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极端决定

　　雨晴惊栗地瞪着萤幕，在这瞬间她能感受到那孩子经历的一切痛苦，她能感受到受鞭笞的火热痛楚，那种切肤之痛和冰冷到骨子襄的寒流。

　　主播以稳定的口吻叙述着那个不稳定的母亲如何用棍棒、皮鞭及她所能得到的任何工具来对孩子施虐；连孩子的父亲都没法子阻止。

　　“我一转身去工作就变成这样。”电视的主角痛苦地抱住可怜的孩子。“我怎能时时刻刻防备孩子的母亲呢？什么人会伤害这样乖的孩子呢？”

　　画面上的那位父亲和孩子痛哭出声，影像重迭在雨晴的脑海中，她仿佛又看见画面上的人换成沙飞和他们的孩子。她一震，是的，还有什么会比被自己母亲伤害更容易扼杀天真的孩子？

　　“晴晴！我们不要看了。”沙飞担心地问着她道。

　　雨晴没有说话，沙飞伸手要关掉电源，她用手按住他。

　　“让我看完。”她的声音从未如此嘎哑。

　　那孩子除了心灵一辈子不能抚平的伤痕，身体也遭受重大的伤害。他的腿断了、耳朵也被打聋了，受伤的腿是可以再接上，但……另外一个残疾就会永远跟着他了。

　　“如果她要这样对待孩子，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堕胎流掉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生下他？”那位父亲凄怆大喊，可惜孩子眼中一片茫然，已经听不见了。

　　孩子的母亲已经逃了，留下沉默的男孩和一个无奈痛心的父亲……

　　沙飞抢过遥控器硬是将电视关掉。

　　“别再乱想那些困扰你的无谓问题。”他紧搂着她，受伤似地大吼。“只要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所有的考虑部是无谓的。”

　　沙飞非常恐慌地注视他深爱的妻子，她心不在焉地瞪着已经漆黑的萤幕，他觉得有一股恐怖的力量要将晴晴自他身边狠狠地扯离。

　　他吼得好大声，但……她根本没有听见丈夫恐惧地呼喊，她只听见刚才那个悲伤的父亲呼天抢地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不堕胎流掉他？

　　身为一个同样被至亲伤言的受虐儿，虽然已是过去式，但雨晴对那孩子遭遇有极深刻的感触。

　　同时身为一个准母亲，她也对那父亲的吶喊有非常深刻的体认；那种痛楚是终身不愈的折磨，偶尔恶毒地出现在你最不希望它出现的时候。

　　“沙飞，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好吗？”

　　她没有等他回答就扶着椅背站起，小小的肩膀像承负着整座山的重量，她一步一个脚印全落在沙飞心上。

　　“把问题说出来，让我帮助你！求求你！”沙飞负伤地咆哮。

　　她停了两秒钟后又继续往前走，沙飞觉得被晴晴摒弃在心门之外的痛苦凌迟着他的心，她背叛了他的爱。

　　晚上，这是第一次雨晴没有在他怀中入睡，她远远地避开蜷在床边，独自任抉择的痛苦啃啮着她。

　　吴忧这天心血来潮到沙家找雨晴串门子，她对雨晴的近况非常关切，虽然两家近在咫尺，但雨晴自结束了工作之后就没有消息。

　　还好她进出沙家大门就好像进她家厨房一样方便，雨晴若不出现……她自可以找上门登门拜访。

　　“晴晴，你要去哪里？”真不巧雨晴正要出去。

　　她似乎被吓住地瞪住吴忧。吓住？这个字眼运用在雨晴身上特别不合适。但是那惊惶的眼神及颤白的双唇又非得用这个词形容不成。

　　“有什么事？”她避开吴忧的目光。

　　她居然垂下眼睛，这不像她的朋友晴晴，更不可能是她小姑所会有的表情。怯懦，没错！她的眼中出现的是怯懦。

　　吴忧小心翼翼地开门探问道：“蕾蕾！你和沙飞之间出了问题吗？”

　　没有别的原因可想吗？她看起来就这么明显吗？“怎么会呢？”她还是否认。

　　吴忧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你身体不舒服吗？”怀孕的女人总是心思难测。“沙飞呢？”她四处观察却不见男主人。

　　“吴忧你坐。”她指自己对面的座椅。“沙飞出去谈生意，我们准备下个月回瑞士探望父母，国内的事要好好地处理。”

　　吴忧看着雨晴放下皮包；若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雨晴会转变成一个忧郁的小女人。

　　“出了什么事？沙飞有外遇吗？”她摇头，“不可能！”她自问自答。

　　“不要随意猜测我们的问题！”雨晴提高声音。

　　我忧笑了，“你终于愿意承认你们之间有问题了吗？”能让雨晴露出语病是她一生最大的成就。

　　果然，雨晴脸色一变颓然说道：“沙飞没有问题，所有的问题都在我身上，他仍是最初我认识的那个完美的人，也是一个完美的丈夫，只是……只是我让他失望了！”她痛苦地将脸埋人手里。

　　吴忧起来移坐到雨晴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说道。“你心情不好吗？怀孕是这样的，过些时候心情就会好了，沙飞会体谅你的，你们相爱不是吗？”

　　雨晴猛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怀孕？”

　　“沙飞告诉我们的呀！有了孩子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难道你还没告诉他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吴忧不得不指责她。

　　“他知道了，他知道……”雨晴呆呆地重复说道。“也没关系了，反正孩子就要没了……”

　　吴忧大惊失色地抓住她道：“孩子为什么会没了？发生什么问题？晴晴，你不要全部自己承担，让我们跟你一起来分担！”

　　雨晴仿佛戴了面具般不露出半点情感地说道：“我刚才正是要出去做手术拿掉它。”

　　“为什么？孩子不健全吗？天啊！沙飞知道会如何的伤心？”

　　“孩子没问题，是我有问题。”雨晴淡淡地说，眼睛浮掠过一抹阴影。

　　“医生怎么说？”

　　“是我不够资格去做一个孩子的母亲，我会毁了他们的一生，我不够成熟去承当这种责任，我……我不能生下他，我会毁了沙飞。”雨晴开始显得狂乱。“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给他，我不该毁了他的生活，我简直是带走了他生命中的阳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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