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重新开始
落玉阁
窗外竹叶瑟瑟，阿肆靠着窗静静坐着，
玉阿娇坐在案前从锦盒里掏出一对玉镯朝打着白玉扇的翩翩公子比划道“你看这对镯子戴我手上好看不好看。”
万青拎起小砂壶倒了杯茶“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歌儿，歌儿、、、”
“啊？”阿肆回过神来，看着玉阿娇拎着一对玉镯子羞涩的望着她，便挥了挥手道“拿去吧！”
“谢主子！”玉阿娇打量着那镯子，眼角扫过窗前托着腮的阿肆道“哎呀你就别拉着脸了，要我说，那桑乾哥哥温婉如玉，翩翩公子一枚，能文能武，长得还俊，以后可还是北冀的皇帝，这样的人配你这半吊子族长，你还想怎么地？”
几片落叶就飘在脚边，阿肆弯腰捡起来，顺手拎过万青手里的茶壶，殃殃的问“万青，你觉得呢。”
“阿娇有一句话说的对，冀桑乾配的起你，”她抿了口茶，淡声道“可是感情的事，能只凭配的起三个字说了算吗？”
“我说，”阿娇放下镯子眼尾撇过万青一身公子装扮嘲笑道“就你这样的也懂情。”
万青合了扇，理了理额角的碎发，笑道“懂，男的情女的情，都懂！”万青勾着笑朝阿娇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媚眼，看的阿肆心底一哆嗦！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画船踩着小碎步笑眯眯的来报桑乾殿下来了，阿娇一听，将玉镯子揣在怀里招呼着万青早早的遁了。
窗前，阿肆愣了一会，她换了个姿势坐着，心里寻思着不对，又匆匆站起来，不自觉的踱着步，小木门后拐进来一个人，阿肆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冀桑乾静静的看着她，她有些尴尬，指着房顶讷讷道“天气不错，啊！你，你从哪来？”
见桑乾不说话，又自己接下自己的话茬“从，从北冀皇宫来、、、”说完周围又静了下来，她心里一个小人默默地给了她一巴掌。
“歌儿！”
“嗯！”阿肆垂头，
“你今天不是去了北冀皇宫，怎么自己又回来了。”
见阿肆不说话，冀桑乾浅笑道“父皇的话你不必在意，记住，在我面前你可以想怎样就怎样,不需要有负担，我喜欢的是你肆无忌惮的样子！”
阿肆抬头，望着那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你、、、”她抿唇，桑乾哥哥对她真的很好，她也一直在努力，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终究还是记不得以前的那些事情，“对不起，桑乾哥哥，”她垂头，低声道“我，我把你忘了。”
“你虽然把我忘了，但是我还记得你，这又有什么关系。”
阿肆垂头，感觉一双手轻轻拍着她的头，一种浓浓的归属感涌出来，这些年来一直藏在心底的委屈和害怕一点一点涌上来，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像个小孩垂着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一夜北风吹，白光照在绿纱罗的窗屉映的暖阁泛着淡淡的绿光，
铁盆里爆着噼里啪啦的火光，檀香冉冉透过纱帐笼在案上凌乱的竹简上，
榻上女子拥着锦被睡得正香，纱帐外，阿娇拢着红狐狸的裘皮正急急翻着梳妆盒，眼睛一撇看着画船轻轻摇着榻上的女子，皱眉道“她睡得像死猪一样，你这样摇怎摇的醒。”
“那，那可怎么办，太子殿下在朝阳门前等着呢。”画船嗫嚅着，一双手轻轻加大了力度。
阿娇皱眉，一手掀开阿肆紧紧裹着的锦被，一双冰凉的手往她脖子上一放，吓得阿肆倒抽了一口气一个激灵站起来。“你，你干什么。”
阿娇往唇上涂了一层胭脂，淡声道“你忘了与你桑乾哥哥的约了”
“啊！”阿肆一愣抬头望了望窗外，天已然大明，“万青呢，不是叫她早起顺便叫一叫我吗？”
“她？”阿娇拢了拢红裘皮，瞥了她一眼道“她昨夜去“在水一方”听曲儿现在还没回来呢。”
阿肆揉了揉额角，想起来昨天和桑乾哥哥约好一起去骑马，便匆匆换上一身武士服，正准备出门，被旁边阿娇一把拉住，阿肆回头，望着她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问道“做什么？”
阿娇从锦盒里挑了一抹胭脂抹到阿肆唇上，意味深长的笑道“天干气躁，润润唇。”
凤家大殿之外，漫天大雪之中，男子披着白裘皮静静坐在马背上，一头黑发染着薄薄的几点雪，木门一声闷响被推开，冀桑乾抬头，右手轻轻勒紧缰绳。
“桑乾哥哥，我、、、”阿肆挠了挠头低声道“我又来晚了。”
冀桑乾垂头，望着女子唇上涂的一抹烈焰，嘴角划出一个笑，扬鞭指着身后淡声道“我给你挑的这匹马如何。”
阿肆抬头，看着疾风身后的那匹马，头颈高昂着，背毛呈栗色，一双眼睛明亮的像一颗黑水晶，阿肆伸手扶着马背，嘴角勾出一个笑“三河马性情温驯，四肢灵敏，跑起来虽快如闪电，但还是远远比不上你的疾风。”
冀桑乾浅笑“那我陪你去马厩里再挑一匹。”
“像疾风这样的汗血宝马，天下能有几匹及得上。”
“那你想如何。”
阿肆抬头，嘴角勾出一抹笑“我想试试疾风。”
冀桑乾垂眸望着阿肆愣了半晌，似笑非笑道“好，只是疾风性情威捍，不知你能不能降的住他。”
漫天大雪飘飞，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印着深深浅浅的马蹄印，阿肆抿唇，望了望眼前的大黑马，眸光一紧，蹬着马刺右手紧紧拉住缰绳顺势翻上马背，不等她坐稳疾风一声嘶吼抬起马蹄撒丫往前跑，阿肆伏在马背上耳边劲风携过，她手里紧紧握着缰绳想用力拉住马头，无奈疾风个太大，四肢太过于强悍，她憋着一口气跟他拼耐力，那马越跑越有劲，她手臂却渐渐有些酸，心里正寻思该怎么办，一回头瞥见旁边一匹栗色骏马跑在疾风旁边，马背上，冀桑乾提着马鞭，一头黑发飘在风里，向她伸出手来“歌儿！”阿肆侧头看着他，白色袍子在风里猎猎作响，漫天大雪之中，皱着眉头像她伸出手，她心底泛起一股熟悉的感觉，那很踏实的感觉，脑海里一片曼陀罗一闪而过，泣血的曼陀罗花海，有男人穿着一身黑袍子立在风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默默的把一只手伸给她，马背上，阿肆皱眉，“为什么还会想起他。”她有些恍惚，待反应过来，来不及再去抓紧手中松开的缰绳，迎着风一头栽进雪地里、、、
“歌儿！”冀桑乾皱眉，勒住马，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他慌忙跑过去看着地上疼的呲牙咧嘴的女子一把把她拥进怀里，“歌儿，歌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有没有伤着。”
“啊？”阿肆费力从冀桑乾的怀里钻出来，望着他紧锁的眉头，有点不知所措，忙道“没事，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摔一下而已、、、、”她望着冀桑乾的眼睛，有些尴尬道“都怪我，瞎逞能，丢人了。”
冀桑乾浅笑“疾风太过强悍，有时连我也耐他不得，你跑了这么久才给他摔下来，算你本事。”
他伸手扶起阿肆，见她一只腿微微有些抖，皱着眉头道“怎么了，是摔的吗？”
阿肆干咳几声，淡声道“麻了。”她踉跄着向前走，只觉身体一个悬空，她抬头，眨巴着眼睛，心里寻思着腿麻了不是应该活动活动，为什么要把她抱起来。
望天涯上，疾风之中，寒梅傲雪，阿肆垂眸，她有些不知所措，冀桑乾坐在她身后，勒着缰绳的手轻轻碰到她的手指，她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
“歌儿！”
“嗯？”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冀桑乾轻声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阿肆垂头，愣了一愣，想了一想又补道“最近族内的事情太多，修明叛乱，留下堂内的事情又都棘手的很，所以，有点不自在。
风起，冀桑乾拢了拢凤歌肩上的斗篷，淡声道“如果你累了，就待在我身边，”他垂眸，脸上若有若无的透着苍白
“外面的风风雨雨都由我来替你挡。”
“你想留在凤家完成姥姥的事，我倾尽所有都会帮你，与你一起马踏山河，看世间太平，你想过平凡的生活，我便不当这太子，带你在山里种出一片竹林，建起一座竹楼，你想四处走走，我便脱下这身戎甲，陪你看大漠长河，亭台楼阁边的日出日落，看看它们是不是都一样、、、”
阿肆回头“你这样说，你父皇该怪我了，你可是北冀太子，你要为北冀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我、、、”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不希望你为我做太多事情。”
“你知道，自你从北冀消失，我有多害怕，每天早上醒来觉得你会趴在我身边唤我一声桑乾哥哥，我每天都去找你，可一天天的总是找不到，那种遥遥无期的等待和失落，我终于明白，与我而言，舍了天下，我不会心疼，丢了你，我这一生都不会好过。”冀桑乾垂眸，几年前的事情没入他的眼睛、、、、、
那年她十七岁的生日，他从师傅那里讨了几天空连夜奔回北冀，断天涯下烈马啸西风，马蹄阵阵卷起漫天尘土，他手里马鞭一挥，抬头遥遥望着远远的山峰，那山顶上，她一定等了他许久，他心里想着她的样子，想她有没有长高，脾气是否还是那样倔，他还想着要娶她，以天下为媒，性命为诺，娶她做北冀的太子妃，未来的冀后，和她马踏山河，看尽世间繁华，可是朝阳门前，姥姥指着追舞说以后那就是他要娶的人，世间没了歌儿，像是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他毫无准备，她就消失了，他不相信，那些日子，他几乎要疯了，再没有回过青要，一天一天重翻着北冀每个角落，后来她回来了，他喜出望外，可她又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她喜欢上了步千破，要跟步千破走、、、、
“桑乾哥哥、、、”
“忘了他吧！”冀桑乾抿唇道“我知道你忘了我们以前的事情，没关系，我会让你忘了他，重新爱上我，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再爱上我。”他抬手轻轻抚着女子的发，眼里似是流着一条温柔的河，清清晰晰落在凤歌的眼睛里，她心底有些酸涩，她是要开始重新喜欢上桑乾哥哥了，那是她欠冀桑乾的，是她该做的事，她垂头，轻轻握住冀桑乾有些冰凉的手，将头埋进背后那个似乎一直都很温暖的怀抱，她眼睛里，泪在流，嘴角却勾出一个笑，喃喃道“桑乾哥哥，我们重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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