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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阁楼之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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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儿看了看坐倒在壁画前紧闭双眼昏迷不醒的施怜生,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你让怜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惊吓到冲向那面壁画,昏迷不醒?”冰冷而又肃杀的年轻女子的声音从小猫的口中传出,尽管没有看向青年,但那掩饰不住的愤怒任谁听见也会心中发寒。

  青年却是不以为意,右手轻轻一挥,桌上的画卷晃悠悠地飘到了那面墙壁前,画中的竹林化作一团墨雾侵向壁画,最终这团墨在施怜生头顶的画中森林处定了形,成了一扇半掩的大门,而那遗留下来的画纸、轴头在半空中渐渐暗淡,最后消失不见,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那只本该卧于林间的巨虎却是不见半分踪迹,又或者,它本身便不曾存在过?见那扇大门在画中缓缓铸就,青年满意地一笑,他转头看向霜儿,悠然地说道:“莫要担心,怜生不仅是我旧友的徒孙,亦是你的主人,额,噗嗤……”说到这儿时,青年不由得笑出了声,“真是没想到,天之娇宠、一方神灵竟然会变作一只小猫,以宠物的身份跟随着一个小孩,这可是我近几年来见过的最奇异的事了!”

  “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告诉我,你把怜生怎么了?”霜儿的声音变得冷厉,它转过头来,毛发微张,冷冷地凝视着青年,看它的模样,似乎只要青年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它便要即刻发作,在此地大闹一场。见此情形,青年也收回了原本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对霜儿郑重地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怜生不会出任何问题,相反,若是他有能力的话,怜生会从我这儿得到莫大的好处。”

  “好处?从怜生到你这儿来以后,他只不过喝了你的两杯泉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霜儿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是不屑地轻哼一声后,接着说道:“你可别说那好处便是你的幻术,既是幻术,那便是虚假、空无一物,除却蒙骗世人的眼睛,又能有何作用!”

  青年怔怔地看着霜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后他的眼神变得悲伤,声音低沉地说道:“到目前为止,你传承了你的前代多少记忆?”

  “你,你怎会知道我还有前代?”霜儿的声音中满是惊讶,它疑惑地问道:“之前在湖边的时候我便觉得很是奇怪,以我的附身之术,即便是神灵,若是不仔细注意许久,应是看不破的,为何我一入房间你就能够将我认出?”

  “是吗?原来青梓夫人真的已经逝去了吗?到最后,她还是没有等到她的主人啊!”青年对于霜儿的问话避而不谈,很是怅然地说道,“当年她向我夫妻俩告别时,曾说此生再不出世,以求能够等到她的主人。今日见到你,我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希望你只是她的下属神,你的气息以及月桂的芳香只是传承于她,唉,可惜啊,又一个故人逝去了!”

  听着青年的话,霜儿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原本的戒备之色也慢慢地淡去,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青年的神色却是突然变得焦急起来,他急切地说道:“既是如此,你便不能再在这尘世间行走了,赶紧回去,回到你的神域里,只需等待几年,不,或许是几十年,总之等到这鲁国灭亡了,你再重新出来,知道吗?!”

  “为什么我要回去?”霜儿正待问出口,但看到青年急切的样子,它努了努嘴,却是觉得不必问了,没有什么生死攸关之事,它这位前代的旧友也不会让它回去了。只是,当霜儿转头看了看施怜生后,它的心中便有了计较,霜儿和青年双目对视,坚定地说道:“抱歉,恕我无法听从你的劝告,我有不得不留在这尘世里的理由。”

  “荒唐,简直荒唐!”青年顿时跺脚不止,焦急地大叫道:“有什么理由会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你可知若是,若是被百里云龙那莽夫发现了你,你会被怎么样吗?!不光你的神魂不保,便是你的真身,不,他要的就是你的真身,那棵从月神神域中移植到此地界的月桂树,他会将你的真身连根拔起,而后以之为材,做成兵器、铠甲,而你的木神之心,将会被雕琢成他手中挥舞着的大刀,这莽夫,他也就只会做些和战争有关的焚琴煮鹤的事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真的死了,纵然是想要再次重生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我不是重生,青梓夫人虽然是我的前代,但她是她,我是我,她的名字是青梓,而我。”霜儿的眼神异常的坚定,说到这儿,它微微一顿,原本年轻女子的声音突兀地变成了似曾相识的清脆女童声,“而我,我的名字是月灵儿!我不会和她一样,苦苦地等待她那所谓的主人,最终凄苦地死去!我月灵儿,有我自己的人生!”

  “等等,你等一下。”青年左手向着霜儿一推,右手拢在耳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不是同一个人?重生?不是,我说,我之前那么大一段话,你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还是说你觉得其他的都无关紧要?你真的有听懂我的话了吗!?现在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吗!?你可知道,那百里云龙之所以在你那儿建立百里城,并且夺取那处地界神灵的神格,一半是因为那里的风水不错,还有一半,就是他听了他手下的五行术士的预测,言那处有绝世神木,也就是你啊!现在的你可不是你的前代,若是从前的青梓夫人,百里云龙绝没有胆子肆意妄为,但现在的你神力连我都不如,你若是被他发现,那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也许吧,但在湖边我也曾和百里云龙碰过面,他不是没有认出我来吗?”霜儿假作满不在意地说道,只是那不停晃动着的眼珠却分明地说着它心中的动摇。

  “这种事情,你自己心里也是明了的,又何必说出来自欺欺人呢?”青年有些无奈地说道:“那百里云龙之所以发现不了你的身份,一是因为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寻了两百多年的神木之主便在他的面前,二则是这里到底是我的神域,他到底只是个客人,若是开放神识,肆无忌惮地探察我的客人,那就太不尊重我这个主人了!但到了外面,那可就说不定了。百里大将军这几年来一直在南荒古地与那些野神拼杀,这次来我神域,也只是休憩一会,但他也和我说了,这场战争的结束已经是近在眼前了,也就是说,他回鲁国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你若这时还在尘世间游走,那便是羊入虎口了!且听我一句话,你先在神域里忍耐几年,等到这鲁国灭亡,那百里云龙被逐出鲁国国境,你再出来,便没人会想着害你了!”

  “我不想回去。”霜儿摇了摇头,小爪无意识的摩擦着桌面,轻声说道:“虽然那里很美,但我已经看厌了,我也不想一直呆在那儿,就像,就像青梓夫人那样,若是那样做了,或许,她的悲伤会让我枯萎;而且……”

  “而且什么?”青年静静地问道。

  “而且那里没有他,没有怜生。”霜儿的眼睛投向施怜生,轻声说道:“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珍贵的宝物,也许在他心中,我也是他的宝物,分别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的不舍与眷恋,所以我不想离开他太久。”

  青年紧皱着眉头,凝声说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理由吧!若你不满意神域的景色,你大可以重新建立,按照你的想法装点你的神域,这方法也一定存于你前代的记忆中。霜儿,听我的话,怜生这孩子或许聪慧异于常人,但说到底,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罢了,不要被这所谓的‘第一个朋友’的定义所束缚,你是神灵,是超越凡人的存在,怎么可以因为他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不,怜生绝不是普通人!”霜儿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沉声说道:“从他第一次靠近我的神域时,我便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他是那么的夺目耀眼,就仿佛是世间最美丽的事物,我因为他而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和他相遇。而且,而且每当我靠近他时,我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是我的唯一,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将他从我身旁夺去!”

  “你在胡说些什么!怜生他怎么可能……”青年正要反驳它,但霜儿的眼中只是坚定,没有一丝的动摇,这样的眼神,却是让他回想起了从前,最后他只能无奈的一笑,很是惆怅地说道:“果然是从同一棵月桂树上诞生的神灵啊,便是这脾气也是一模一样!”他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下霜儿的头,轻声说道:“你的前代青梓夫人执着于他的主人,这份执着亦是要了她的性命,你也要这般执着吗?即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霜儿静静地看着施怜生,喃喃地说道:“嗯,从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便想着,如果可以一直和他呆在一起,那会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为了他,我甘心化作一只白猫,陪伴在他的身旁,这样的我,非常幸福。”

  “哎,你们这些天生神灵,总是有着那么纯粹的感情,真叫我们这些以人成神的理解不能啊!”青年抚额叹道。他右手向着施怜生轻轻一挥,接着说道:“罢了,这腿是长在你身上的,你若不听,我亦无可奈何,我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帮你不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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