台阶正对着正厅,厅前竖着幅山水画屏风,一阵阵如雷般的鼾声不停地从厅中传来,婢女领着二人,却并不走进正厅,而是向着左方走去,小筑的四面外围皆是走廊,前后则有供人上下的楼梯,婢女走在左侧走廊上,笑着说道:“奴婢本该带二位贵客从正厅入后院,只是百里上将军正在厅中酣睡,未免打扰将军,这才绕路而行,还请二位见谅。”

  “呵呵,小姐何出此言,你此番作为,可算的上是为我二人着想,我曾听闻百里上将军虽勇武过人,然性情暴虐而又好大喜功,能不与上将军照面,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韩先生拱了拱手说道。

  婢女听闻,不由得掩唇噗嗤一笑,而后轻声说道:“上将军在鲁国的名声果然不好呢,不过说将军性情暴虐倒是过了,他只不过是为人粗豪罢了。”

  “若非性情暴虐,上将军又怎会坑杀八十万鲁国本地的土著士兵!?”韩先生正色说道,“建国初期,国主曾发布号令,言对土著人当以仁爱为上,行事以招抚为首而交战为次,降而后杀则是绝不可为,可百里将军却坑杀八十万降卒,使天下哗然,更使我鲁国儒家蒙羞!若非因为将军战勋卓著,功大于过,此等暴虐之徒早应被当场拿下斩首示众以正我儒家道德!”

  婢女怔怔地看着韩先生,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好半天才喃喃说道:“先生,百里将军可就在正厅里睡着,您怎么敢如此大声说话?”

  “纵然将军听到又能如何,我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分虚假,我又为何不敢大声说话!”韩先生眼中满是坚定,大声说道,“还请小姐莫要小瞧我儒家弟子,若论敢于直言这一项,天下诸子百家无可相比者!”

  婢女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小声说道:“先生所言甚是,奴婢知错。”她说完这句话后,连忙转过头去,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一路上再不回头,也不再说一句话,她这番模样,倒好似身后有什么恐怖之物在追着她一般。韩先生倒是不以为意,牵着施怜生面不改色地跟在婢女身后。

  小筑后面的阶梯亦是正对着一扇门户,只是另施怜生感到奇异的是,从横栏处往下看,那阶梯的下端却是湖面,也不知这阶梯是给谁用的,湖的另一边似乎有着一道瀑布,因着巨大的轰隆声不时地从远处传来,只因湖的上空全是蒸腾而起的云雾,人的能见度尚不及十米,故而到底是有还是无,着实是无法确定。

  婢女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走到门前,向着门内作福行礼,正要向着那主人说话,突的她双目圆张,掩唇“啊”的惊叫一声,不一会儿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头以示致歉,又小心翼翼地向着内间说道:“启禀主人,奴婢已将两位贵客带到。”也不知房间里的人作何回答,只见婢女点了点头,又起身向施怜生他们走来,微微一福轻声说道:“主人有请二位。”随即马上走过施怜生的身旁,往来路匆匆走去。

  韩先生领着施怜生到了门前,与正门相对的北向主位上正坐着一名长相儒雅的长发青年男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人,只是有些奇异的是他的身旁跪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鹿,正惬意地伸长舌头喝着案几上的茶水,而在他的右手边则坐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只见他满脸长髯,一身玄黑盔甲,身后血色披风,左腿弯曲拄地,手耷拉在膝盖上,右手则捧着个大碗,韩先生走到了门前他也不理,只是在那自顾自地喝着酒。见了那青年男子,韩先生连忙拱手应道:“晚生韩是非,见过范老前辈。”

  “好了,无需多礼,你二人入座吧。”长发男子左手轻挥,指着左边的位子说道。韩先生点头应是,牵着施怜生走到北向的位子正坐了下来。就在这时,那名匆匆离去的婢女又走了进来,她在施怜生的左手边铺了张小席,又放了张小案几后,向着青年微微一福,又再次走了出去。青年满意一笑,对着韩先生说道:“是非,不知你那小儿肩膀上的小猫名字是?”

  韩先生诧异地看了一眼小猫,又连忙向着青年拱手说道:“范前辈,这只白猫名为霜儿,由前几日晚生所见,此猫应是木系灵兽,它也是我这徒儿的宠物。”

  “木系灵兽?呵呵!”青年听了,不由得呵呵一笑,也不再多作评语,左手挥向那只小案几,对霜儿笑着说道,“之前我只听闻了族中小辈们的禀报,并不曾知晓女士亦一同前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加海涵。”

  “女士?他在说什么?”施怜生看着青年的动作,心中疑窦丛生,“我们这有女的吗?秦轻眉没有和我们一起啊!”就在这时,施怜生肩膀上的白猫从他身上轻盈地落下,缓缓地走到了那张小席上,小猫便在席上坐了下来,头朝向右边,静静地看着青年。此时此刻,施怜生心中的震撼着实是无以言表,“虽然早知霜儿身为灵兽,灵性颇高,可,可有这般奇特表现,这智力,岂非与人族无异!?”他有心想要问问师父,此情此景,实在是和师父所说不符,与韩先生曾介绍过的灵兽不符,或许把兽字去了才能算对了,只是想到这是在作客,施怜生也就只好忍住不问。

  南向坐着的那名军士本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听到这话,他放下了手中的大碗,双目凝视着白猫霜儿,好半天他才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老子到底只是个武夫,这分辨事物之能实在不是我的长项,喂,范书生,这只猫是何来历?”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青年轻笑一声,一边摇头一边淡淡地说道。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来看看!”魁梧军士的眉头一扬,厉声喝道,他的眼神变得严厉,只是余光,便让坐在一旁的施怜生不寒而栗,只见他原本放在膝盖上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抓,一道巨大的血色厉爪便朝着霜儿扑去,其速之快如雷霆,那尖利的呼哧的破空声让施怜生浑身发麻,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霜儿原本悠然的目光转厉,身子弓起,小案几前转瞬出现一面半球状的深绿色光芒屏障,血色与绿光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强风从碰撞处向两旁炸开,冲得木门呼呼作响,施怜生和韩先生身前的案几直接被风刮走,所幸青年还未招呼下人送来酒菜,不然非得泼他两人一个狼狈不堪,但纵然如此,施怜生还是被吹得有些凌乱,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向后倒,眼睛也有些张不开,双手则紧紧地抓着地上的席子,着实是有些苦不堪言。

  血爪与绿障相撞后,却没有马上消失,军汉的左手依然向前抓着,而霜儿依旧还弓着身子,毛发怒张,只是有些不妙的是,伴随着呲呲的剧烈摩擦声,绿色屏障上渐渐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纹,并且以逐渐增长的速度从中央向四周蔓延。就在这时,空中想起一道清脆的咻声,一束寒光从韩先生处飞向军汉的头颅,然而军汉并不慌张,头微微一侧,再一咬,就把那寒光定在了口中,但也就是这一干扰,让得血爪出现了片刻的模糊,霜儿抓住这一时机,在一声沉闷的吼声过后,它身前的绿色屏障光芒大盛,凝成一团后直截了当地冲破了血爪,但到底是实力不够,绿光将血爪湮灭后亦在空中消失无踪。

  那魁梧军汉的眼睛从霜儿身上移开,转而盯向了韩先生,军汉的嘴角向上一咧,似乎很是开心的模样,只是他嘴里叼着的短剑配着他那凶恶的面容,倒让施怜生看得惴惴不安,韩先生倒是面色从容,眼神坦然地凝视着军汉。军汉把口中短剑向前一吐,这突然寂静下来的房间,短剑碰撞木几发出的通通声直让人心里发麻,军汉嘿嘿一笑,低下头看了看短剑,又抬头看向韩先生,厉声说道:“一百多年了,还没有人敢再对我刀剑相向,便是那异族神灵,看到我也得战战兢兢,你这小小书生,还真敢啊!”

  “兵者,凶器也。晚辈亦不敢轻易使之,然阁下欲伤我徒儿之宠物,故晚辈不得不出手。”韩先生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

  “就为了一个宠物,一只小猫?”军汉嘴边的笑意更冷,他的大手往案几上一拍,碰的一声巨响,案几从中间裂成两半,他冷冷地说道,“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吗?冒犯了我你知道该当何罪吗?!”

  见此危急情形,霜儿飞奔到了韩先生的跟前,正对着军汉,身子如弓般张起,白发怒张,尾巴亦直直的斜向上竖起。霜儿龇牙咧嘴地怒视着军汉,喉咙里汹涌着沉闷地吼声,然后,它小嘴一张,大叫了声,“喵!”嗯,咳咳,嗯,老实说,霜儿本来还是很有架势的,它原本那张萌萌的小脸龇牙咧嘴时亦还算凶恶,只是这软软的“喵”声一出,却把那严肃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尽,嗯,说到底也就只是个小猫啊!小猫啊!猫啊!啊!军汉凶恶的神情瞬间凝固,他犹自不敢相信地疑惑地对着小猫说了句:“什么?”霜儿却误以为自己的恐吓起了效果,于是再大声叫了句:“喵!”这回军汉是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原本凝聚的雷霆声势一下子就这么泄了个干干净净,他用手狠狠的抓了下头皮,有些懊恼地说道:“真他妈的丢脸,老子刚刚打得就是这种小猫?!真丢老子的脸面!”

  韩先生亦是忍不住噗嗤一笑,他用手轻轻抚摸着白猫,让霜儿放下戒备,平静了下来,韩先生把小猫捧起来送到施怜生的怀中,对它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无碍,又转头看向军汉,严肃地说道:“晚辈当然知道阁下是谁,鲁国开国功臣,百里云龙百里上将军!这鲁国大半个江山,都是将军您从当地异族人手中夺来的!而晚辈刚刚向您投掷短剑,按照鲁国律法,当以死罪论处。”

  “哦?你竟然真的知道老子是谁?”军汉的身子向前倾,有些好奇又有些狠戾地说道,“那你是哪来的道理,敢为了只小猫冒犯于我?”

  “啊!你就是百里上将军?!可刚刚那位姐姐不是说,你,你不是……”施怜生顿时大惊失色,指着军汉惊慌地说道,但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衣袖捂住嘴巴,再不敢言语。

  “老子再怎么说,那也是个神灵,你们来时离老子如此之近,却还在背后议论老子,真当我听不到,醒不过来?”将军眉毛一挑,看了看韩先生,有些玩味地说道,“诶,小子,你诽谤我在先,冒犯我在后,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想怎么个死法了!”

  “恕晚辈直言,将军所言有欠妥当!”韩先生恭敬地拱了拱手,而后抬起头双眼正视百里将军,大声说道,“其一,在走廊之时,晚辈与那位小姐之间的言论句句属实,亦发自肺腑,绝无诽谤一说;其二,此前我以暗器投掷于将军,乃是为救霜儿,且不谈霜儿并非单单只是徒儿宠物而已,即便是,晚辈亦算不得过错,故虽为冒犯,但因情有可原,晚辈以为,罪不至死!”

  百里将军顿时大怒,右手猛地拍地,屁股离地,身子向前倾,双目怒视着韩是非,狞笑着大声叫道:“呵呵,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把刀子往老子脸上扔不算过错!?”

  “将军武功盖世,非如此不足以阻将军一二,以救下霜儿!”韩先生面不改色,大声回答道。

  “你在走廊上说,老子该被当场拿下斩首示众,那也无罪?!”百里上将军再一拍地,大声喝道。

  “正是!将军坑杀八十万降卒,暴虐残忍太甚,实有违我鲁国儒家正道,若非将军有大功于朝,以此暴行,斩首示众也不为过!”韩先生梗直了脖子,大声回道。

  “呵呵,你还真敢如此说啊!”百里将军听了韩先生的回答,神情竟然缓和了下来,将军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坐了回去,重回之前那副慵懒模样,当然,那本盛着酒的大碗早已碎成一地。将军有些惋惜地看了看地上的瓷片,然后对着韩先生悠然地说道:“老夫当年能降伏那群异族猪,是得到了一儒家幕僚的助力,多亏了他深入敌营,说降了那群异族猪的头领。”说到这儿,将军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悠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当年老夫决意处决那群猪后,他亦曾如你这般,指着老夫的鼻子骂我,呵呵,他说的可比你狠多了,小子,你猜猜,最后他怎么样了。”

  韩先生静静地看着将军,不发一言,百里将军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然后,他死了,他骂我的第二天,就死了!小子,听过我这故事,你有何想法?”

  韩先生抿了抿嘴唇,沉沉地说道:“那位前辈当可为我儒家典范,武死战,文死谏,晚辈深感敬佩!”

  “这么说,你不怕死喽,我现在把你杀了,你也敢于坦然赴死?!”百里将军玩味地笑道。

  施怜生有些惊慌,赶忙拉了拉韩先生的衣角,小声的叫道:“师父,师父。”小猫霜儿亦在施怜生怀中不安地扭动着,双目紧紧地看着韩先生。韩先生并不转头,也不回话,他沉默了许久,抱拳回答道:“若说能够坦然赴死,那不是现在我所能够达到的境界,现在的我,依然期望着能够再看到妻儿,能够和妻儿一起活下去,若是能够,若是能够,我希望能够看到女儿长大,看到女儿有自己的孩子,然后,若是上苍怜悯,我也能够看到女儿的孩子长大,就这么看着,看到我和我的妻子白了头,脸上长满皱纹,然后我和妻子在晚年之时牵着手安详地走向死亡,这是我最希望的死去的方式。”说到这儿,韩先生再次沉默了,他低着头双眼望下,似乎这般作法便可以掩饰些什么,许久他才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但是,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为心中的道义而死,晚辈死得其所,死不后悔!”

  百里将军看着韩先生,眼中满是复杂,而后轻笑着说道:“很像呐,你和我那幕僚,真的很像,还是说,你们这些儒家弟子都是这般强硬呢?”将军站起身来,走到韩先生跟前,接着说道:“但这里到底不是我的主场,我也不愿在友人的疆域里胡乱泼洒血水,这样吧,你随我到那草原上去,我给你个机会,你若能把握住,我便让你继续作这范书生的贵客,若是不能,我便把你拉出去杀!”他又转头看向那一直微笑看戏的青年,平静地说道:“范书生,你觉得我这做法如何?”

  青年双手一摊,笑着说道:“若是这小子答应,那么他要随你去也行,但他不答应的话,我就得顾着和陈兄的交情了,那么我便不能把他交给你了。”

  百里将军点了点头,又看向韩先生,沉声说道:“小子,你意下如何?”

  “晚辈有的选择吗?将军毕竟已为神灵,且修行高深,若晚辈不答应,那才是真正的死地吧。”韩先生平静地说道,“晚辈自当与将军同往。”

  “师父!”施怜生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韩先生大声叫道。

  “放心,我会回来的。”韩先生转头看向施怜生,安慰地一笑,轻声说道。话音刚落,百里将军已是牵起了身后的披风,用力一卷,血色便拢住了韩先生两人,而后血云拖着长长的焰尾直飞出房门,再一绕便直冲向了草原,施怜生的目光紧紧地追赶着,但最后他只能呆呆地看着门外,虽然那里空无一人。

  “放心吧,那莽夫不会把是非怎么样的。”就在这时,青年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他惬意地拿起案几上的玉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神色之间满是悠闲,便是他身旁的小鹿,亦依旧在安然地舔着碗中的茶水,之前发生的种种,于他而言,仿佛不过是如打了个哈切般的小事。

  施怜生赶忙暗暗擦去眼泪,转身对青年低头致歉道:“小子疏忽,到现在还未向前辈致礼,心中惶恐,请前辈见谅。”

  “那种小事,你自不必介怀。”青年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对了,你是是非的徒弟吧,那你姓甚名谁,今年几何了?”

  施怜生收敛忧思,拱手恭敬地说道:“小子姓施,名怜生,今年六岁有余。”

  “六岁多?”青年的眼中现出诧异之色,他笑着说道,“可我觉得你并不像个一般的六岁孩童,莫非,你是个天才?”

  “小子不敢。”施怜生轻声说道,“若小子有何长处,皆因韩先生教导有方。”

  “是吗?我可不认为是非能教出你这个徒弟。”青年不以为然地说道,“韩是非这人我是知道的,虽说临大事有静气,站在讲台上也能把温良恭俭让说个天花乱坠,但平常时候他就没个正形,你若师从于他,学到的绝不会是这般正经模样。”

  施怜生赶忙抱拳,急声说道:“师父虽然不拘小节,然而在教授……”

  “我不喜欢!”青年突然放下玉杯,沉声说道,打断了施怜生的话。

  施怜生顿时怔住,望向青年,不解地问道:“前辈此言是何意思?”

  “我说我不喜欢,是不喜欢你这副模样。”青年凛然地看着施怜生,大声说道,“你今年只不过六岁多,为何却要作出这副大人的样子,还学着大人藏心思,这是你该学的吗?”

  施怜生怔了怔,有些迟疑,但还是拱了拱手,说道:“前辈,小子学的乃是儒家,儒家首重‘礼’、‘仁’二字,礼仪之重要小子绝不敢忘,若有不称前辈心意之事,还请见谅。”

  “所以我才不喜欢儒家。”青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又对着施怜生大声说道:“你可知你的师父,他第一次来我这,是什么时候?”

  “小子不知,还望前辈告知。”施怜生恭敬地说道。

  “他第一次来我这,大约是十二三岁的模样。”青年沉声说道,“当时他是从上面下来的,上面是雪山冰川,其后是苔原水河,是非来的时候,一路上就和他师父也就是陈冰月说个不停,亏他师父是那种冷冰的性子,他也能说那么多。他还在山上大叫引起了场雪崩,又自己做了雪橇玩起了滑雪,到了苔原他就在那草地翻滚个不停,河流处他放着好好的船不坐,非自己造了个木筏想着顺流而下,结果不知道掉下河几回,这本是一个上午就能下来的行程,他硬是流连了三天之久。”

  “额。”施怜生的额头冒出几根黑线,而后他有些无奈地说道:“这确实像是师父会做的事。”

  “这就对了啊!你师父不也是学儒家的吗?怎么不见他小时候像你一样这么死板。”青年指了指施怜生,满意地抿了口酒,又接着说道,“要我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天真、活泼,喜爱玩耍,不藏心思,我这神域的风景不美丽吗?你走过的森林、草原不漂亮吗?怎么就没见你像你师父小时候那样停下脚步呢!?是吧,所以你啊,得改!”

  “可是前辈。”施怜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您不是安排了童子什么的领着我们前来吗?并且说您一直在等我们。”

  青年听到这话,明显地呆愣了一下,略带疑问地说道:“他们是这么说的?”

  “是的,前辈。”施怜生斩金截铁地说道。

  “看来是我的错了,这杯中之物真是误人。”青年看了看手中的玉杯,很是懊恼地小声说道,他眼珠子一转,却又接着说道:“可是你可以拒绝他们嘛,你们师徒二人算起来可是我这儿的贵客,不过是些下人们的胡言乱语,你又何必听他们的话呢,是吧!”

  施怜生顿时有些无语,呆愣着看着青年。

  青年的脸不着痕迹地红了一下,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又马上把话题转移了过去,“好了,嗯,这事咱就不提了,不提了啊!那个怜生啊,你可知我在此处设阶是何意义吗?”青年指着门前正对的台阶笑着问道。

  施怜生回头望了望,这台阶已是伸到了湖中,想来应是做那个用途,于是他抱拳说道:“若小子所料不差,此地应是作渡口之用,由此处正可上船揽湖中美景。”

  “不错,不错,怜生,你的脑子转得真快!”青年猛拍了下大腿,兴奋地说道,他放下手中的玉杯,走到施怜生身旁,“既然知道这是作何用处,那你还不起身与我一同前往?!”

  施怜生赶忙还抱着小猫站起身来,低头恭敬地说道:“请前辈见谅,小子想要在这儿等待师父回来,并无游玩心思,恕小子无法作陪。”

  “诶,我要和你说几遍你才听得懂啊!”青年扶额叹道,“那个大胡子是不会对你师父怎么样的,他那家伙对待异族人是凶恶得很,但对鲁国人还很是上心,你就放一万个心,和我去看看那湖上风景,如何?”

  “可是,前辈……”施怜生还待争辩,青年已是低着身子揽着施怜生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多说无用,知道吗?这里我是主人,你若不听主人的安排,那算什么善客呢,是吧?”

  施怜生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但到底是无法挣脱依然被推着走,于是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如此小子就听前辈吩咐,与前辈往这湖上走一遭。”

  “这才对嘛!”青年站直了身子,领头走出门外,下到台阶的最后一阶,施怜生怀抱着霜儿,紧随其后,只见一艘乌篷船已是停在了这里,船头一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白发老者正手柱着船杆微笑地看着他们。青年一跃跳到了船头,施怜生亦紧紧跟上,到了船上,青年转头望向房间内,他的眼中一丝不舍与悲伤之情萦绕不去,静静地看着依然悠闲喝着水的白鹿。船夫喊了声“开船喽!”便将船杆撑入水中,轻轻地划动着,船与小筑渐行渐远,只是青年的目光依然看着逐渐淹没在云雾中的小筑,半点也不曾离开。

  施怜生疑惑地看了看前方,抬头对青年说道:“前辈,如果您不舍的话,为何不把那只白鹿一并带上呢?”

  “呵呵,她现在还不行,等过段时间或许会好一些。”青年不再看向前方,对着施怜生笑道,“至于现在嘛,要紧的是招呼贵客,若是怠慢了客人,我这主人就当的太不称职了!”他转身指着远处说道:“怜生,你看那边,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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