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夕 二
宴会结束后，一大行人去了西暖阁看戏，忽然侍琴来到苏攸莞身边对苏攸莞低声道：“娘娘，出事了，一个小丫头说萧贵妃……”
听到侍琴说完，苏攸莞表面上还是笑意盈盈，但是眼中快速得闪过一丝寒意。
“诸位夫人请自便，本宫出去一下，失陪了。”苏攸莞轻笑一声道，便起身带着侍琴走了。
“贵妃在哪儿？都有谁瞧见了？”苏攸莞边走边问。
“一个小宫女，萧蕙姑娘和淑妃娘娘也在那儿。”侍琴回道：“那个小宫女看到萧贵妃和一个男人进去了，恰巧萧姑娘和淑妃娘娘经过，那档子事儿本来就不敢声张，她们都没有进去，只是偷偷的来请娘娘和陛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苏攸莞皱了皱眉，说萧玥偷情，苏攸莞是第一个不信的。且不说萧玥在这儿除了楚安远没有一个认识的男人，若说是萧玥以前和谁纠缠不清，这绝对不可能。以前的萧玥一心奔着皇后的位子，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那么有谁在陷害萧玥？
萧蕙和淑妃恰巧就在那儿，怎么会这么巧？若真的是萧蕙和淑妃设计萧玥，那么她们的理由呢？目的呢？
萧玥在宫中的地位有目共睹，虽说设计了水车，但是并没有见楚安远对萧蕙有多大的看重，就空有一个贵妃的头衔，没有挡着任何人的路。
说实话，苏攸莞觉得就算有人设计她，她也不会奇怪。她坐着皇后的位子，现在在这后宫之中比萧玥和郑婉儿受宠多了。可偏偏设计的是萧玥，为什么会是萧玥呢？
萧玥所在的地方正是刚刚设宴的披花殿后面的的一间小屋子，苏攸莞到的时候淑妃郑婉儿和萧蕙都在那儿。
“见过皇后娘娘”看到苏攸莞过来，淑妃郑婉儿和萧蕙急忙行礼。
苏攸莞扫了一眼萧蕙什么话也没有说，示意两人免礼，苏攸莞走进了门口，里面传来了几声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可是苏攸莞却气的手都有点儿发抖。
苏攸莞冷笑了一声，一脚将门踹开，对里面道：“自己出来，别让本宫进去亲自带你们出来。”里面的声音一停，传来女子惊惶的小声尖叫。
“淑妃娘娘，你是这宫中四妃之一，又是这宫中的老人了，遇到这儿事不先进去阻止将人拿下，反而去请本宫和陛下，什么也不做就在这儿听着。”苏攸莞看向淑妃，没有了往日的温和，眉目一片冷厉：“莫不成淑妃还想让陛下亲眼看到这些腌臜事儿，淑妃娘娘，你到底是何居心？”
“娘娘恕罪，是臣妾糊涂了，臣妾……”郑婉儿脸色一白，咬着饱满的下唇，眼中浮出了一层水雾。
萧蕙上前一步对苏攸莞道：“娘娘，淑妃娘娘也是……”
“萧小姐，”可惜萧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攸莞打断了：“萧小姐不陪着太后到这儿所谓何事？并且还津津有味的听着墙角，好听吗？还有萧小姐，你是这宫中的客人，本宫也希望你能将宫中当成自个家，不要拘着。只是世人都说萧家的教养都是极好的，不知道萧小姐在家中是否也是这般行事。萧小姐毕竟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多少还是为自己的清誉着想一点儿。”
苏攸莞这番话说的一点儿也没有给萧蕙面子，甚至是极为不客气的。苏攸莞向来就不耐烦萧蕙这种人，自以为是，有那么一点儿小聪明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总觉得就她自己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当惯了大小姐，觉得在哪儿别人都要顺着她，捧着她，多大的脸？谁给她这种错觉？当年苏攸莞纵横京城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萧蕙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虽然颇有智计，也不是那种一般的柔柔弱弱的世家大小姐，但是被苏攸莞这么说还是当下就红了眼眶。勉强道：“萧蕙出来是有一些事儿，这便回去陪太后，萧蕙告辞了。”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你们几个进去，将人带出来。”里面的人长时间没有出来，苏攸莞对身边的几个小太监道。这间屋子除了门没有任何出口，也不担心人跑了。
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就出来了，只出来了一个高大的陌生男子，低着头跪着，一言不发，没有丝毫被捉奸在床的惊慌失措。
“陛下来了。”侍琴小声说着。
苏攸莞转头向后看去，楚安远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陛下，”苏攸莞迎了上去，握住了楚安远的手，楚安远的手一片冰凉，身上传来了淡淡的酒味。
“嗯，”楚安远点了点头，问道：“情况怎么样了。”好端端的一个除夕，突然就听说宫中贵妃给他带绿帽子，虽然对萧玥没有感情，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楚安远还是很生气。
苏攸莞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楚安远点点头，走向那个男人，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楚安远淡淡道：“贵妃呢？将贵妃请出来。”
“陛下，里面，里面不是，不是贵妃娘娘。”小太监捏捏诺诺的回道。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萧玥！我亲眼所见，怎么会不是！”淑妃郑婉儿一听小太监的话，立马尖声说道。
楚安远面无表情的扫了郑婉儿一眼，对小太监吩咐道：“将里面的女人给朕带出来。”
“你抬起头来。”楚安远对那个男人说。
男人抬起了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你是……”楚安远觉得那个男人有点儿面熟，想了一会儿才道：“你是大司马家的公子？”
男人就是当朝大司马的独子陈青言。
“青言！”终于，房间里的女子出来了，怯怯的跪在陈青言身旁，叫着陈青言，声音中带着惶惶之意。
刚刚一直面无表情，毫无动静的陈青言终于动了，他揽住跪在身边的女子温柔的安抚道：“乖啊，别怕，我在呢。”
楚安远和苏攸莞看的一阵心累，淑妃彻底傻了眼。
“来人，去请大司马过来。”楚安远淡淡的吩咐道。
事情发生到了这个地步，苏攸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先是说萧贵妃和人私通，结果发现抓到的人竟然是当朝大司马的独子，萧贵妃连个影儿都没有见。不过若是有人真的想陷害萧玥，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事儿。
“淑妃，你好好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楚安远语气不善，看着淑妃郑婉儿问道。
“陛下，臣妾……”淑妃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楚安远，哭道：“臣妾真的，真的不知道啊，那个丫头……说是，说是看的萧贵妃和人搂搂抱抱……臣妾……”
楚安远看向小宫女。
那个小宫女立马吓得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奴婢……奴婢……”小宫女面无血色，小声的哽咽着。
“逆子！”不一会儿大司马就过来了，脸色铁青，狠狠的给了陈青言一巴掌，转身跪倒像楚安远请罪：“陛下，老臣教子无方啊！那畜牲竟然做出这种事儿，请陛下治罪。”
楚安远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陛下，老臣就这一个儿子，”大司马跪伏在地，沉声道：“自幼宠坏了他，让他在宫中做出这等□□之事，请陛下恕罪，饶了小儿吧。”
陈青言在一旁听了冷笑一声：“我愿领罪。”
“青言！”
“畜牲！”
大司马和那位女子一听陈青言的话，立马出声。
“做孽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你这个逆子，你，你……”大司马指着陈青言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青言只是紧紧的握着身边女子的手，连自己父亲看都不看一眼。
大司马看着两人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指着陈青言骂道：“你这个逆子，堂堂大丈夫，却满心都是儿女私情，为了一个戏子，你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啊！这个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对她。”
陈青言执起那女子的手背，轻轻吻了吻，柔情万千。他冷冷的看着大司马道：“你这种人怎么会懂，有些人若是不和她在一起，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雨儿就是那么一个人，和她在一起，我活着才会快活。”
多么情深义重的一幕，可是看的苏攸莞却是颇为不耐烦。转眼间贵妃私通的事儿就变成了朝中重臣家里的恩恩怨怨，一对情深义重互许终身却门不当户不对的情侣却惨遭拆散。到底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帮着大司马棒打鸳鸯？
那个叫雨儿的女子是一个戏子，身份低下，而陈青言却是当朝大司马的独子，两人身份天差地别。
若是陈青言想将雨儿收进府里做个暖床的养起来，大司马是绝不会反对的。可是陈青言却偏偏要娶雨儿为正妻，做正儿八经的大司马府里少夫人，这样大司马是绝不会答应的，放着那么多名门闺秀不娶就娶一个地位低下的戏子，这不是笑话吗？
雨儿又是个心高气傲的，自然不会在陈青言房里伏低做小，是断断不肯给陈青言做妾的。
因此就发生就发生了今日这一幕，这若是发生在话本里，绝对是一个才子佳人，感人肺腑，见者落泪闻者伤心的感人故事。可惜这不是话本，楚安远不会做成全这对苦命鸳鸯让大司马心塞的事儿。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等事儿发生既不可能真的治陈青言的大不敬治罪，又不能轻轻放过。本来以为是来捉奸的，结果是捉奸了，不过和自己无关，楚安远最后只是罚了大司马一年的俸禄，并当着大司马的面儿，勒令所有在场的人不许将此事外传，买了大司马一个面子，便让大司马带着陈青言和雨儿回去了。
等大司马回去了，淑妃也被人送走了，披花殿只剩下了楚安远和苏攸莞。
楚安远坐着喝了一口茶，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苏攸莞也觉得今天的事儿挺好笑的，看向楚安远，楚安远正好也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要不是今天的事儿朕也不知情，朕还以为是朕为了收付大司马特地设计安排的。”楚安远突然道。
苏攸莞一想，确实如此，今天获益最大的还真是楚安远，大司马在朝中虽然不会和楚安远作对，但是却不是楚安远的人，而且大司马又是三公之一，手握重权，今日一事，以后大司马不帮着楚安远也不行了。
“不过今日之事，还是要好好查查，明显有人是奔着萧玥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陈青言。”苏攸莞笑了笑，对楚安远道。
楚安远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点了点头：“对，今日之事疑点诸多，皇后多多费心，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还有……”楚安远顿了一下，沉声道：“注意太后和淑妃。”
苏攸莞了然的点点头。
殿内辉煌明亮，楚安远坐在桌子傍，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摸索着茶盏的边缘，烛光给他渡上了柔和的轮廓，俊美的五官柔和了不少，深邃的眼眸稍微有点儿迷离。
苏攸莞走过去蹲在楚安远的面前，仰头看着他，手轻轻的搭在楚安远的膝盖上：“陛下今日喝了多少酒？累了？”
烛火映在苏攸莞的眸子里，那双平时就顾盼生辉的凤眸此时更加的熠熠生辉，眼底像是燃起了火焰，照到了人的心里。
楚安远盯着苏攸莞的眼睛呆了呆，看着苏攸莞嘴角柔和的笑意，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上次花宴之后苏攸莞喝的有些熏熏然的样子，心头一动，哑声道：“梓童想知道吗？”
那声音哑哑的，就像带了小勾子，一下就勾到了苏攸莞的心中。天呀，要不要这么勾人，再这样她世家名媛的矜持还要不要了。啊啊啊啊！苏攸莞在心中咆哮着。
“梓童不妨尝尝看，朕喝了多少酒。”楚安远话音一落，就俯下身，噙住了苏攸莞柔软的唇瓣。
苏攸莞一下子错愕的瞪大了眸子，细长的的凤眸变得圆滚滚的，平添了几分娇憨可爱。
“乖，闭眼。”楚安远轻轻咬了一下楚安远的唇瓣，声音更哑了几分。
苏攸莞只觉得脑袋里炸开一朵烟花，满眼都是璀璨的光芒，什么都想不到，只能呆呆的听着楚安远的话，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一吻结束之后，楚安远抵着苏攸莞的额头，低声问着：“知道朕喝了多少酒吗？”
苏攸莞早已被楚安远抱在了怀里，闻言害羞的动了动身子，突然无意间碰到了一处，苏攸莞一僵，结结巴巴的快要哭出来了：“陛，陛，陛下……你，你……”
楚安远将头埋在苏攸莞的肩窝处，抱着苏攸莞低低的笑了出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苏攸莞的脖颈上，低沉的笑声顺着苏攸莞的耳朵传进了苏攸莞的心里。
苏攸莞僵在那儿，顿时觉得那颗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脑袋变成了一团翻过的浆糊。
楚安远低声在苏攸莞耳边说了一句话，苏攸莞一愣，随即绽出了笑容，抱住了楚安远，眼眶微红。
楚安远刚刚，在她耳边说。
“若得今日好时光，但愿长醉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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