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口脂
前一天楚安远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第二日也不用去上朝。自大昭开国之初，□□体恤朝臣，便规定隔日上朝，至于是不是真的体恤朝臣还是别的，后人无从考据，也不好揣测，于是这种制度一直延袭了下来。
苏攸莞起身的时候楚安远还在睡着，苏攸莞坐了起来看看楚安远，楚安远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不知道在往哪儿看，含含糊糊的嘀咕了一句“皇后”后又闭上了眼睛。。
楚安远墨发披散，脸上满是惺忪的睡意，整个人收起了平日里的沉稳和威势，就像一直高高在上的神袛终于下了凡一般，有了一丝人气。看的苏攸莞心软软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楚安远呢？为什么呢？苏攸莞自己也没有答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
苏攸莞摸了摸楚安远落在枕上的黑发，柔声道：“天色还早，陛下再睡一会儿吧。”楚安远眼皮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看着苏攸莞没有说再睡会儿，也没有说起身。
“娘娘，可要进来更衣。”苏攸莞的大宫女侍琴在殿外问着。
苏攸莞让人进来放下东西便退下，让她们在殿外等候，苏攸莞自己穿好衣服，洗漱梳妆。
楚安远刚开始还在床上躺着，在苏攸莞穿衣服时便侧过身看着苏攸莞换衣。苏攸莞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什么是楚安远没看过的，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很害羞啊。
兴许是察觉到了苏攸莞的不自在，楚安远轻笑着转过了身，苏攸莞红着脸，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自己先漱了漱口。
苏攸莞看着楚安远躺在床上盯着床顶没有睡意，便来到床前服侍着楚安远漱口洗手洗脸。
楚安远洗漱完了又躺了下去，苏攸莞也没叫人换水，毫不避讳地就着楚安远洗过的水洗了手和脸。
苏攸莞坐着梳妆时，楚安远便躺在床上一直看着，兴许是觉出了趣味，楚安远便下床坐在苏攸莞的旁边看着。
楚安远的一只胳膊撑在妆台上拖着下巴，微微歪着头看着苏攸莞。
楚安远身上穿着的里衣前襟大开，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膛，胸上的肌肉紧致结实。
乌黑的长发顺着脸庞落在前胸，还有一缕顺着敞开的衣襟贴着那结实的胸膛蜿蜒进深处，看起来落拓不羁，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苏攸莞何时见过楚安远这般不羁模样，楚安远平日里衣着打理的及为妥帖，整个人沉稳禁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苏攸莞心中一动，将正要往唇上点口脂的手一转，便将口脂点在了楚安远的唇角，在楚安远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吻在了楚安远的唇角上，将口脂吻干净之后，又将唇辗转到了楚安远的唇上。
苏攸莞离开了楚安远的唇，若无其事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楚安远凤眸一弯道：“嗯，甜的，还有一点清凉，大概是加了薄荷片的缘故。”
楚安远眼神一暗，小皇后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来必须给她一点儿教训了，楚安远手覆在了苏攸莞的后脑，将她拉了过来，深深吻了上去。
苏攸莞在楚安远吻上的时候就感觉脑中一片窒息，心快跳出了胸膛，耳边只剩下了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两人唇分，苏攸莞喘了一口气，觉得全身都发热出汗。刚对上了楚安远的眼睛，便率先移开了眼睛，脑袋热的有点儿糊涂，指尖上沾着口脂的手僵在桌子上，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梓童的胆子就这么点儿，嗯？”楚安远看着自己的小皇后双颊绯红，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儿好笑，每次先挑事儿的是她，最后不好意思的也是她。
苏攸莞没好意思说话，但是好歹脑子清醒了一点儿，于是涂好了口脂，将如云的秀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楚安远没在纠缠，拿起桌子上的凤簪随手给苏攸莞插在的发髻上，苏攸莞看着镜子，有心想说你插错了，我并不想插在这儿。但是还是舍不得，楚安远亲手插的。
苏攸莞低眉一笑，看着楚安远眉眼温柔的坐在她旁边，突然想到了举案齐眉，岁月静好这两个词。
一想到这儿，苏攸莞觉得好像有一股暖流缓缓流经五脏六腑，最终汇入心脏，全身都慰贴不已。
楚安远看着苏攸莞，想起了昨天和苏攸裴的谈话，当时苏攸裴看着他犹犹豫豫了好久，一点儿也没有他记忆中的潇洒样子。
昨天，苏攸裴犹豫了好久才道：“我母亲早逝，我和父亲从小就宠着她。在家里从来没有人拘着她，由着她的性子。若是家妹有什么失礼的举动，还望陛下勿怪。”
楚安远有点儿奇怪苏攸裴为何这么说：“阿裴，你是朕的好兄弟，朕早就答应过你会照顾好你妹妹，绝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早就答应过？可是苏攸裴明明是在楚安远下了立后圣旨好几天后才得到了消息，期间楚安远并没有答应过他什么呀。
苏攸裴眼里闪过一丝讶然，苦笑了一下：“是臣糊涂了，一直感觉家妹还是个孩子，可是却突然出嫁了，是臣关心过头了，陛下见谅。”
楚安远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立后时，朕在名册里看到了皇后的名字，朕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是什么形势，朕最清楚，你们怎么会忍心将女儿送进宫呢，朕特地给你和安国公送了信想问问。你们苏家满门忠心，朕是感念在心的。”
苏攸裴听了楚安远的话就已经明白了是什么事，苏攸莞胆子真大，不但截了他的信，还伪造他的书信。
这丫头真傻，太傻了，苏攸裴在心中暗骂。
“陛下可知家妹从小便心悦你。”苏攸裴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告诉楚安远，苏攸莞喜欢他。不然自己的傻妹妹一头热的在那儿瞎折腾，人家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满心满眼中都是陛下，为人兄长之心，陛下是最能体会的，还请陛下照顾好我妹妹。”
……
苏攸莞出身名门，忠烈之后，身份高贵。样貌，品行更是没得说，是皇后的不二人选。楚安远自问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当苏攸莞的名字出现后，苏攸莞便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选。就算这宫里是一潭浑水，就算苏攸莞是苏攸裴最疼爱的妹妹，只因为立苏攸莞为后是对他最有利的，他仅仅给苏攸裴递了口信通知了一声。
而立苏攸莞为后后，苏攸莞虽然年纪小，但是所做所为，处事手段都很令楚安远满意，楚安远是真心敬重自己的这个皇后。
所以对于苏攸莞的一些小动作他都纵着，甚至有点儿乐见其成，除了看在他父兄的面子上，还有就是苏攸莞对他的喜欢从来都是那么直白，不加掩饰。不是没有人喜欢他，喜欢他的人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苏攸莞那样让他心软，喜欢倒是不至于，楚安远从来就没有那么充沛的感情，然而他愿意就那样宠着苏攸莞。
这样的好姑娘本来可以有一个好去处，找一个一心一意只有她一个人的丈夫，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过完这一生。然而现在却入了天家，看起来尊贵无比，其实这背后有多少龌龊事儿，楚安远比谁都清楚。
“入了宫，你后悔吗？”楚安远最后问道。
苏攸莞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楚安远认真地说：“能够在陛下身边，是臣妾的福气。”
楚安远看着苏攸莞漆黑的凤眸，干净澄澈，满满的情深义重。楚安远抬手不能承受般的捂住了苏攸莞的眼睛，低头在她的唇角印下了一个吻，又迅速的的离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苏攸莞如坠梦里，楚安远……刚刚亲她了吗？
“甜的，有点儿清凉，确实是加了薄荷片。”楚安远点了点苏攸莞的唇角如是说。
苏攸莞这下真的是手足无措了，虽然她主动的时候多，但是……两个就不是一回事儿。
楚安远回应她了，她喜欢的人，她的陛下，刚刚吻了她的唇角。这么长的时间中所有的委屈不安，在那一刻都不复存在了，苏攸莞只感到了满满的甜蜜。不管今后的路有多长，有多困难，但是这一刻的场景将会永远在心底，鼓励着她走下去。
等俩人都收拾妥当，用完早膳正喝着茶时，曹总管前来禀报说：“镇国公求见，在御书房外侯着。”
楚安远一笑，镇国公终于来了。
楚安远对苏攸莞说：“今日朕就不过来了，皇后可早点儿歇息。”
苏攸莞点点头，虽然有点儿不舍，但苏攸莞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镇国公夫人被太后召见今日来宫中问安，按礼，也要来皇后这儿。想来镇国公夫人也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而苏攸莞也不愿意见镇国公夫人。
在苏攸莞的印象中，镇国公夫人一向口甜心苦，面上一套背里一套。以前苏攸莞在赏花宴上见过几面，每次一见面就抓着苏攸莞的手，面上一片怜惜她母亲早逝，可是话里却是讥讽苏攸莞无人教导，被俩个男人养粗了。
苏攸莞派人去太后宫中说她身子不舒服，镇国公夫人就不用来了。
苏攸莞算算时间，马上就到了宫里的花宴时间，是苏攸莞操办的第一场宴席，一定要慎重。苏攸莞便让人找来了历年花宴的记录翻看。
一中午就这样过去了，用过了午膳，苏攸莞躺在软榻上继续看着记录。
没过一会儿，侍琴进来对苏攸莞通报：“娘娘，贵妃来了。”
她来干什么？萧玥不是被太后叫去了吗？而且萧玥已经很久没有来她这儿了。
“让她进来吧。”苏攸莞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衫。
“皇后。”萧玥人未到，声音就先到了。
苏攸莞看着风风火火进来的萧玥，又想让她学规矩了。
萧玥看着盯着她，眼神不善的皇后娘娘，讪讪一笑，端庄优雅的行了一个礼，细声细气的说：“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坐吧，”苏攸莞让萧玥坐下，宫女给萧玥上了茶，苏攸莞便继续看着手上的东西。
萧玥喝了几口茶，毫不见外的拿起了放在矮桌上的册子，翻看了几页，撇了撇嘴，身为一个高文凭的文盲，她什么话也不想说。幸亏这个国家说的还是汉语，不然她就不只是个文盲了，她还是个哑巴。
“皇后，你猜我在太后宫里听到了什么？”萧玥看到自己被华丽丽的无视了，坐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了，神秘兮兮地说。
苏攸莞放下了手中的册子，理了理衣摆，好整以暇的说：“对本宫你要说您，自称臣妾，贵妃的规矩还是没有学好。”
萧玥心里撇嘴，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面上温顺恭谨的说：“是，臣妾受教了。皇后娘娘您还没有回答臣妾的问题。”
“说了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家长里短。”苏攸莞轻笑，“是关于荆州的事儿吧。听说荆州萧氏，有一小姐名蕙，人如其名，蕙质兰心，更是生的貌如天仙。想来贵妃要多出一个本族来的妹妹了。贵妃应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个什么劲儿，谁进宫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不过苏攸莞竟然都猜到了。萧玥惊奇，若那个萧蕙真的进宫的话，苏攸莞还这般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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