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缘来爱你 4
苏陌明白过来，错过的已经错过了。他们之间早已隔了一道很深很深的鸿沟。不可逾越的。
然后，苏陌慢慢地挂断了电话。
蹲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仙人掌花开为谁怒放
那年女人对我说，她八岁的时候母亲生育妹妹大流血去世了，母亲凄楚的样子历历在目。她泪流满目声音极低地对我说：“我们不要孩子可以吗？！”以后的日子她常说，就是不想生孩子才选择了你。也许是她的愿望，也许是她母亲显灵，她真的就没有怀孕。
随后的日子，她突然说她得了卵巢囊肿，并且说人们告诉她一个偏方：仙人掌炒鸡蛋。常吃就能去掉囊肿。
起初，我想我们虽然不是生活在仙人掌的盛产之地，但找一些仙人掌应该容易。事实确不是那样，花市里虽然有很多的仙人掌，但都是食用的，没有多少药性。偏方要求的是那种笨长的，于是，我只得在街头巷尾寻找。每天一走到那里眼睛都在撒么人家的阳台，一但看到谁的家里有仙人掌，就想尽一切方法去买。仙人掌到是在人为的努力下达到了够用。但去掉仙人掌上面的细细毛刺，却成了接下来的难端。
见过仙人掌的人都知道，仙人掌的刺是一根大刺的下面生长着一圈毛刺，毛刺扎进肉里，其痒无比。扎进肉里的毛刺特别难拨，往往刺痒好几天。身上总感觉芒刺在身。
女人看着我手上扎满了毛刺，心疼地一边拨刺一边亲我的手，瘦小羸弱的身子让我心里涌出一股酸楚。
女人找给我一副橡胶手套，橡胶挡刺犹如螳臂当车，根本不解决问题。后来我找到一些铜板纸旧画报，折叠几层包住仙人掌拨刺，到管一些用。
室内到处是毛刺，说不上在哪就扎了一下，那些日子，时时堤防毛刺。
仙人掌的偏方并没有给女人解决问题，四个小时的手术才算了结卵巢囊肿。囊肿了结了，我们的婚事也了结了。她说通过这次手术大劫难，她看清楚了一切。她头也没回地走了，去找幸福。
还是在女人手术之前，有一天，我在市里的偏远处见到一盆仙人掌，薄薄的三个叶片，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卖主说五元卖，我想回去换一下土，加一些肥料，长几天就可以给女人使用了。于是我说三元吧，我要。卖主说，拿去。
我汗流浃背地捧回我的画室，放在窗台。还没有换土，女人就手术了。
女人的离开，惆怅的我曾几次独自一人呆呆地望着窗台上弱不禁风的仙人掌，暗暗地落泪。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上帝这么惩罚我。
有几回我搬起了仙人掌花盆想扔出去，免去我的睹物伤情。想想，还是作罢。
一个人忙碌的日子，渐渐地淡忘了仙人掌情怀，只是偶而地浇一下水，换土施肥抛到了脑后。
今天早上，忽地想起该给仙人掌浇些水了，我拎着水壶来到窗台，眼前的三个羸弱叶片的仙人掌上不觉间在最上面的那个叶片上长出三个又大又肥壮的叶片，而且，中间的老叶片上生出来一个圆筒，圆筒上落座一个橘黄色的花蕾，啊！要知道仙人掌听说是六十年开一次花，我今生赶上了花开，我真的不敢想象。
我把仙人掌开花的过程分段拍照下来，高兴地让一些没有见到过的朋友分享。
开心之余，我的心情犹如仙人掌花一样，慢慢地枯萎了，我望着垂下头的仙人掌花，黯然神伤，想不出来，突然开出的花朵，为谁怒放呢？
缘来，你已不在我身边
要怪，就怪你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义就是错的。
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的话。
分科后的教室里四处荡漾着新鲜的气息，这于我却没有丝毫意义。可悲，原班学生只有我被分到了这里，就好像被放弃了一样。落寞在教室的角落里，独自叹息。好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给我带来光明。
初升的太阳还斜挂在树梢，我的心思已从满书的“之乎者也”中抽出身来，执着于窗外两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对话。望着身边空空的座位，他究竟是谁？
正想着，他风一样从门外吹进来，云一样积在我身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原来，他就是我的同桌，第一天竟然就迟到了！
你好！他伸出手，朝我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帅气而成熟。
从小不愿意被异性触碰，我没有接过他递来的手。他尴尬地笑笑，把手缩回去。
你叫什么？我问。
袁莱。他仍旧微笑着。
那我还叫“原先”呢！实在不相信，怕是跟我开玩笑吧。
那我们还是一家子哩！他瞪着雪亮的眼睛看着我。
晕！这小子还挺懂幽默！
老师点名时我才相信，他真的叫袁莱。袁，莱。
“袁莱”两个字刺青般一针针刺在我心上，那个我曾经怀疑过的名字。
见到他，便有一种他不属于这里的感觉。就好像珍珠被放错了位置，销尽了芳华。不知为什么。
只一上午，我们就聊得火热。原来我们有好多相同的爱好，我们喜欢故事中的同一个主人公，喜欢同一首诗，喜欢同一首歌……叫哥哥吧！他说的，性格和爱好都那么像，说不定真的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呢！
鬼扯！这么有想象力干嘛不去写小说！让我叫你哥哥，门儿都没有！
次日的朝阳已跃上枝头，还在被窝里与周公下棋，眼看马上就要赢了，妈妈推翻棋盘把我从床上揪起来。她尖尖的声音汽笛般鸣响，雪儿，要迟到了！
晚了？完了！拿着刚咬了一口的面包飞奔在路上，脑中不住地闪现教导主任那狰狞的面孔，除非有奇迹，不然他的口水浴今天洗定了！
他骑单车从后面赶上来，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我急速向前移动的身体。
上来，我载你！
谢了！
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跃上车，抱住他的腰时，打了个喷嚏。薰衣草的味道，我不喜欢！
校门口将要关闭的前一秒钟，我和他疾驶而入。看到教导主任气愤却又无法发作的表情，我们做成了一件大事般拍手庆贺。
叫哥哥吧！他笑着，洁白的牙齿可以反射太阳的光芒。温柔细语伴随着秋风将落叶震响，枯黄的叶子带着新鲜和留恋离开了粗壮的树干。
卑鄙！我白了他一眼。没有选择，他帮了我。
思想斗争了许久，终于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哥。
郁闷啊！一个“哥”至于这么欣喜若狂，以致数学老师愤怒地站在身后也没有发觉？
就这样“妹妹妹妹”地叫着，叫到了同学和老师的耳朵里，似乎影响不太好，老师几次欲言又止。没有办法，我们两个太优秀了，优秀到老师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俊美的脸庞，优雅的谈吐，温和的性格，优秀的成绩……这种人就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当然只是说说。
一个月以后，习惯了叫他哥，自愿的，没有胁迫。
袁莱，还好有你在！
忙作业忙到没有时间吃饭，一个面包从邻桌递过来，带着热腾腾的香气，温暖又甜蜜。顾不上说一个谢字，便已经狼吞虎咽地将面包吞下肚。每一次，他都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十分满足的样子——好姐妹告诉我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想到什么好点子便要与他分享。每一回做出一道经典难题就狠狠地拍在他的后背上，欣喜若狂的样子。他慢慢地收拾着喷出来面包屑，满脸痛苦地跟我说，雪儿，让我再多活几年吧。
一说到我，他就很幸福的样子——他的朋友告诉我的。
天渐渐变凉了，枝头的树叶都不堪严冬的步步逼近，逃难般迅速收拾行装躲到深厚的土层地下去了。
他像一个婆婆一样，整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跟我说，你要戴好手套和围巾，你看手都冻紫了。捧着我的手，像捧一件珍品一样，呵一口气，帮我暖暖。我幸福地笑笑，还好有你在，哥。
帮我戴上帽子围好围巾，然后再轻快地将我抱上车。也只有对你才这样。他说。
风儿呼啸着在我耳边跑过，他的声音就这样不经意地被吹散了。
在这样的冬天里，爱上了听梁静茹的歌。为了听，常常傻傻地站在音像店门口不愿意走，害怕她的声音逝去，一点一滴都不放过。疯狂地迷恋她，上着课耳机里都在播放她的歌。
是谁带我踏上孤独的丝路？是谁带我离开孤独的丝路？
数学课上，被老师叫起来做题。不幸的是，只顾了听歌，竟忘了要学习。当我错愕地从座位上慢慢站起，莱突然大声嚷嚷着肚子痛，众目睽睽之下翻书包找纸，然后匆匆忙忙地出去……完全不理会数学老师慢慢变黑的脸。
趁这个机会，将黑板上的题解了个彻彻底底。当老师朝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我转头朝刚刚回来的他说了句：真的，哥，还好有你。
他还是笑笑，你那么喜欢她？
嗯！我拼命地点了点头。
寒假里，他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几天，怎么找都找不到。正生气，他风尘仆仆地回来。见到他气全消了，竟不争气地掉起泪来。
原来，他跑去梁静茹的签名会，带回了几张她的签名CD。
满怀幸福地向姐妹们炫耀。
他喜欢你吧！姐妹们不怀好意地笑着。
才不会！他是我哥！理直气壮，没有一丝犹豫。
爱信不信，他就是。
体育课上，穿着不合脚的运动鞋崴到了脚，坐在冰凉的地上起不来。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丝毫没有犹豫一把把我抱起朝医务室走去。体育老师在身后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回头。
从医务室出来，站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我满怀感激地看着他，还好有你在，哥！
他笑笑，什么话都没有说。看到我的衣服脏了，他迅速地脱下外套给我。我用手一挡：薰衣草的味道，我过敏。
他停止微笑，慢慢收起衣服扶我向教室走去。
不出意料，班主任知道了这件事，悄悄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询问我伤势的过程中旁敲侧击地问我和莱的关系。我自然听得出来她的意思，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他——是——我——哥——哥！
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都将目光投向我这里，我也没有觉得心虚，因为他就是！
一学期过半，老师竟兴师动众地来了一次大调位儿，我和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分开了。
他去找老师问，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
老师淡淡地回答，希望你们能够在学习上帮一帮其他同学。
什么意思，他知道，我也知道。
看着莱恨恨的背影，突然好舍不得。大哭了一场。
哥，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就像雪儿离开了天空，落到地上便成了诗人的眼泪。
解出一道题，仍然兴奋地拍打同桌的后背，当他转过头来愤怒地朝我吼时，我才意识到：原来，你已不在我身边。
哥。没有办法适应你不在的生活，就好像被放弃了一样。
还好我们还会一起上学。他依旧帮我整好衣服，抱我上车，眼里充满怜惜与疼爱。
再抱住他时，发现他身上的味道竟变成了我最喜欢的茉莉香。轻轻地把头靠上去，那么温暖。
怎么味道变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傻傻地问。
跟你在一起久了，被你传染，现在闻到薰衣草的香味儿就想吐。他答。
原来是这样。笑笑，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只是不知道，嗅觉也可以传染。
后来，渐渐喜欢上一个在篮球场上张扬而潇洒的身影，天天都跑去看，茶不思，饭不想。莱来：
在看什么？
你看，好帅的！我指向球场中心，是他拿到球，转身一投，篮球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进了篮筐，也撞进了我的心房。
有什么好看的。莱喃喃，十分不悦的表情。这些都被我忽略了，因为眼中只有那个帅气的身影。
夕阳西下，天边被多情地绣上一片红晕，他的身影也在夕阳的照射下越发梦幻。正出神，篮球淘气地擦过我身边，他大汗淋漓地朝我跑过来从我的手中接过篮球。回身的一瞬，他朝我笑笑，干净而阳光。心像揣了兔子一般跳个不停，脸也红得像秋后的苹果。他冲我笑了！
激动地摇摇莱的胳膊。他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哦。
讨厌，不理你！又陷入无限荡漾的春意中，白马王子与白雪公主的经典爱情。
回到教室，我问莱，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支支吾吾地说，有。
头一次见他这么害羞的样子，竟觉得有一点好笑。
一直追问他，那女孩是谁？
他诡异地笑笑，朝我摇摇头，喃喃道，爱她，只会对她好。
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那你不会不要我了吧？老师叫我，没有来得及问。
回头，竟忘了。就这样错过了。
时间一久，那个帅气的身影竟也开始注意到我了，中场休息时便坐到旁边和我聊天。原来他叫枫，校篮球队的。
在日记本上用不同的字体一遍遍认真地写：枫。好富有诗意的名字，不由得让人想到香山那遍山的深红，风华正茂，不识愁滋味。
慢慢开始交往了，枫会拉着我的手走在校园的绿地上，他会骑着单车载我在公园里转圈，累了就背靠背坐在鲜草地上聊天……平凡的爱情，不平凡的浪漫。
后来，意识到，这些片段莱和我都一起经历过，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兴奋到上厕所都会唱着歌？
门口再没了莱的踪影，倒是枫，开始规律地出现在我家门口，载我上学。
是忙着给女朋友献殷勤吗，哥？
期末考成绩公布，莱竟然从班里第一滑落到倒数。老师的表情明显不悦，讲卷子时，生气地往莱那里看了好几眼。
等不及下课，我便一跃到莱面前：你怎么回事？原先成绩那么好的，怎么……甩一甩他的卷子，上面鲜红的叉号耀武扬威。
他一直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这就是早恋的后果！老师对他说。
他头也不抬，默默地接受。这一切也只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那个女孩儿是谁？好讨厌！
日子一天天地过，竟也忘了问他。就这样错过了。
十七岁的生日，枫一直陪在我身边。拿着梁静茹的CD给我时，他抱怨似地说了句，排了那么久的队，累死我了！
那莱呢？那可是寒冬时候呀！
一直眺望着窗外，好希望莱熟悉的身影能出现。但是直到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他都没有来。好像被放弃了一样，落寞在角落里。我是那么想见到你，哥。
枫问，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下一次生日，我想要茉莉花。
忽然，一丝温热划过脸庞，竟泪流了……
后来，所有人都走了。独自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歌。
对不起，我有事没能参加你的生日party。是莱的电话，声音低低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说一声就不来了？就算所有人都不来，我也要你来！说着，竟动情地哭起来，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电话那头传来他沙哑的声音，下一次生日，我一定陪你过。
像得到了一个终生的保证，喜上眉梢。
忘记了什么时候，好姐妹悄悄地告诉我，枫开始和邻班的班花偷偷交往。
我对此嗤之以鼻，怎么可能？
当看到枫拉着那女孩的手漫步在操场上时，也信了。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你怎么可以这样，枫？我那么喜欢你！
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门前，敲敲门，门开了，倒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他被我吓到了，不住地摇着我的身体，问我怎么了。
哭着哭着竟有些困，毫无顾忌，枕着那淡淡的茉莉香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像失忆一般将枫忘了个干干净净。好像曾经做过一阵快乐的公主呢，是梦吧！
抓起被角来嗅了嗅，茉莉花的香味，熟悉而又陌生，多久都没有闻到过了？
莱，站在阳台上，像雕像般望向远方。我走过去，想要重新拾起记忆一般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回过头，摸了摸我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喃喃，一切都过去了……是呀，一切都过去了。还好有你在身边，哥。
我不会听错吧！
听到莱和枫在篮球场上打起来的消息，我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为什么要这样，一切都过去了，你说的呀，哥！
在教导处门口焦急地等待，突然间成长了一般，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大喊大叫。是你说的吧，不要哭，哥！
两节课没有上，一直在等你，哥。究竟把他伤得有多重，以至于你的父母都到学校来了？
看到他们怨恨着看我的表情，我才哇一声哭了出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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