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金阙玉阶

　　圣主武氏胸中颇有韬略，虽为凤身但面对军国大事雷厉风行丝毫不逊男儿身。然而，武氏贵为天后，尽掌军国大权也便罢了，可她非要废李唐而自称帝。当时朝中百官半就半拒，且有少数官员是极力反对的。

　　先父便是反对武氏称帝一派的。

　　后来，武则天继大统，对曾经反对、阻碍她称帝的一干臣子甚是忌惮，联合反她的大臣几乎全部入狱。而如先父等带头反对武氏称帝的则全被诛了满门。

　　若不是当年得你相救，我这一脉也是存不下的。

　　李承简明的对小默说了李家被诛戮满门的幕后，边说，边已是泪眼婆娑了。

　　小默听罢，拍案而起，“没想到那妇人看似慈善，心肠却如此狠毒。待我杀进宫去取了她性命为你全家报仇。”

　　李承听后大惊失色，立刻也起身一把捂住了小默的嘴，“你乱说什么。”幸好此刻二楼并无客人。

　　见小默被这一捂嘴弄得愣住了，李承才松开手，“小默，怎又胡言乱语了。”

　　小默呆了片刻才喝道：“为人后裔，灭族之仇当不共戴天。二爷，怎可因敌贵我贱而放弃寻仇的念头呢？”

　　李承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喃喃道：“我……我是放弃了寻仇，但……不是因为武氏贵为当朝天子而畏惧。”说罢，眼神悲凉但欣慰似的望了望窗外，“小默，你看，这神都多繁华啊。百姓生活不也是空前的富庶么。她，是个好皇帝。我一人家仇，又岂可与天下事相提并论。祖父、先父一生心系天下百姓，正因我是他们的儿孙，才更应该为天下先。”

　　小默也随着李承的目光，望向了繁华的神都。少卿，他才淡淡的问了句：“可是二爷，她真的是位好皇帝么？如果她真的是好皇帝，为何四方皆偶有反周之士，南方的阴曹界又该如何解释？”

　　“小默，军国大事不能以偏概全。自当今圣上继位以来，国无大恙，且延续了贞观之治，四海无不拜服。这便足矣见得当今圣上之贤明了。当然了，好坏只能由后人评说，又岂是我等可妄自议论的。”

　　小默点了点头，轻声叫了句：“二爷。”

　　李承收回目光，望向小默，释怀道：“切莫再提什么为我全家报仇的话了。”

　　小默并未言语，但李承知道小默虽然嘴上恨透了世界，可是心中还是有那份先天下而后己的侠义的。

　　少卿，小默才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也罢。二爷，弄些酒来，与我吃个醉吧。”

　　“小小年纪，学我吃酒？赶快回宫去。”李承说。

　　“什么？回宫？”小默问，“一来，我根本不适合在那深宫大院生存，二来，我都已经婉拒了陛下的提携，如何回得去？”

　　李承道，“你若还想报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就必须回到宫里。至于如何入得宫去，我可为你定一计。你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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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奏陛下，董默少侠宫门外求见。”武则天贴身的公公道。

　　武则天眼前一亮，“快宣，于宣政殿觐见。”

　　“诺”……

　　片刻后，宣政殿内：

　　“叩见陛下。”小默正身跪拜，不过跨在胸前的行囊感觉和这庄严的宣政殿极不般配。

　　武则天却没理会这些，只道：“董少侠平身。”

　　小默再拜谢，后起身立到一侧。武则天问道：“董少侠可将朕爱才之意带到圣贤处？”

　　小默作揖礼，回答说：“启禀陛下，圣意已经带到。”

　　“哦？那不知这位圣贤何意？”

　　“回陛下，”小默说道：“这位二爷堪称世外高人，臣子虽已将陛下爱才之心，以及入朝堂可造福百姓之利细加言明，但其仍不为所动。依臣下看，此等隐世的博士怕断然不会步入仕途追求功名利禄罢。”

　　武则天轻叹一口气，“董少侠所言不无道理。只可惜，朕不能如少侠你这般聆听圣贤大论。”

　　小默则按李承所言接道：“二爷早料到陛下会有此般惋惜，顾命臣子带书信一封于陛下。”

　　“哦？快快呈上来。”武则天忙对随身伺候的公公说。

　　公公应“诺”匆匆将书信接过，上呈给了武则天，武则天展信如下：

　　陛下以余为圣贤，着实谬赞。

　　余纵观天下，揣摩古今，圣贤非当今圣上不可当也。

　　昔，天后佐天皇，制衡朝堂，打破关陇独霸朝纲之势、重用庶族，使得政治空前清明；后，继位大统，批示‘建国之本，必在于农’，使得百姓重农，生活富庶，又在前隋基础广推科举，使得中国文才优于四海。

　　圣上虽为女主，但政治清明，且圣上又善军政，大周版图空前之大，四海皆拜服。不得不谓，圣上乃普天第一贤也。

　　然，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余以为，即便如陛下之圣贤如此，也有其过：

　　陛下所施帝王权术得心应手，且恰到好处，但实则过于残忍，李唐多少族人被陛下所害呢？陛下登基时，反对陛下之众贤士今下场又如何？还请陛下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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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虽未有幸得见天颜，但仍斗胆谨言：陛下若想功垂万古，当须牢记，天下非李姓天下，亦非武姓天下，此天下为百姓天下耳。

　　余闲云野鹤，未敢应诏从仕，余之门客董默颇有才华，若能重用，天下之幸也。

　　遥拜吾皇万岁。

　　武则天反复阅过几遍书信，这书信对自己是有褒有贬，但着实中肯。至于最后这句“天下为百姓天下”更令武则天深省，她只能轻叹一声：“此等贤士，却未能用以治国安邦，可惜了。”

　　猛然想起，这位贤士推荐的董默，武则天问道：“董少侠，这位贤士除了让你带给朕书信外，可还有其他交代。”

　　小默回礼道：“回陛下，二爷教诲臣子数载，最希望臣子可以为国效力。故而叮嘱臣下，多为社稷出力。”

　　“哦？”武则天略有欣喜，“那董少侠可愿意留朝为官？”

　　小默答道：“回陛下，虽二爷希望臣子为官造福黎民，然臣子之才确实有限。幸得文虽不济武却尚可，臣子愿参加我朝武举科考，若能寻得功名，再报效陛下。”

　　武则天大喜，这董默文而有礼，武可谓至极。选择去参加科考更算是对武则天推行科举制度的大力支持。武则天当下言道：“董少侠有心了。朕此刻册封你为羽林卫领军，统领羽林卫，执仗以卫朝堂。朕特允卿可佩刀剑随朕入朝堂，卿出入皇宫亦无人可阻。卿言欲参加武举，朕知卿之用意，如此，朕只给卿权利，不给卿官阶，待卿考得武举，再加官进爵可好？”

　　小默行跪拜礼道：“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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