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命若繁花
第38章 命若繁花
乔元冬已搬了新居，魏落眉有和慕朝阳闹翻的倾向，马新梅工作以外，开始着手年底的结婚事宜。
年前，各人之间已经波涛暗涌，悲的、喜的、挣扎的、无奈的，一一交织，工作已趋平淡，周围的一切，让柳冬晴感觉有些压抑。
天气越趋凉爽，凉到有些深秋的瑟意，隐隐透出初冬的气息，需加长衣长裤，清晨入夜，还需加个外套。
柳冬晴仍然每周例行向叶挺询问李煜的病情。老是这样去叨扰一位年老又失去得力助手的老董事长，她不是没有顾虑，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徽源离浮云镇不过三小时的车程，她已有车，不会有不方便，只是叶挺一直说，他妻子寸步不离，细心照顾，加之移交工作因身体原因十分缓慢，暗示她不要来扰乱他的心神。这些到底是推脱之词，还是客观情况，她已经无法细想。
她和李煜之间，从来就是主与从的关系，在一起多年，她从来没有自作主张过，犹是这一刻，她也没有办法什么都不顾忌地去找他。到底，他多年在她心里竖立的形象，仍然控制着她，在他面前，她所做所为、所感所想，从不敢自满。
一年时间未到，身边的格局已变化很大，让她渐有种陌生感，连姚平之都说：“柳冬晴，你看看别人，都在找寻自己要走的路，你还在等什么？”
“我在工作，我要努力地工作。”她回答。
“工作，好，然后呢？”姚平之无奈，她这颗脑袋，到底何时才可以转过弯来？
产品形象策划已暂时告一段落，魏落眉和柳冬晴开始接手印刷工作，姚平之也再无理由待在乐高。
这些日子以来，姚平之对柳冬晴的追求毫不避人耳目，连顾彦都劝她好好珍惜，把握机会。她确实也与他约会过几次，也许是太熟，虽然姚平之幽默、风趣，不至于冷场，但笑过后散场，也就那么一回事。魏落眉问她，在一起都说了什么？
她绞尽脑汁地想，还是摇头，“我们能谈的话题有限，他又顾忌着不敢提我的伤心事，无非就那几样。再多见几次，他也会觉得寡淡无味了。”
魏落眉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是啊，我有时也在想，若是朝阳出了什么事，或是在澳门被人砍了，伤了，死了，我会怎样？呵，还真是想不到。”
柳冬晴洗过脸，也躺了过去，笑道：“看来看去，还是马新梅最快乐，最单纯。她和怀冬我一开始很不看好，两个人虽然打打闹闹，偶尔吵吵，但日子还是在过，怀冬虽然爱玩，不务正业，但对新梅也是没得说的，说几句甜言蜜语，送些小礼物，多大的事都算过去了。”
魏落眉却是啐了一声，“还不是因为马新梅跟着你和顾彦混出了点儿名堂，薪水也高过他，他才待她好的。他这人肤浅，俗不可耐，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这种男人没责任，没担当，结婚这么大的事，他也不管，就让马新梅一个人忙上忙下。你看着吧，马新梅将来可有得苦吃。”
“日子还不是人过出来的？到底是要和马新梅走一辈子的人，我们还是祝福吧，毕竟，我们只是外人，这些话，可别在新梅面前说，太扫她面子了。”
“知道！”魏落眉口里应着，却仍然不死心地加了一句，“若是这样的男人，我宁可一辈子不嫁！”
柳冬晴也慢慢学着把一些杂事、小事放手。顾彦新安排了个助理给她，刚毕业的女学生龚娇，年轻、朝气，做事勤快。柳冬晴也只有这一点儿要求，一定要勤快。可光这一点儿，已有难度。如今的小姑娘，个个身带娇气，撑个三五天，还活蹦乱跳，表现极佳，末了，新鲜感一过，人便显圆滑老态，没个十天半月，好像老油条一般，就是不见认真做事的那份憨实。
顾彦感叹，“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秘书，可真的是可遇不可求了，但为了你的前途，我也不能这么自私。”
柳冬晴也不推让，捂嘴一笑，“这倒还真让我觉得自己有一丝与众不同来。”
二人唠叨几句，回归正题。顾彦道：“标书递到柯威，已有消息传来，要组织各路厂商到杭州开会，商谈进一步事宜。马新梅到底不是做秘书出身，这是柯威的会议通知，你安排一下这三天我的行程，细节处和她交代一下。我这次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柳冬晴本想脱口而出，既然这么重要，不如由我跟去，可是一想，又失笑。她如今也是一部之长，与各部门和分公司牵连甚深，顾彦不在，许多杂事她仍需代为处理，身份变了，始终就是变了，再放心不下，每个人总有自己的位置。
“慕朝阳说了，这回你若是能把这单接回来，要大举为你庆功。”于是，她撇开话题。
顾彦沉默半晌，突然道：“冬晴，为人打工你只能做到最好，但结果如何，我们没办法预料，尤其是这职位越做越高，就不一定是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的事。有一天，你能做到我这个位置，就会明白。”
柳冬晴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但还是强颜欢笑，“你可别吓我，我一向贯行的是，努力工作，然后越做越好。如果如你说的这样，真是让我有些恐慌了。”
顾彦呵呵一笑，“慕朝阳的方针和我的始终是不一样。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现在我还能为公司谋些利，他也就能容忍我。这里面关系太复杂，你也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做到我这份上，已不是把工作做得满分就够，我也有自己的要求。”
柳冬晴皱皱眉头，总算也闻出些异样。顾彦在其中的位置确实尴尬，做得不好，老爷子要说话，做得好了，压了慕朝阳的光芒，可他确实也是在为乐高付出，慕朝阳对他，不怪乎又爱又恨了，所以，顾彦有这番说辞，也是在情理之中，他这个位置，还真不是把工作做好就皆大欢喜的事。
“你到底还是我带出来的人，有时候，也要居安思危，为自己早做打算的事，不要嫌麻烦。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听进去就行，工作继续好好做。”顾彦到此时已有苦口婆心的意味，这番话，他早想对她说，但又觉得于心不忍。
柳冬晴没吭声，但对这番话是十分认同的，于是低头长长吁了口气。
“另外有一句说一句，以你的能力，一直在捷运或是乐高做，未必就好，有机会能脱离出去，就要把握。如果不是太子爷对你有另外的想法，展阳如今正需要人，我一定极力保荐你过去，这事你私底下权衡权衡。当然你若想去，这个时候自然也不需要我做什么推力。”
柳冬晴抬起头，“顾总，慕朝夕未必就是我唯一的机会和出路。”
顾彦怜惜地看着她，叹了口气，始终还是浇了她一盆冷水，“你今年是二十五岁还是二十六岁？已经让你做到部门经理，离开乐高，你愿意又从文员或是秘书做起？你能爬到今天，除了自己的努力，还有天时地利人和，这些都不要忽略。做文员、做助理、做秘书再好，外头有的是刚毕业的年轻小姑娘，谁不把它当做跳板？争得头破血流，你还想走以前的老路吗？别说，你还只有一纸中专文凭，纵然你有能力，门槛已被大公司卡下，茫茫人海，终于有一天，有人发现你是一块金子，这个时间可长可短，太未知。”
柳冬晴苦笑，“顾总，若不是我们的关系，我还真以为这番话定是慕朝夕让你来劝说我的。”
顾彦也回以苦笑，“我始终还是比你多走一些路，多有些经验。机会不是常有，你若想摆脱，那就安安分分做个小女人，像马新梅这样，安安分分地过，也不是不好。就看你要什么样的生活。”
柳冬晴自问，她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未来该如何走？二十五岁，已近年关，即将二十六岁，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是该考虑以后的路了。她也是个俗人，让她放弃现在的成就，从头开始，她没有这个魄力，可是让她放下一切，比如，从了姚平之，不求自己的事业，嫁予他，做个现成的少奶奶、老板娘，她又有些不甘，这种不甘，是感性的，而不是理性的。正如何文丽、魏落眉所说，姚平之这样的男人，已是打着灯笼再也找不着的好男人了，重要的是，姚平之爱她。
结束与顾彦的谈话，她真的在认真地思考和姚平之的关系，她该如何抉择？她不怪顾彦在这个时候泼她冷水，这些话，虽然不中听，甚至有些残酷，但确实是为着她好。若真有一天顾彦辞职，她是否还真的能够在维扬待下去？如今维扬在顾彦的主持下，个个卖力想做番事，风气也早调整过来了，但是一旦换了领导，就如同换了一个公司的灵魂。如果让她和曹安一样，拍慕朝阳的马屁，左右逢源，过六十分的日子，她是否真能接受？
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快下班时，姚平之喜悦般的来了电话，“今天出去谈业务，正好路过乐高，一看已是下班时间，若今天不加班的话，我们去市里吃饭。”
她猛然道：“平之，我的坚持是不是真的很傻？其实我不过如此，所有的光芒，不过是我自欺欺人地搭建出来的虚幻美景。”
姚平之一愣，“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她才突然地又醒悟过来，“呵，我开玩笑的，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好就出来。”
其实她想问，平之，我非要选你吗？自然，这话她不会说，姚平之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她呼喝来呼喝去的小设计师了。此一时彼一时，他仍对她旧情不忘，她该感激和惜福。
她没有开车。这个时候她自然有自知之明，李煜的宝马对他是讽刺，赤裸裸的讽刺。
在厂门口碰到回乐高的慕朝夕时，她显得十分颓废。两人有月余未见，她只知道，他十分忙碌，又继续以往一个月才回一次乐高的惯例。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限制，这点儿慕朝夕十分配合她。
“出去约会？”慕朝夕停下，与她打招呼。
她已看到姚平之的车就停在不到二十米远的马路边，“是。好久不见。”
慕朝夕错综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终还是点点头，“好，不打扰了。”
“朝夕……”她隐隐对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喊了一声。
慕朝夕立即转头，面露欣喜，却没答话。
她虚虚一笑，“没，没事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慕朝夕良久才点点头，终还是道了一句，“这几天预报说会有暴风雨。”
说毕他转身便走，再不停留。
他不想让她出去，不想让她去约会，他们虽没有承诺，没有立场，但这话的隐意，双方心里却十分明白。
她迟缓地走向姚平之，突然将他抱住，靠上他的肩膀，久久未说话。
这已是间接答应他的试试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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