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京
皇后手札
泰和三年九月，边关大捷，兄长与小王爷班师回朝。
泰和三年九月，南境灾民动乱，朝内重臣贪污受贿克扣赈灾物资，帝闻之大怒。
泰和三年十月，贵妃献水车图曰“筒车”，帝龙颜大悦。
……
自从那日泽叔说不要再查太子妃之事后，苏攸莞虽说口上答应了，但是还是多留了个心眼，但是却发现宫里的人对太子妃真的讳莫如深，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苏攸莞直觉关于太子妃的事很重要但有很危险，可是她还是想知道，确切的说是想知道和楚安远有关的一切。
最近一段时间楚安远很忙，来苏攸莞宫中的时候很少，不过楚安远也没有去别人那儿。让苏攸莞高兴的是自从她入宫以来，楚安远除了她这儿没有去过别人那儿。不去萧玥那儿苏攸莞能想明白，但是不去淑妃郑婉儿那儿苏攸莞就有些疑惑。不过这是好事儿，苏攸莞恨不能楚安远只有她一个，看的是她，念的是她，抱的也是她。
楚安远来到苏攸莞宫中时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这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楚安远实为难得。楚安远笑起来很好看，就像一瞬间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让人觉得温暖而又喜悦。
“臣妾见过陛下。”苏攸莞屈膝行礼。
楚安远扶着苏攸莞，笑道：“皇后私底下不用讲究这些礼数。”
苏攸莞很高兴，楚安远越来越不和她见外了，但还是嘴上说着：“礼不可废。”
“哦，是吗？”楚安远盯着苏攸莞的眼睛，“朕怎么觉得梓童很想废了这礼呢？”
苏攸莞想捂脸，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压下了做出这个不雅的动作的念头。楚安远叫她梓童的时候，莫名的觉得脸红心跳，让苏攸莞有一种亲上楚安远的唇的冲动。苏攸莞在内心中唾弃自己，苏攸莞你怎么能越来越……
“陛下，”苏攸莞微微笑着，看着楚安远转了个话题：“陛下今日看起来很高兴，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吗？”
楚安远挑眉，从怀里拿出一本奏折递给苏攸莞，“朕今日来就是为这个，皇后打开看看。”
苏攸莞有些疑惑的看着楚安远，接过了奏折。后宫不得干政，虽有这种说法，关键还是看掌权人的态度，但是如今对此也颇为忌讳。
苏攸莞打开奏折浏览了起来，看着看着，苏攸莞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失声道：“哥哥要回来了吗？”
楚安远看着苏攸莞激动的样子，拉过苏攸莞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背，“是呀，北关大捷，与匈奴一战中，你兄长当居首功。阿裴人中龙凤，这次果然也没有让朕失望。”
苏攸莞听到楚安远夸苏攸裴，与有荣焉得道：“哥哥向来厉害。”
楚安远看着苏攸莞的样子，抿唇一笑，自己的这个小皇后该怎么说好呢，在自己面前看起来天真烂漫，但是手段确实可以的，从入宫到现在，赏罚分明，进退得体，除了萧玥那件事叫人寻不到一丝错处。
“陛下，小王爷也要回京了，”苏攸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王爷的府邸还没有划出来，小王爷回京之后要住宫里吗？”
小王爷便是武王楚安扬，楚安远的胞弟，比楚安远小四岁，七年前还是皇子时去了边关，那时才十五岁。楚安扬去了边关之后大展异彩，战功累累，被封为武王。
外面百姓都传楚安远心狠手辣，容不下兄弟。先帝的皇子被楚安远杀的杀，废的废，就连自己的同母弟弟也在七年前送到了边关，困在边关七年，连先帝逝世时也没有让回来。
“武王的话，”楚安远想也没有想就说，“朕以前的太子府令人收拾一下，以后就做武王府。”
苏攸莞点点头，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楚安远对自己弟弟的关心她还能不知道吗。
大军班师回朝的那日，可谓是热闹之极，从先帝那会儿起，边境就一直摩擦不断，尤其是靖安十一年时，和西羌一战中，主帅带兵反叛，二十万大军死于非命，一时震惊朝野，先帝的康妃畏罪，同大皇子焚火自尽。
那件事虽然过去已久，但是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如今和匈奴一战中，苏攸裴和楚安扬率人直接打到了匈奴人的王庭，大昭国可谓是扬眉吐气。
见苏攸莞思念兄长心切，楚安远便直接准了让苏攸莞同他一起去迎接大军进京。说是迎接，不过也就是皇宫前殿，等将领们来此拜见。
前殿中文武百官都在此等候，楚安远头戴十二旒冠，身着玄色衮服，坐在龙椅上。苏攸莞坐在楚安远的下手，红色的朝服上绣着五色凤凰，头上戴着华丽的凤冠，烨然若神人。
不一会就有御前侍卫前来通秉，武王楚安扬与骠骑将军苏攸裴等众位将军求见。楚安远开口：“宣。”
“宣武王等人觐见！”
口令一层层传下去，绵延不绝，交织成了一曲振奋人心的乐章，像是这个王朝缓缓崛起。
苏攸莞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庄重严肃的气氛，忠臣也好，奸臣也罢，但是这一刻为这个国家高兴的心情确是一样的。而这种场面都是楚安远创造的，他当初力排众议，任命重用年轻将领，才有了今天的胜利。苏攸莞看着楚安远的坚毅沉稳的侧脸，这才是真正的帝王，手掌天下权柄，心怀黎民百姓，冷酷而又仁慈。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楚安扬和苏攸裴为首，在此次大战中立了大功的将军恭敬的叩拜。
“平身，”楚安远缓缓开口，“此次胜利多亏了众位爱卿，晚上设宴，朕为众爱卿接风洗尘。”
苏攸莞清晰的看到了这些将领们抬头时看向楚安远的眼光中的敬重和狂热，楚安远就该这样被人敬重爱戴。
“禀陛下，这是此次匈奴的降书，和贡品名单。”楚安扬将手中的折子恭敬的呈上，随侍在大殿中的宫人下去结过折子，呈在楚安远面前，楚安远翻了翻，唇角一扬道：“宣旨。”
总管曹怀礼拿着早已拟好的封赏圣旨上前一步宣读了起来，此次武王被封为一品镇国亲王，苏攸裴被封为了大将军，苏攸裴如今年仅二十有八便官居一品，又是安国公世子，在世家子弟里可谓是头一份了。苏攸裴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纵使有人对此不满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楚安远的霉头，更何况苏攸裴是靠着自己实打实来的战功才做到这一步的。其余各将领按功劳大小各有提拔封赏。
“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圣旨宣读完了之后，楚安远又说了一些别的事儿，便让人退朝了。
苏攸裴和楚安扬在一片恭贺声中往外走，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太监说陛下宣见。
楚安扬哈哈一笑：“对不住了啊，各位大人，本王和苏将军去见陛下，改天一起去喝酒啊。”
“哪里哪里，王爷客气了。”
苏攸裴看着楚安扬的样子皱了皱眉，但是还是和道贺的人拱了拱手道别。
等楚安扬和苏攸裴到了楚安远的乾坤殿里，发现在那儿的不只楚安远一人，苏攸莞也在。
“陛下，皇后。”楚安扬和苏攸裴一起行礼。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楚安远笑着说。
楚安扬闻言嗤笑了一声，苏攸裴拽了楚安扬一下，笑道：“礼不可废。”
楚安远对此浑不在意，看着自家小皇后从苏攸裴一进门的时候就恨不能冲到苏攸裴的身边的样子，又道，“阿裴，皇后一直念叨着你，下了朝非缠着朕说要见你。”
这时苏攸裴终于不在端着了，看着苏攸莞嗔道：“怎么还是这么胡闹。”
苏攸裴此人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温润清雅飘然若仙的样子，若是脱下战袍，换上锦衣，便活脱脱一个泼墨挥毫吟诗作对的俊美公子，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乃是战功无数，血染沙场，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苏公子在京城贵族圈里还有一个称号“二十四孝兄”，苏攸裴和苏攸莞从小便关系好，安国公夫人逝世的早，苏攸裴便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长兄如母，为了苏攸莞操碎了一颗慈兄心。
楚安远说了几句话变让苏攸裴和苏攸莞去叙旧，苏攸莞将苏攸裴领去她住的栖凤宫，苏攸莞挥退了下人，转身抱住苏攸裴，有些埋怨的说：“哥哥当初什么也没有和我说就去了边关，边关便是七年，哥哥终于回来了。”
苏攸裴摸了摸苏攸莞的头发，叹道：“嗯，我回来了，我的小乐儿都已经长大了嫁人，做了一国之母了。”
苏攸莞静静地抱着哥哥，享受着温情的气氛，然而苏攸裴突然放开了苏攸莞，揪住了苏攸莞的耳朵，声音渗人：“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是吧，学会先斩后奏了？和我没商量就把自己给嫁了？”
苏攸莞挣扎着想解救出自己的耳朵，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苏攸莞只得抓住苏攸裴的手：“苏攸裴，你大逆不道！我可是皇后，快放开我！”
苏攸裴松开了手，冷笑道：“能耐了你，皇后又怎么了，莫非真以为我还管不了你？父亲也跟着你胡闹，趁着我不在都翻了天了是吧。”
“你都二十八了，连个媳妇也没有，”苏攸莞有点儿得意的说，“父亲抱不了孙子，你还不许父亲想抱外孙啊，莫非你自己孤家寡人嫉妒了不成？”
苏攸裴的脸扭曲了一下，贵公子形象荡然无存，嗤笑一声，“果真长本事了，嗯？”
苏攸裴眼神危险的盯着苏攸莞，苏攸莞撇了撇嘴，又是这一招，不过还是很上道的服软撒娇，苏攸莞摇着苏攸裴的手，软软的说：“哥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你最疼我了。”
苏攸裴得意一笑，小丫头，还治不了你了。不过苏攸裴一肃脸色，对苏攸莞说：“我自幼给陛下当伴读，陛下的人品自然是好的，但是乐儿，”苏攸裴有点儿怜惜的说，“陛下是一位好皇帝，一位好朋友，他什么都是好的，但唯独不是一位好丈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陛下，可是陛下心中亲情，友情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儿女之情。你要做好准备，你有可能只能做陛下的皇后，甚至是朋友，却成不了陛下倾心交付的爱人。你的爱永远也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楚安远是怎样的人，苏攸莞自然清楚，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苏攸莞不顾阻拦执意嫁给楚安远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却让苏攸莞看到了希望，也同样越陷越深。
长这么大，就喜欢过楚安远一人，我至少不能让自己后悔，苏攸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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